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早对皇上冷了心肠,他的话引不起心里一丝波澜,他平静地问道:“所以,玉玺在……四弟那里?”
皇上垂眸不语,算是默认了。
太子立刻就要离开,刚转身要走,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哐当”一声,有人直接推开了门。
太子一抬头,看见瑞王搀扶着端王走了进来,端王浑身是血,怀里紧紧捂住什么。
太子惊愕道:“四弟,你怎么受伤了?”
“三……三哥……”端王将锦匣递到太子面前,“玉玺就在里面。”
太子眼睛顿时一亮,接过镜匣打开看,果然是玉玺。
他一颗不安的心终于落了地,正要再问,端王两眼一翻,晕厥过去。
太子立刻吩咐人找来太医,问瑞王才知道,端王在入宫途中遭遇刺杀,幸亏遇到瑞王才逃过一劫。
太子听完,想了想道:“看来那些人是冲着玉玺来的,应该是皇后的人。”
皇上惊道:“皇后不是被打入冷宫了吗?”
瑞王气愤道:“三天前,裴轻尘趁乱带兵入宫,将皇后从冷宫救走了。”
“可恶!”皇上惊怒交加,奋力拍床,“禛儿,万儿,你们一定要抓住那个毒妇!还有太后,太后……”
皇上突然顿住,深锁眉头喃喃自语,“不对,不对。”
瑞王疑惑道:“父皇你在说什么,什么不对?”
太子也疑惑地看着皇上,皇上眉头拧成一个大疙瘩:“朕要废后,凤梧折子一道接着一道,后来凤家突然没了动静,太后也没有动静,这不合常理,不合常理……”
他念叨两句,居然合上双眼睡着了。
太子和瑞王退出殿外,瑞王道:“太后和凤家的表现确实有些奇怪,皇后是太后的女儿,太后和凤家真正想要扶持的人是裴轻尘,可凤家并没有参与谋反,反而是李惟谋反了,裴轻尘不会真是李惟的儿子吧?”
太子道:“这不过是老六故意散播的谣言罢了,李惟谋反,未必是为了裴轻尘,此人野心勃勃,曾说过,他弟弟能坐皇位,他为什么不能。”
“俗话说,无风不起浪,皇后和李惟早就有私情,焉知裴轻尘不是李轻尘?”
“看长相,应该是父皇的儿子。”
“管他是谁的儿子呢,如今三哥已成功拿到玉玺,只等正式登基,下个月初八正好是黄道吉日,三哥想要立谁为后呢?”
太子笑道:“自然是她。”
“刚刚我过来时,瞧见一个背影很像她,往寿康宫的方向去了。”
太子眉头下意识地皱起:“这会子她去寿康宫做什么?”
“未必是她,当时情况紧急,我可能没看太清楚。”
太子立刻转身朝着寿康宫的方向走去。
……
寿康宫。
叶璇玑一入寝殿便闻到一股浓烈的药味,她眼里闪过担忧之色,压低声音问道:“福佑姑姑,太后怎么晕倒了?”
福佑满脸忧虑:“昨儿还好好的,早起突然感觉鼻塞头疼,奴婢要叫太医过来瞧,太后却说不妨事,熬到中午,起身时突然晕倒。”
“太医可来瞧过了?”
“来过了,太后服下药一直都不能醒来,太医说若再这样下去恐怕……”
福佑红了眼睛,悄悄抹了一把泪。
叶璇玑心里顿时涌上酸楚,眼睛跟着发热,来不及多问,掀开帘子走进房间。
房间内,窗户紧闭,光线昏暗,幽幽檀香混合着药的苦涩香气,带给一种窒息的沉闷感。
帷幔轻垂,蒙蒙看见一个清瘦的人影正躺在**一动不动,两只手搁在被外,好像失去了生机。
叶璇玑心内一阵抽痛,不由加快脚步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撩开帷幔。
太后比之前又瘦了许多,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光泽,眼窝和脸颊凹陷,原本保养得宜的面容尽显病态和老态。
搁在被外的手枯瘦,显得关节凸出,像是梦到什么,她的眉头不安地紧紧皱到一处。
叶璇玑弯腰正要帮她掖好被子,突然手腕一紧,被太后死死抓住。
“孩子,我的孩子——”
叶璇玑蓦地一惊,急忙想要安抚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太后忽然咬紧牙齿,“你竟敢这样对待哀家的孩子,哀家要杀了你,杀了你!”
