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青云说完,便重重跪了下去。

只求叶定宜能放了如梦,让他们团聚,只要她肯放人,让他做什么,他都心甘情愿!

叶定宜总算“触动”了。

叹道:“若你说的是真的,那真是她也可怜见,你也可怜见。”

“万幸上天还是安排你们重逢了。”

“只是一点,你既是在……八大胡同那样的地方打听到她的。应该想也想得到,她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才是。”

“你确定,你不会嫌弃她,不会给了她希望,将来又让她绝望吗?”

“那我宁愿她一直跟着我,至少我不会再伤害她!”

石青云忙抬头,“夫人放心,我当然想得到,……通通想得到。”

“我一个大男人,这些年都是吃尽苦头,好多次还差点儿死了。才撑到了今日,还勉强有了积蓄。”

“她一个弱女子,除了、除了……哪还有别的路可走,哪还有别的法子能养活自己?”

“我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最坏的心理准备。只要她还活着,不管她变成了什么样,不管多艰难,我都绝不会放弃她!”

说着又想哭了,“她能活着,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别的我怎么可能得了好,还想更好?跟生死比起来,其他又算得了什么?”

“只求夫人能可怜可怜我们。”

“当然,我知道您可能也为难,便是您愿意,您家……老爷也未必愿意。”

“那您能让我见一见您家老爷,当面求他吗?我一定不连累您,不让您难做!”

叶定宜听他的意思,是以为她赎如梦,是给自己夫君做妾的。

笑着摇头,“这当中没我家老爷的事儿。我当初之所以赎她,纯粹是我个人想赎。”

“我家老爷至今都压根儿不知道。”

“如梦现在也比你想象的,要好得多。我之所以这样说,只是想看你是什么反应,想要你一个态度而已。”

“既然你过关了,那再等一会儿吧,我让人接如梦去。”

石青云又惊又喜,“夫人的意思是,我待会儿就、就可以见到莲花儿……见到她了吗?”

“那我可以一起去接她吗,我一刻都再等不下去了,只想立刻见到她。”

“夫人放心,我绝不敢有任何坏心的,不信我把我的积蓄都先给您拿着。”

一边说,一边已自怀里掏出个荷包,“这里面是两张大通号的通兑银票,一张二百两,一张三百两。”

“是我的全部家当,也是我想着万一今儿有机会能把莲花儿带走,所以特意带身上的。”

“夫人若还信不过,就、就多派几个人跟着吧?”

叶定宜不能说她对他绝对的信任。

便只道:“你还是留下耐心等待吧。”

“如梦曾说过,小时候被打怕了,连自己叫什么,家是哪个方向的,都不知道。”

“你贸然出现,还说是她表哥,对她来说只怕不是惊喜,而是惊吓。”

“还是等她过来了,我先慢慢跟她说了,让她有了心理准备。你再出现和她相见,才是最好的。”

石青云有些失望,“那、那我大概得等多久?”

“不过夫人说得也对,我能一直记得她,是因为我比她大两岁,又是在家乡长到十几岁才离开的。”

“她被拐走时,却十岁都不到,哪里还记得……记得只会挨更多的打,受更多的委屈……”

“都是我不好,当年没照顾保护好她,还这么多年才找到她……”

叶定宜摆手,“天灾人祸防不胜防,不是她的错,也不是你的错。”

“若证明了你真是她表哥,那你往后加倍对她好,把这些年的苦都给她补偿回来便是了。”

说着吩咐周大叔,“你即刻去一趟作坊,把如梦接过来吧。”

“就说我有急事立等着见她。”

“这也是我不让你跟过去的原因之一,如梦现在在替我管事,但现在带你过去,不是很方便。”

最后的话,却是对石青云说的。

石青云忙道:“夫人太客气了,您肯让我见莲花儿,还这般和气,我已经很感激了。”

“原来莲花儿在给您管事,那往后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一定赴汤蹈火,绝不推辞!”

叶定宜一笑,“你自己说的啊,往后可别食言。”

周大叔便接如梦去了。

叶定宜则在让管伯先带石青云去后院稍等后,带着白兰冬青进了正房。

白兰和冬青都啧啧感叹,“竟然一找人便是十几年,吃尽了苦头,都没想过放弃,可真是难得!”

“是啊,要不是亲眼见到亲耳听到,谁敢信?便是亲爹亲娘,都做不到这一步。如梦姐也算是苦尽甘来,不幸中的大幸了。”

叶定宜却是皱眉,“就怕你们如梦姐自己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她那性子你们还不知道么,最是外柔内刚的。若不然,这些年也撑不过来了。”

“只盼她到时候能别钻牛角尖吧……”

如此主仆说着话儿,等了半个时辰左右,如梦到了。

给叶定宜行过礼便笑道:“还当夫人是有什么急事,立等着见我。”

“现在看来,应该不是什么着急事烦心事,我也能安心了。”

叶定宜示意白兰冬青先出去了。

方看向她,“不算急事,但却很重要。”

“你以前说你被打得什么都记不得了,那你,还想得起自己曾有一个表哥吗?”

如梦一怔。

随即方笑道:“夫人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了?”

“其实还是恍惚记得,自己曾有一个表哥的。好像他对我还很好,两家父母还曾开过玩笑,将来要结亲?”

“但具体的确实记不起了,这会儿便是人站我面前,也肯定不认得了。”

“何况,我的父母亲人早就不在了,他家应该也是一样吧?”

“当年那场水,确实太大了。便是如今,我偶尔梦到时,都还会吓醒……”

说到最后,眼睛都红了。

叶定宜忙道:“我不是故意勾起你伤心事的,是的确事出有因。”

“今儿有个自称你表哥的人,打听着找上了门来,所以想先跟你确认一下。”

“你既记得确实有一个表哥,那我让周大叔把人带来,你先见一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