用脚趾头想,我也不能拿槐珠的半分银钱。

而且我也能猜到,肯定有人背着我跟槐珠说了,要好好打扮跟戴诗诗争宠的话。

我不会追究这话是谁说的,因为站在对方的立场上,这是为了我好,但是我必须要跟槐珠说清楚。

我对槐珠好声相劝:“不是说好了,让你别担心我跟相爷的事情了吗,而且戴诗诗想争宠,我可以无条件让给她,但是我们不做这种媚俗的手段取悦对方,明白了吗。”

槐珠还要再说,我把她的荷包塞到她的袖口里:“你的心意我全都明白,你放心,只要有我一口饭就有你一口吃的,我不会让你跟着我受苦的。”

最后槐珠只好作罢,叹息道:“奴婢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笑了笑:“这就对了嘛,来坐好,我给你念话本听,这回的故事内容讲到,小姐终于跟鼓起勇气跟她的心上人表明了心意,可对方却不敢高攀,回避了这段感情。”

槐珠瞬间被吸引了注意,拉着我的袖子催我:“那小姐快给我讲讲下回的故事内容。”

其实这种爱情话本,来来去去结局无非就那么几个版本,要么破镜重圆,要么生离死别,要么长相厮守,要么子孙满堂,要么分道扬镳,要么相忘于江湖。

但是槐珠她不识字,也没机会听书,自然就对书中的爱情产生了向往,毕竟再怎么伶俐讨巧,也不过是二八少女。

常言道,少女怀春总是诗,用来形容当下的槐珠再贴切不过。

窗外的桂花开了,淡雅的香气萦绕在我跟槐珠的鼻尖,伴随着话本中的情节渐入佳境,我跟槐珠也是看得津津有味,所谓夜色正当好。

接下来的几天里,槐珠都会变着花样给我梳理不同的发髻,发饰要么是鲜花,要么是彩带,换着法子给我做造型,省得拿人话柄。

衣服虽然穿来穿去就那么几身,好歹胜在质地高级,赏心悦目。

结果又因为造型吸睛,独树一帜,又好巧不巧地吸引了柳淮安的注意。

因为秋老虎迟迟不肯退下,导致早晚凉爽,中午特别燥热,我穿着烟笼软罗绡纱齐胸襦裙半倚在窗边的软榻上,云鬓随意绾在肩头用彩带饰成的蝴蝶结点缀,碎发流于耳畔,衬得人慵懒不失俏皮。还鞋袜未穿,光着脚丫图个凉爽自在,手中拿着蒲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就连胸口若有若无的春光乍泄出来我也没在意。

结果柳淮安进来的时候,槐珠不在不说,正好还见到我姿态全无的样子,眼睛都瞪直了。

要说不说,这无意识的场景,多多少少有点引人犯罪的意味。

尤其是我当初死缠着嫁给柳淮安的时候,只不过是个连身板都没发育好的黄毛丫头。

在相府养了几年后,现在五官长开了,个儿长高了,就连身材曲线也出来了,随便举手投足,可不就是娇俏美人一个?

我本来就在出神,不知道他进来了。

结果柳淮安故意清了清嗓子,试图暗示我,他来了。

我循声望去,见到他后,索然无趣地停止手中的动作,慢慢坐起身,把脚丫子藏在长裙下面,然后问他:“相爷怎么有空光顾我潇湘院了。”

柳淮安来到我跟前:“我看你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不就想着前来看看你。”

我不咸不淡回答:“多谢相爷关心。”

柳淮安没话找话:“槐珠呢?”

“她去找其他丫鬟们讲故事去了。”

“讲故事?”

“嗯。”我点头从旁边拿了本话本示意道:“就是这个,最近她听故事听得正得劲儿,说什么也要跟其他小姐妹们讲讲。”

柳淮安拿去看了眼,上面写着《闺中欢》的字样,结果瞬间把它扔回来,满是嫌弃:“整天看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简直祸害良家妇女。”

我笑着把书本揣进怀里:“这可是正儿八经的爱情小说,不是你想的《金瓶梅》《河间传》《草灯和尚》这些。”

柳淮安不耻下问:“《金瓶梅》是什么?”

我回答:“俗称春宫文,按我们的话来讲,叫做颜色小说,就是专门讲一些男男女女的苟且之事......”

我话还没说完,气得柳淮安拂袖起身,瞪着我骂道:“荒唐!”

“誒,相爷别走啊,要不我再给您讲讲细节?”

结果柳淮安是马不停蹄的跑路了。

在这个谈性变色,讳莫如深,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时代,真的是妙啊。

柳淮安嫌弃这些不入流的话本,我跟槐珠倒是喜欢得紧,毕竟在这个资源匮乏的年代,你也只能躲在家里看小说了。

因为在我这里碰了一鼻子的灰,柳淮安只好去了梧桐院,逗逗他的乖儿子打发时间。

在他看来我这个丫头片子不光冥顽不灵,还难登大雅之堂,不像他的诗诗,温柔小意不说懂得讨好人心。

结果才进梧桐院,就见到戴诗诗坐在梳妆台前,玉娆在帮她梳理发髻,桌上还放着采摘回来的**,分黄白两色,看上去盛放得刚刚好,新鲜又娇艳。

两人好不容易把发髻弄好了,玉娆拿着**给她戴头上,可是哪儿哪儿都看着不对劲,可又不敢出声,因为柳宣在**睡醒,怕惊醒了他。

这时戴诗诗吩咐道:“不如你把两朵花并蒂别在髻上试试?”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到柳淮安来了,她连忙起身行礼:“相爷来了。”

柳淮安点头,然后扫视了一眼桌面的**问她:“这些花是用来做什么的?”

戴诗诗微笑道:“我看姐姐最近都是以花花草草代替发饰,看上去既新鲜有趣,又娇媚动人,所以就让玉娆也采了点花回来试试。”

柳淮安了然,戴诗诗是想东施效颦,他问她:“你用什么花不好偏偏用**,难道是想咒我死?”

戴诗诗闻言瞬间大惊失色,跪在柳淮安跟前哭着求饶:“相爷饶命!我也不知道这花有什么寓意!这花是玉娆采来的!要怪就怪她没安好心!”

玉娆也是吓得脸上惨白,跪在柳淮安跟前不敢说话。

柳淮安问她:“你可知道**代表着对逝者的哀思之情?”

玉娆连连摇头,紧接着泪花翻涌:“相爷饶命,奴婢真的不知道。”

柳淮安捻起一朵**把玩道:“所谓不知者无罪,我也不会怪你们,看在你们还没戴头上的份儿上,我可以不跟你们计较,都起来吧。”

戴诗诗惊魂未定地慢慢起身,还不忘狠狠剜了玉娆一眼,吓得玉娆浑身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