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妈妈的想法跟闵心柔差不多。
眼下能让侯爷这般愤怒又跟自家小姐有关的,除了那一件,还有哪一件?
可万万不能承认,就算侯爷真要掐死她们,她们都必须咬死了说什么都不知道才是。
不然就真全完了。
反之,只要侯爷没有证据,便怎么着都只能是怀疑,便仍有回圜的余地……
白妈妈想着,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是啊,姨娘若真做错了什么,还请侯爷明示。”
“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就给人定了罪,得多伤人心啊?”
“就算官府判案,也总得先说明是怎么一回事,先给犯人一个自辩自证的机会不是?”
“姨娘还不是犯人,是侯爷心爱之人,是侯爷孩子的母亲,好歹……啊……”
话没说完,再次让孟少恒一脚给踹了出去。
终于再忍不住“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血来,挣扎都挣扎不动了。
此情此景,看得闵心柔也彻底怕了,“孟少恒你干什么,想杀了白妈妈不成?”
“知道如今也就只有白妈妈疼我护我了,便想把她先杀了,再摆布我是吧?”
“用不着这么麻烦,你直接冲我来,直接打杀我便是……”
说着就逼近孟少恒,挺起了肚子,“你打呀,直接冲我的肚子来啊……打呀……”
“反正我早已无依无靠,随便谁都能践踏羞辱,也早不想活了。”
“你打死了我,正好我和腹中的孩子都一了百了了!”
孟少恒气得直喘气,“你以为我不敢打你是吧?我何止敢打你,我还敢杀你呢!”
“竟然对我用那样歹毒的药,那样歹毒的害我,让我、让我……”
“枉我那般信任你,你给的都吃,你说的都信,从来没真正怀疑过你。”
“你就是这样报答我,就是以害我、害我再也做不成真正的男人,来回报我的吗!”
原来孟少恒前阵子就已经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出问题了。
总是腰酸、出汗,还容易乏困,去净房的时候也明显比以前多。
他还以为是自己太累、压力太大了。
毕竟眼看就要过年了,又得各处花银子。
他却至今没捞着擢升的机会,没得着想要的肥差。
好不容易软磨硬泡让叶定宜带他去了一趟宝华寺,还连净尘师太的面儿都没见着。
反被净尘师太跟前儿的圆真师父斥责了一通,“不过一个小小的品德败坏的破落户侯爵,竟还想走我们师太的路子。”
“这跟蚂蚁想要上天有什么区别?简直不知天高地厚,也不照照镜子看自己配是不配!”
“今日便罢了,看在夫人的份儿上,就不跟你计较了。”
“再敢来烦人,让你连现在的爵位和官职都一并出脱,就知道厉害了!”
连带叶定宜也被说了一顿,“师太为什么对夫人另眼相看?”
“就是因为觉着夫人跟那些蝇营狗苟的旁人不一样,是个心思单纯、无欲无求的。”
“没想到,夫人也不能例外,不但糊涂,还是个立不起来的。这次便罢了,再有下次,夫人也不必再来了!”
唯一的安慰,就是净尘师太到底还是赏了叶定宜一串十八子的手串。
意思并没真恼了她,她往后还可以再来。
但也只剩最后一次机会了,看她自己怎么选,够不够聪明吧。
孟少恒也不是蠢的,一听‘品德败坏’四个字,便知道净尘师太应该是也听说了他那些破事儿。
所以对他印象十分不好,或者换句话说,其实是在为叶定宜出头撑腰。
那只要他一直是叶定宜的丈夫,往后待她更好些,时间长了。
指不定还是能让净尘师太改变印象,愿意提拔他呢?
待回到侯府,便没恼叶定宜、没找她的茬儿,反而表面上待她更敬重了。
只是,想要长久的隐忍,想要以小博大,总得先解决了眼前的麻烦才是。
所以这几日孟少恒手下几个总旗替人找门路,上赶着宴请他时。
他便没再推辞,都出席了。
就是想着万一多认识几个人,就多一条路了呢?
没准儿还能有什么偶遇、奇遇之类,——哪怕希望渺茫,也总比只能在家里干发愁的强吧?
却不想,等陪酒的姑娘娇笑着坐到他身旁,又是撒娇又是卖痴。
手还直往他下面滑时。
他忽然有了一个可怕的、残酷的发现。
他竟然、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怎么可能?
就算他再厌恶外面的庸脂俗粉,无论如何都绝不可能碰她们。
那想不想跟能不能,也完全是两码子事好吗!
幸好孟少恒很快冷着脸遮掩过去了,“我只碰自己家里的女人,因为干净。”
“立刻离我远一点!”
倒是没引起在场之人的怀疑。
毕竟他再怎么着也是侯爷,长得又好,有点傲气和洁癖,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等稍后孟少恒得了单独的机会,自己试了一下,发现还是什么反应都没有后。
他硬逼自己也冷静不下去了。
他才二十多岁,就已经、已经不行了,以后可怎么办?
要是让人知道他已经连个真正的男人都不算了,又会怎么看他怎么说他?
老天爷疯了吧,他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这样对他?
敢情这些日子的腰酸腿软、盗汗害乏,都是他的身体在警示他。
他到底怎么会只以为自己是累了、是压力太大了。
这根本就不是意外,而是量变多了终于导致的质变,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终于发挥了作用啊……
对,这当然不是意外。
他这些日子又没病又没伤的,怎么可能忽然就意外了?
只可能是人祸,只可能是有人在暗中谋害他,而且只可能是他身边的人,是他亲近的人!
孟少恒有了这样的怀疑,再顺藤摸瓜暗中分析一番,便基本锁定了目标。
叶定宜不可能,不管她心里怎么想的,她至今没有嫡子都是事实。
总得留着将来以防万一吧?
她也基本不跟他共处一室,压根儿没那个机会。
叶宝宜同样不可能,她倒未必没这样想过,但一定不敢。
她这胎还不定是男是女,怎么可能急着自断后路。
她也应该明白,他压根儿不在乎她,真露了馅儿,他是真会要她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