说话时,手指深深掐入叶璇玑肉里,她忍不住痛呼出声:“太后,你怎么了?”
太后好像根本听不见她说话,嘴里不停道:“杀了你,哀家要杀了你!”
“太后,你醒醒,妾身是璇玑啊。”
“是你吗?孩子,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哀家不好,害死了你。”
太后依旧没有醒来,在梦中发出痛苦的呓语,手伸向半空像是想抚摸什么,“孩子,让母后好好看看你好不好?”
叶璇玑见她如此,心里一阵痛楚。
太后这是在想皇后呢。
她口口声声说要杀了你,杀了你,那个你是不是太子?
正想着,太后尖叫一声,突然睁开双眼:“不要——”
迷蒙中看到一张雪白的小脸,她一时没回过神,叶璇玑赶紧拿帕子替她拭去脸上冷汗,轻声道:“太后,你终于醒了,你没事吧?”
太后还没回过神,迷茫地看着叶璇玑,嘴里喃喃道:“哀家是在做梦吗,孩子你回来了?”
叶璇玑以为她说的是自己,点头道:“妾身回来了,回来瞧太后。”
太后这才反应过来:“璇玑,是你?”
“是妾身。”
“你终于来看哀家了,哀家还以为……”她眼眶发红,声音微微一哽,“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情真意切的一句话,差点让叶璇玑流出眼泪,声音也跟着哽咽:“不会的,太后你好好保重身体,以后天天都能见到妾身。”
她伸手握住太后的手,太后反应过来:“璇玑,你的眼睛?”
“四天前,妾身的眼睛突然就能看见了。”
虽然视力不太好,看东西时而清楚,时而模糊,但比之前好太多了。
太后喜悦道:“太好了,你的眼睛终于能看见了,哀家真为你高兴。”
这时,福佑端了药送进来,叶璇玑接过药伺候太后喝下,太后一高兴,精神好了几许,握住叶璇玑的手道:“这一次过来,可要多留些日子陪陪哀家。”
叶璇玑正要答应,外面有人来禀报说太子过来请安。
太后的脸色微微凝了一下。
璇玑才刚来不久,太子就急着赶来,一定是怕她对璇玑不利。
她嘴角浮起一丝既欣慰又苦涩的笑容:“看来哀家是留不住你了。”
她从枕头下摸索出一枚令牌,递到叶璇玑面前,“凤家原有两枚令牌,一枚青羽令,可以号令三千青羽军,另一枚就是哀家手里的赤羽令,不仅可以号令五千赤羽军,还可以同时号令青羽军,哀家将赤羽令交给你,关键时刻可以保你性命。”
叶璇玑震惊到无以复加,根本不敢接受:“太后,这?”
“好孩子,你赶紧拿着,要不要让太子知道,由你自己做主。”
“……”
“但你要记住一句话,与其将权力交给一个男人,不如交给自己,那样就不会在男人翻脸无情,背叛自己的时候,毫无自保反击能力,这世上,能依靠的唯有自己,你知道吗?”
叶璇玑心中的震惊难以平复:“妾身谨记太后教诲,可妾身还是不明白,太后为什么要将这么重要的赤羽令交给妾身?”
“因为你是……”
太后犹豫地顿了一下。
叶璇玑疑惑地看着她,她长长叹了口气,“因为你是哀家的孙媳妇,将来的皇后。”
叶璇玑心里沉了沉,深吸一口气问道:“太后为什么不将赤羽令交给皇后和阿轻?”
说到阿轻两个字,心底某个最柔软的地方抽痛起来。
原来阿轻是皇后流落在民间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