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此事,多半是另有内情。

要么,就是她醉翁之意不在酒,为的不是韦院长,而是奔别的来的。

要么,就是韦家兄弟俩的过节,并非她说的那般轻描淡写。

李七巧有些恼火,嗔了姜丰虎一声。

“你这个大老粗,做事也不过过脑子,别是看人家生得漂亮,就什么都全听全信了!”

姜丰虎还觉委屈。

“这说的哪门子话,我是因她说认识韦院长,看在韦院长的份上,这才想着能帮则帮啊。”

话虽如此,可李七巧还是拧了把他耳朵,懒得搭理,就转身弄饭去了。

冯氏想了想便道,“老二虽是答应了,不过咱不能贸然就带她去,此事先缓一缓,等见了韦院长,探过他的口风再说吧。”

正好这两日,打量着孙春雪就快生了。

吴大夫来看了脉后,嘱咐过需备些好参,生产时说不定能用上。

冯氏打算明日就进趟城,先去寻几味好参,顺道往书院走一趟。

小糯宝在家闷了几日,当然要跟去玩耍。

于是这就已经去翻箱倒柜,琢磨着明日穿什么了。

看着某个小肉墩墩,正坐进衣箱子里,小手抓起一件袄裙,往身上比划两下,又扁扁嘴巴,放回去换下一件。

这般生动小模样,可是把姜家人都逗得发笑。

“一听要出门进城,又开始臭美上了。”姜丰年隔着门帘缝隙,看得嘴角直上扬。

冯氏也弯起眼睛,进屋放好碗筷,又把小家伙抱出衣箱子,先把晌饭吃了才是正经。

而这会子,村北,王家旧屋内。

毕萝春顶着淋雨,才刚到家。

她把闺女放到炕上,又掏出姜家给的半包桃酥。

“我的我的!”毕晴晴就大喊大叫起来,扑到点心袋上,全部霸占了去。

毕萝春眼睛一抬,看了看正在舔嘴的爹娘和儿子,终是什么都没说,由着毕晴晴自己吃了。

倒是她儿子韦庭,这时懂事道,“没事儿的娘,我不饿,村里送了热乎馒头来,点心就给妹妹吧。”

毕萝春方还柔弱的面颊上,现下变得冷漠,只“嗯”了声,就转身去了屋外。

阴雨还在垂落。

妇人站在雨下,只圈起手指吹了声哨,就见几只白鸽飞来,落在了小小屋檐下。

毕萝春擒来其中一只,从胸前掏出笺纸、墨块,飞快写下一行字。

【借夫弟名,已近姜家,计划照常,只待国师归。】

“去吧!”毕萝春把纸条绑在鸽脚上,目光沉静抬手。

待望着白鸽朝着长白城的方向飞远,她才抹掉脸上雨水,重新回了屋去。

……

轰隆隆!

远天边,再次响起一串雷声。

小糯宝吃饱喝足,正仰在炕上戳肚皮玩儿,却莫名被雷惊了下。

她鼻尖不由起皱。

这是什么兆头?

莫非是三哥哥他们那边,要有什么不妙?

小家伙赶紧掐算,不过很快发现,穆亦寒他们此行运势为“平”,倒也不算有什么大事。

于是她暂且不去多想,扯过春哥儿的一绺头发,想编个小辫儿来解闷。

只是她小手太笨拙,弄了半天,倒把侄子的头发弄打结了。

眼看解不开了,侄子又直瞅自己,小糯宝只好叫来丰苗帮忙。

“五锅锅,快来看看这个!”

这会儿,丰苗正招了旺福来,俩人趴在炕梢,背着大人们偷摸互抄课业呢。

一听糯宝召唤,俩孩子正好借劲歇一会儿,就赶紧围过来,直问“妹妹怎么了”。

小糯宝无奈指着春哥儿,“头发,乱了,弄不开呀~”

丰苗和旺福一看,顿时亮了眼睛,小手贱嗖嗖的,这就要去拿剪刀给绞了!

早被五叔折腾惯了,小春哥儿害怕摇头,本想举脚乱踹,来个“战术后退”。

可还是听到“咔嚓”一声,头发没能保住。

“哇!”小春哥儿眼圈一红,顿时哭得伤心。

外屋里,冯氏正和李七巧熬猪油,想明个儿带上一罐给韦院长。

“春哥儿怎么哭了?”冯氏把手往围裙擦擦,进来抱起孙子,“嗯?谁干的!这孩子怎么少了撮头发!”

两个小子见势不妙,这时赶忙装傻,一个趴枕睡觉,另一个就抓着书本用功,可却连书都拿反了。

“五酥酥坏!酥酥坏坏,呜哇!”小春哥儿掩过糯宝这一篇,只攥着小拳,哼哼控诉丰苗。

冯氏眉毛一支棱,这便抄起了鞋底子,“姜丰苗!”

丰苗几乎是瞬间飞起。

拽着旺福就跳下地,撒丫子往村长家跑。

至于始作俑者小糯宝,捂着小脸偷笑两声,又吧唧了春哥儿一口,拿块糖豆给他。

“好侄子,姑姑给你吃哒!”

哄了春哥儿又笑了后,小糯宝就扒着窗缝,瞧着冯氏正“金鸡独立”,把鞋子飞出门口追打。

现下又跳着脚,蹦到门口捡鞋……

她露出小白牙,正要咯咯几声。

不过这时,村北边的上空,却忽的闪烁一下。

只见“蜚蠊”星耀再次显像。

而这一回,似乎比先前更亮了……

小糯宝不由怔住。

原来小人星,竟是在那方位。

她忙掰着手指头,数了数住在村北的人家。

此小人星是跟着新户来的,而新户之中,安顿在北边的,好像也只有住在王家旧屋,毕萝春那一家子了。

小糯宝顿时警觉。

这么看,明个儿更是得跟着娘,去一趟韦氏书院!

等第二日,一场大雨后,空中格外多了分凛冽。

冯氏抱起小糯宝,放进暖和的车厢里。

又拿上猪油罐,一大碗豆腐皮包子,这就朝着城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