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二人的话说的也都算是言辞恳切,尤其是齐磊。
在说起那心爱的姬妾的时候,语气里头也是真真假假让人难以猜测。玉川知道,他的心里想着的一定是郑紫秀,所以才会露出表面上那种无论如何都掩藏不去的爱慕和心疼。
看在宇扬烽的眼中,这也就成了他真真切切的心意。
其实只要能证明了郑紫秀没有背叛自己,宇扬烽就已经算得上是满足了。至于其他人到底是什么模样,那都被他放在心上。
所以看着齐磊和玉川这你一言我一语的,宇扬烽的面色反而柔和了起来。瞧着跪在地上的郑紫秀,他的心里自然也有最后的计较:“行了,地上凉,你先起来吧。朕会叫其他太医过来为你把脉,若是你所说的属实,那么你便是被冤枉的。朕知道你是因为桃云的事情被吓着了,可你这么一直瞒着,也实在是太说不过去了!”
话语虽然是责备,可那语气里的宠爱和心疼,又有谁听不出来?
在场之人都知道,今日的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若是那姚贵人和枇杷再拿不出点儿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出来,今日便就是她们的死期了!
而毕竟姚贵人的家里也在朝廷供职,若是就这么杀了姚贵人而不给她一点儿辩解的机会,宇扬烽也觉得有些过分了些。所以虽然他看着姚贵人已经是心烦至极,但到底还是耐着性子对姚贵人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构陷皇妃,这可不是一个小罪名,你明白吗?!”
姚贵人倒是还想说点儿什么,可她的心里也很清楚,她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她只是看向了跪在一旁的枇杷,干脆也不顾这殿中还有其他人,伸出手就狠狠地拽了一把枇杷的衣服:“你倒是说话啊!你当时来找我的时候,不也是义正言辞地说了许多吗?怎么这会儿倒是变成哑巴了?你若是不说话,咱们两个人,今日可都要死在这里的!你说话啊!”
姚贵人都已经乱了方寸,又何况枇杷这一届小小宫女?
她思来想去,也是再也拿不出更多的证据来了的。
她心知肚明,今日她和姚贵人,几乎可以说是一败涂地了!
所以即便是被姚贵人拽着,那枇杷也都有些支撑不住了。她干脆直接就瘫倒在了地上,眼泪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整个人都颤抖着,像是怕极了一般,干脆再一次倒戈:“皇上饶命,娘娘饶命!奴婢今日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姚贵人娘娘逼迫奴婢的!不是奴婢自愿的啊!”
在这种情况下,在姚贵人瞪大了眼睛诧异的目光下,枇杷只是跪着向前,干脆就到了郑紫秀的棉球,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看着郑紫秀:“娘娘,请您相信奴婢啊!奴婢不是有意要瑞慈的,是姚贵人她逼迫奴婢的!娘娘饶命啊,求娘娘饶命啊!”
枇杷一旦反水,姚贵人的心里就知道,这事儿是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
她本以为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能扳倒郑紫秀的,却没想到,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回想这一直以来到底是哪里错了,她也是颓然地坐在了地上,而后目光看向了玉川:“洛玉川啊洛玉川,我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竟然又是你碍了我的事!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会这般死心塌地地跟着郑紫秀?!你可知道,她平日里,在我的跟前,是怎么说你的?!”
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廵其实很清楚,只要姚贵人开口,那么说的便一定就是实话。
可她不在意郑紫秀怎么说自己,她的心里也很清楚郑紫秀会怎么说自己。
只冷笑一声,当着这所有人的面儿,玉川便没有给姚贵人一丝开口说话的机会:“请贵人娘娘慎言,不管您说些什么,都是无法挑拨奴婢和娘娘之间的关系的!奴婢自入宫以来,就一直跟在娘娘的身边,奴婢所犯下的错,哪里有让娘娘替奴婢受过的道理?只是可惜了姚贵人娘娘和枇杷,你们二人一定是筹谋已久了,想得出这样恶毒的方法来陷害芳仪娘娘,还好皇上英明!”
玉川这损了枇杷和姚贵人的同时,也夸了宇扬烽,倒是让宇扬烽的心里很舒坦。
这件事到了这个地步,便也算得上是尘埃落定了。
皱眉看着跪在殿中的姚贵人和枇杷,宇扬烽的神色已然难看至极:“哼——你们二人竟然勾结起来陷害秀芳仪,相处了如此阴毒的招数,如今事情败落,便开始互相攀咬,你们二人,该死!”
