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说闵心柔作为枕边人,就是了解孟少恒呢?

他当日虽然一直沉默到天黑,都没再开过口。

弄得白妈妈渐渐又惴惴起来。

打第二日起,却开始一得了闲,就轻车简从往京城的各大商会跑。

其中又往淮扬盐商、晋商和徽商几大商会跑得最勤。

毕竟,都知道盐商是最阔的,晋商和徽商也不遑多让。

既然都已经决定下嫁商户了,当然怎么也要在矮子里挑个最高的了!

闵心柔经孟少恒的长随之口知道这些后,就笑起来,“怎么样,让我说中了吧?”

“现在妈妈总可以安心了吧?”

白妈妈拍着胸口,“果然还是小姐了解侯爷,挑毛病的也才是真买家。”

“这下好了,我们可以安心等好消息,也终于可以不用过穷日子了。”

闵心柔冷声,“是可以暂时可以不用过穷日子了。”

“但往后一个个也休想再挥霍无度,寅吃卯粮,将来侯府可是我儿子的。”

“我可不想将来留给我儿子的,是个真正的空架子,比现在还不如!”

“所以大叶氏拿乔不肯继续管家最好了,等我生完了,我自己管。”

“到时候她再想拿回去便是做梦,且等着后悔吧!”

叶定宜当然不可能知道闵心柔和白妈妈的私房话儿。

她要是知道,只会冷笑。

她稀得管这个家呢,闵心柔既当宝,就只管拿去!

但孟少恒频繁出入各大商会的事,叶定宜却很快也知道了。

并且几乎立时就猜到了孟少恒的用意。

看来是发现在京城要找大户“低嫁”妹妹无望了。

正好侯府日子越来越难过,再不想方设法弄银子,就真得断炊了。

索性直接不装了,直接就往商户里去找。

还真是个好大哥呢,这般心疼自己的妹妹,所以务必要把孟少茵孟少菱都卖个好价钱!

就是不知道,这个主意是孟少恒自己想出来、自己决定的。

还是闵心柔想出来,然后跟他狼狈为奸一拍即合的?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孟少茵孟少菱知道后的表情,一定都会很精彩吧?

叶定宜幸灾乐祸了一番,便暂时丢开此事。

继续抄起自己的佛经来。

毕竟看狗咬狗的好戏,也是需要时间的。

她耐心等待即可。

不过她虽暂时没看到狗咬狗的大戏,却先等来了另一个好消息。

石青云终于来找如梦了!

消息是管伯通过周大叔,传进侯府的。

石青云一路打听着,找到了八大胡同,却得知如梦早被人赎走了。

他不甘心,继续打听。

又打听到如梦虽早就被赎走了,这些日子以来,却时不时还是会出入八大胡同。

只是她如今具体住在这里,就没人知道了。

石青云若实在没有其他办法了,可以在八大胡同等着。

只要他一直耐心等待,相信要不了多久,一定能等到如梦的。

石青云却哪里还等得?

他辗转多年,好不容易终于确定找到了人,真的是一刻都再等不下去。

再多等一刻,都觉得自己要疯了!

于是又多方打听,打听到了陈经纪,知道了梳子胡同。

然后见到了管伯管婶。

管伯管婶却是谨慎惯了,又事先得了叶定宜的吩咐,如果有人尤其是男子找上门,要打听如梦。

什么都不要说,还要回了她,让她来定夺。

所以石青云找上门后,老两口儿什么都没说,只拿话稳住了话。

便立刻告诉了周大叔,再由周大叔回了叶定宜。

叶定宜自是大喜过望。

简单收拾一番,便让周大叔驾了车,再带着白兰冬青,赶着去了梳子胡同。

就见等在门廊里的石青云果然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修长健壮的身材,黝黑坚毅的面孔,明显饱经风霜的眉眼……足见他这些年,过得其实真算不上好。

却从未有一天放弃过找到如梦,便显得越发的难能可贵了!

叶定宜按捺下心里故人重逢的激动和喜悦。

淡淡看向石青云,“就是你找如梦么?”

“你是她的什么人,打哪里来,又为什么找她?”

“她不算个多幸运的人,不知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泪,才终于活到了今天。”

“好在她遇上了我,虽然给不了她大富大贵的生活。要庇护她,让她再不用颠沛流离,不用再吃苦受累,还是问题不大的。”

“所以你如果打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主意,趁早打消了!”

石青云只打听到是一位大家夫人赎走了如梦。

现在见叶定宜年轻貌美,气度过人,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少夫人少奶奶。

显然,赎走如梦的就是她了。

他忙抱拳行礼,“见过夫人。我是如梦……她其实叫莲花儿。”

“我是她的两姨表哥,叫石青云,也是她打小儿定亲的未来夫婿。”

“可惜当年一场水灾后,姨妈全家都没了,她也被拐走了,不知被卖去了哪里。”

“我母亲和哥哥当年也没了,父亲还断了一条腿……我只能给父亲送终后,才开始到处寻找莲花儿。”

叶定宜太知道这些旧事了。

嘴上却是道:“你说她是你表妹,还是你未婚妻就是了?证据呢?”

“我总不能只凭你的一面之词,就相信你的话。”

“何况如果是真的,你为什么这么多年才来找她。你不是早该找到她了吗?”

“你不会是有什么不良居心吧?她这些年真的很难,再受不起任何伤害了!”

石青云苦笑,“等她见到我,自然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这些年我也从没放弃过找她,可大海捞针,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尤其前些年还弄错了方向,以为她被卖去了福建一带,在那边兜兜转转找了好多年。”

“还是三年前听一个同乡说当年好些受灾被拐的姑娘都被卖到了北地,我才赶紧北上,一地一地打听起来。”

说着又想哭又想笑,“万幸总算还是让我找到了!”

“一定是她爹娘和我爹娘都在天有灵,在保佑着我们……求夫人就放了她吧,您说个赎她的数。”

“我就算砸锅卖铁,也一定凑齐了。只求夫人能成全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