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鸢避开季封宴探究的视线。

即使耳鬓厮磨之际,他们的心思也不可能完全待在一处。

“洪三虽是傅贵妃的人,但我有把握降服他,千岁爷不必担心。”

见沈时鸢装模作样的客气,季封宴冷哼一声,原本如焦尾拨弦的声音骤然阴沉下去。

这小狐狸什么心思他看不出来,还在这跟他装?

不就是想要属于自己的势力,不再受他人压制,他们很快成婚,这点小事还用得着瞒他?

将来他会给她比这还要多的!

季封宴伸手抚摸着左手的华丽护甲,那双诡谲的眼死死盯着沈时鸢,让人望之生寒。

“千岁爷喝茶。”沈时鸢的语气软了下来:“公务处理完了?”

她可不能跟这位爷硬抗,受伤的都是她自己。

自从跟九千岁结亲后,将军府的门槛都快被人踏破了。

季封宴时不时来府上教导沈沐泽的武艺,包括排兵布阵、行军打仗的要点一一教给他。

即使沈沐泽再不喜九千岁,但不得不承认这人的学识渊博,远见之大是他这辈子望尘莫及的。

“没良心的小狐狸。”季封宴嘴上这样说着,但还是接过沈时鸢递过来的茶。

轻轻撇去茶沫,抿了一口。抬眸道:“这是‘云顶雪饶’……将军府好大的手笔,万金的茶拿出来给本座品尝。”

沈时鸢浅笑:“这茶不过是死物,能让千岁爷品尝就是它的荣幸。”

‘云顶雪饶’今年的产量下降,给皇室进贡后所剩无几。

按照沈时鸢原本的生意网也能拿到,但要付出大几倍价格。

但自从搭上九千岁这条船后,不仅是将军府的日子好过起来,连‘曲流觞’的生意都比先前更加热闹,一个月足足赚了50万两银子。

按这样下去,成为京城第一皇商指日可待。

沈时鸢将视线移到季封宴脸上。

搭上九千岁这条船后,很多隐藏的好处让她应接不暇,她知道这一切都跟季封宴有关。

心里有一刻是甜蜜的,会在想是不是他故意这样帮她。

但这种想法仅仅存续片刻就消散了。

她始终记得自己是将军府的大小姐,一切行为都要以将军府的利益为先。

持续依靠季封宴,若是有一天他靠不住了怎么办?

那时候她的产业都跟千岁爷绑定在一块,他们两不在一块好了,这些产业难不成丢掉?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更何况……

沈时鸢垂眸。

她跟季封宴心里的那根刺始终没有拔除,他们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小嘴还挺甜。”

季封宴没有跟她继续计较,他今日来也不是为了质问她。

他伸手指了指外头:“本座的府邸已经换上大婚用的各种布置,怎么你这儿倒是清闲。”

他意有所指道:“莫非婚后打算长住在千岁府不回来了?”

只有他一人期待这场婚宴,这小狐狸倒是狠心,吃干抹尽他不打算负责了。

亏他还打算……

他冷哼着,艳丽的眼尾难得露出一丝委屈的神情。

“我是千岁王妃,将来不住在千岁府住在哪里?”

沈时鸢撇了他一眼,心底隐隐不满。

怎么?觉得她长住在千岁府造成困扰了?这只妖孽真讨人厌!

一时之间两人都不说话,气氛压抑如同乌云笼罩着他们。

倏然,见季封宴的身影往外走,沈时鸢眼底的沮丧一闪而过。

任谁也不希望未来夫君不哄着自己。

她垂眸,继续翻开盐场的账册,想着怎么让唐氏把矿场账册吐出来。

眼睛瞥见季封宴坐的八仙椅上,留下一封信。

她的心骤然被人揪起,一种酸涩又甜蜜的感觉油然而生,嘴角不自觉向上翘。

这是……他写给自己的信。

这五年来他们错过的,终于有了解释?

沈时鸢满心欢喜地打开,还没看开头,外头传来凌千雁的呼声。

“时鸢——我来找你了!”

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来,沈时鸢心底无奈,只能将信件收好。

这些时日凌千雁时常来将军府做客。两人的关系迅速拉近。

她欣赏凌千雁的直率,在京城中她鲜少跟闺秀交谈,凌千雁是个很好的手帕交。

“我跟你说,我姐姐不知最近发什么疯。老是跑到侯府去给唐氏献殷勤。”

凌千雁恣意地翘起二郎腿,脸上的不屑不加掩饰:“就她还曾经的才女?我看比青楼女子都不如!青楼女子都比她要脸。”

作为妹妹,她实在不该这样说姐姐。

可凌千叶已然不顾大家闺秀的脸面,几乎每日都往侯府跑,伺候唐氏操持侯府事务。

俨然把自己当成承安侯府的新主人。

听闻这可把侯府长媳气坏了,天天跟凌千叶明里暗里争吵,有几次都被人逼得回娘家。

第二天凌千叶跟没事人一样继续操持侯府事务,唐氏还很满意她,吩咐下人都要听她的话。

这在京中可闹了不少笑话出来。

“我爹都快气疯了。”凌千雁满不在乎道:“之前他嫌弃我没有女儿家的样子,现在他觉得我这样挺好。”

她吹口哨:“果然,一切都要靠比较才行!”

沈时鸢垂眸。

她知道这事,大理寺少卿觉得丢脸把凌千叶绑在家里不许出去,结果被她逃出来,现在日夜住在侯府不回凌家。

“好歹你姐姐也算是得偿所愿。”

林千雁嗤笑着:“都做到这个地步,再不得偿所愿,我爹可要去嘉德帝面前哭了。”

凌家大小也是个氏族,凌千叶做出这样的事,侯府若是不娶了她,这不等于是把凌家的面子扔在地上踩吗?

唐氏再蠢也不会蠢成这样。

“我姐姐最近想约你出去。”

凌千雁扭头看向沈时鸢,难得扭捏:“她说想跟你一笑解恩仇,之前的过往都一笔勾销,特地让我来当说客。”

沈时鸢眼底划过一丝惊讶。

凌千叶要跟她化解仇怨?

这话说的可笑,她从来就没看得起她,何来恩怨一说?

看在凌千雁的面子上,她还是笑着问道:“地点在哪?”

“京郊城西。”

凌千雁顿了顿:“我弟弟凌广也在。你知道的,他很想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