该死,二字一出,不管是姚贵人还是枇杷,都心知肚明自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那姚贵人虽然说有点儿小聪明小谋略,可到底也就是个外强中干的草包。更不要说枇杷这种只看得到眼前利益的小宫女了,即便她们二人所举证的其实明明就是事实,但她们根本没有本事解决眼下的困境。可能连姚贵人到了现在这个地步,都开始怀疑,她所举证的,究竟只是她的臆测还是事实了!
如此,怎能成事?
太医一来,确认了郑紫秀的确怀有身孕。事情便在这种情况下,已经成为了定局。
郑紫秀自然不会放过姚贵人和枇杷,皇上判了姚贵人直接打入冷宫,这惩罚实在是有些严重了,但玉川知道,姚贵人蠢,也没安什么好心思,自然要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至于枇杷,皇上本来定的是乱棍打死的。不过郑紫秀似乎想自己处置枇杷,便将枇杷要了来。看郑紫秀那表情,连玉川都有些同情枇杷了。恐怕枇杷这未来的日子不会好过,她做了这样的事情郑紫秀是不会立刻杀了她的,只是那无穷无尽的折磨,恐怕是免不了了!
这事儿就算是这么过去了,柳金玉倒是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这些日子她接连失去了锦枝和银枝,凶手现在都没有查到。加上宇扬烽对她的意见也越来越大,她虽然心里恨透了郑紫秀,可表面上却根本就对郑紫秀毫无办法。
出了这凤禧宫的大门之后,郑紫秀才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而后看向了玉川,眼中带了几分感激:“你放心,若是皇上要将你许给齐磊,那我是绝不会同意的。不过出了这事儿之后,你就去太医院说一声,日后给雨花台换个信得过的太医。齐磊……恐怕是用不得了!”
玉川知道,郑紫秀是为了避嫌。
但玉川觉得,这反而没有必要。
而且如今郑紫秀怀孕的事情,恐怕马上就要传遍这整个宫中了。她若是想将这个孩子好好生下来,就必然要找个信得过的太医才是。在这个当口之上换太医,并不是明智之举。
不过也不用玉川说,旋采就会先给郑紫秀提议。旁的不说,在这方面的观察力,旋采还是有的。
至于之后她们二人如何商议的,玉川就不想参与了。出了凤禧宫中之后,她并不曾直接跟着郑紫秀回到雨花台去,反而是朝着御花园走了去。
郑紫秀也没有管玉川,在雨花台,玉川拥有绝对的自由。而玉川之所以朝着御花园走了去,只是因为在出了凤禧宫的时候,她看到宇阳厉对自己打了个手势。他要见自己,虽然玉川觉得她和宇阳厉没有必要见面,不过鬼使神差地,除了凤禧宫,她又觉得,不回雨花台来御花园走走,似乎不错!
大约是习惯了,又大约是只有这里能让玉川安心。
她走到了何双管辖的这片竹林之中,何双正攀在枝头上给竹子清扫积雪。竹子虽然不常积雪,但何双认真负责,自然要将该做的事情都做了。
看到玉川来了之后,何双也是微笑着点了点头,仿佛他们二人只是相熟,并没有过多的交集。
而玉川前脚进了竹林,宇阳厉后脚就来了,何双也识趣地去了他们看不到的地方。
没有了旁人在这里,宇阳厉就无需装疯卖傻了。
他的表情,竟然难得严肃了起来。玉川还以为他要说些什么重要的事情,却不曾想他一开口就是不悦地对玉川质问:“你当真喜欢齐磊那软蛋不成?!皇兄看不出来,可本王看的一清二楚,那齐磊和秀芳仪之间,一定有点儿什么!你可知道,按照皇兄多疑的性格,恐怕孩子出生之后,齐磊就是不死,也无法在太医院供职了!”
自然知道。宇扬烽一贯如此,虽然打消了对郑紫秀的疑虑,可也绝不会容忍齐磊这样的人继续在自己的眼前晃悠了。
可这男人问的这问题……又是什么意思?
怎么听着……他的语气里,倒像是吃醋了一般?
明明可以直接回答宇阳厉的话,玉川的心里却突然不知为何生出了几分作弄的心思来,也是挑了挑眉,而后看着宇阳厉笑都狡黠:“齐太医虽然软弱了些,不过为人细腻温柔,怎么就喜欢不得了?恐怕……这喜欢齐太医的女子,应该也不少吧?”
玉川没有明言自己喜欢齐磊,却也说的足够让宇扬烽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