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尘师太随即又问了叶定宜爱吃什么玩什么,“……你可别客气。”

“我这个人随和惯了的,你跟我多相处几日,便知道了。”

叶定宜估摸着她大大方方说的话,师太应该更高兴。

说个话都要藏着掖着、拐弯抹角的人,她指定早就看烦了。

于是一笑,“我爱吃鱼吃虾,口味儿偏爱酸甜的。”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扰了您老人家清修?您其实,也不一定要一直茹素的。”

“上了年纪的人,本来就该吃好,药补不如食补么。”

净尘师太果然更高兴了,“就该这样有什么说什么,扭扭捏捏的看着就头疼。”

“我其实也没有一直茹素,我这个人,真让我青灯古佛的清修,肯定是做不到的。”

“我本来也是为了……咳,还是那句话,只要我心诚,相信佛祖和菩萨都不会见怪的。”

随即吩咐左右,“听见定宜的话了?”

“中午就做个鱼,再蒸个虾来吧……”

正说着,有小尼姑小跑来报,“回禀师太,外面福慧长公主带着长乐县主,来给您老人家请安。”

净尘师太的眉头一下皱了起来,“不是说了,我不用任何人来请安么?”

“皇帝也知道我爱清静,特意下了旨无事都不许来打扰的。”

“让她们娘儿俩赶紧回去吧,大热的天儿,别弄中暑了才是!”

小尼姑却面露难色,“我也是这样跟长公主和县主说的。”

“可、可长公主说,她是来报喜的。县主才蒙皇上恩典,赐婚给了四皇子,想当面禀告您老人家好消息。”

“再就是,县主嫁为人妇后,便怎么着都比不得犹在闺中时了。”

“所以,想让县主留下陪伴您几日,一来聊表孝心,二来清闲几日,请您千万开恩一见。”

净尘师太眉头又是一皱。

低声近乎自言自语的喃喃,“怎么赐婚给了老四?”

“福慧不是一向看不上惠妃,一向只跟皇后走得近么?”

“难不成,是跟皇后商量好了,想拉拢老四……”

说着忽然打住了,“罢了,让她们进来吧!”

正好圆真师父忙完了回来,闻言忙道:“要不,我去打发长公主和县主吧?”

“也省得口子一开,回头您可就真不得清净了。”

“都是晚辈,您总不能厚此薄彼吧?”

净尘师太摆手,“算了,长乐那孩子也算知进退,讨人喜欢。”

“女孩子嫁了人,也确实跟未嫁时不一样,就让她住几日吧。”

“至于别人再来,我不见谁还敢硬闯不成?那我可就要骂人了!”

“你先带定宜去安顿,中午若不便一起用膳,那便晚上补上,没问题吧?”

后面的话是对叶定宜说的。

叶定宜忙起身,“没问题的,师太您怎么方便怎么来,本来就是我叨扰了。”

如此出了净尘师太的禅房。

她方小声问圆真师父,“圆真师父,既长乐县主要留住几日,我再留下,是不是就……不那么方便了?”

“要不,我还是先回去,等下次再来拜见师太她老人家吧?”

方才见净尘师太眉头紧锁,明显若有所思。

她也不好多言。

只能现在先问过圆真师父了。

圆真师父却是笑着一摆手,“夫人别多想,从师太到我们大家伙儿,都巴不得您能留下。”

“这么大的地方,也没什么可不方便的。”

“还是您担心长乐县主不好相处?她是个极好性子的小姑娘,您又是我们师太的客人,实在不必担心。”

“照理您之前去往各家赴宴应酬时,也该见过她才是呀。”

叶定宜干笑,“是见过,也确实一看就是个可人疼的姑娘。”

“可……实不相瞒,之前我们两家,有过过节……”

就把当初福慧长公主惩治孟元澈的事大概说了说。

末了道:“本来就是我们家理亏,现在又……都知道长公主乃皇上最疼爱的胞妹。”

“自然也是师太最疼爱的女儿,亲疏有别,我哪好意思留下,让师太她老人家难做?”

“所以,我还是觉得我先回去的好……”

圆真师父听完一挥手,“嗐,原来就这么个小过节,我当什么大事呢。”

“况已经过了这么久,夫人就更不必往心里去了。”

“您别看我们师太才说没几句话,就主动提出留您住下,就以为她什么人都肯留住。”

“不是的,她老人家从不留人的。别说留人了,皇子公主们来了,都轻易见不着。”

“能留夫人,可见夫人着实投了她的缘,夫人可别辜负了才是。”

叶定宜忙摆手,“我知道都是师太垂爱,我才能留下。”

“我不敢辜负,也不舍得辜负。只是,也确实担心坏了师太和长公主母女之间的情分……”

圆真师父笑起来,“坏不了。”

“因为本来就不是母女呀,先太后娘娘当年可只生了皇上一个,我们师太也只得皇上一个亲外甥。”

“至于长公主,她是因为从小母妃也没了,便经常到我们师太宫里跟皇上一起玩儿,有时候还会留宿。”

“时间长了,不知道的人便都以为她与皇上一母同胞。”

“当然,我们师太待她也确实比别的亲王公主亲厚些,却也不至于留个客人住下,还得顾忌她。”

“我们师太想做的事,皇上都不会说什么,何况其他人?夫人就安心吧!”

叶定宜没想到福慧长公主之前亲口说的她与皇上‘一母同胞’。

竟然是有水分的。

当然,就算有水分,福慧长公主府一直圣眷不衰仍是不争的事实。

她现在只能惹不起,躲得起。

尤其长乐县主竟然还指婚给了四皇子,那岂不是,将来她极有可能母仪天下了……

不过圆真师父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她再执意要走,就太不识抬举了。

于是叶定宜也笑起来,“圆真师父您这么一说,我就安心多了。”

“那我这几日就给师太、给您和大家伙儿,添麻烦了啊。”

圆真师父笑道:“不麻烦。”

“您能多陪我们师太说说话儿,让她多高兴高兴,天大的麻烦也算不得什么。”

“何况还本来就不麻烦……夫人这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