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处,我来介绍。”电视台长任炳政指着身边的厚嘴唇男人,“张总,电视剧《卧底》的制片人。”

“欢迎啊!”郎多和客人握手,“张总。”

“张俊池。”制片人报出自己的全名道。

寒暄过后,任炳政开场白道:“张总来三江,为电视剧开机做安排,稍后大队人马到达……”

“哦,拍摄电视剧程序很复杂。”郎多感叹道。

“很多事要做,”张俊池说,抓剧本、报批、立项、筹措资金、定导演、选演员……直到后期制作、看片、卖片,“多道环节,哪一个环节都得制片人来做。”

“够辛苦的。”郎多说。

电视台长任炳政一旁插嘴道:“片子成功与否,制片人是关键。”

“不尽然,不尽然啊!”张俊池谦虚道,“电视剧是集体劳动的结晶,本子要好,导演要好,演员要好,相关的都得配合默契。我们公司制作了多部电视剧,上黄金档的,地方热播的,获大奖的都有,我的经验是:众擎易举,众人拾柴火焰高。”

电视台长鼓掌,他大概有赞成就拍手的习惯。

“剧本,一剧之本,”张俊池讲话的兴趣盎然,“《卧底》这个剧本好,金牌编剧的扛鼎之作,他描写的英雄有血有肉,真实感人,看得见摸得着。”

“如今的涉案剧,差不多一个套路,一个老局长指挥,一名经验丰富的刑警,一个美女侦察员,外加一个愣头青警察,老局长运筹帷幄……”电视台长任炳政也夸夸内行起来,最后说,“电视剧《卧底》就不同了,虽然是缉毒题材的电视剧,国内外拍出影视作品几百部上千部,都无法跟该部剧比。”

“过奖喽!任台。”张俊池仍谦逊,说,“我很有信心拍好它。郎处长,公安题材,尤其涉毒题材,我们公司第一次拍……怎么说我们是门外汉,请你们这些专家指导……听任台说郎处之前是禁毒支队长,缉毒专家。”

“专家谈不上。”郎多说。

“郎处做了多年禁毒支队长,聘请您做顾问,我心才有大底。”张俊池说,“这部戏就更完美啦!”

“谢谢张总信任。”

张俊池拿出打印好的剧本,说:“请郎处百忙中看看脚本,恳请指出毛病。”

郎多接过剧本,厚厚的一摞。看过电视剧,还没看过剧本。他说:“我欣赏一下。”

“我的诉求写在前面,您多提意见。”张俊池说。

附在剧本前面的是制片人对该剧的阐述,郎多扫一眼,收起剧本,说:

“听张总的口音,像北方人。”

“老家黑龙江,伪满洲国成立前一年,举家逃到关内,一晃几十年。”张俊池随口吟道,“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鬓毛衰。”

郎多接上两句: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吟诵唐朝贺知章的诗句,他们的谈话气氛更和谐,张俊池动情地说:“不管离乡多远,不管走了多少年,根上还带着芳香的黑土……我之所以把电视剧组拉回东北,除了剧情是描写北方缉毒警生活,更重要,我深爱这片孕育祖辈的土地。”

谁听来都为之感动,任炳政掏出手绢,准备擦拭眼角。

“郎处,不!郎顾问,”张俊池起身告辞,“改日我们好好聊聊,我去蔘花休闲酒店。”

“张总下榻哪里?”郎多问,准备抽空去拜访。

影视城中有个小招待所,仅供夜晚拍戏人员休息,剧组大多数人员需要住宾馆,任炳政带张俊池看了几家,最后相中蔘花休闲酒店,已经和王国治经理约定,上午十一点谈入住细节。

“慢走,张总。”郎多起身送客。

“留步,郎处。”张俊池说。

郎多送他们到电梯口,张俊池他们离开公安大厦。回到办公桌前,他翻看打印的电视剧本,只是翻翻,看是一定要看的,做顾问对剧本内容应有所了解。宣传处的工作已经交出,明摆着任务做电视剧的顾问,用它掩护去完成秘密任务。明天罡局长用重重的语气说顾问两字,他明白局长的用意。

大体掌握了三江药物研究所长于超的情况,调查回到主要目标林黛玉身上,还是从外围入手,先不正面接触她,甚至渉毒部分暂不直接靠近。打草必然惊蛇,时机尚未成熟,草边儿都不能沾。

“从婚姻入手。”郎多拟出调查方案,每一步调查缜密考虑,丝毫出不得错,找什么人谈,都经过筛选,保证不泄露、不引起怀疑的情况下进行。为什么要调查林黛玉的婚姻?跟于超的结合,有没有毒品因素?直白地说因贩毒走到一起。一个研发,一个生产,夫唱妇和,完美结合,又符合家族贩毒特点。

“这个贩毒团伙还应有一个毒贩,研发——生产——销售,三驾马车。”郎多推断道。

公安局长赞同他的分析,更具体勾勒出毒品一条龙来:于(超)——林(黛玉)——徐(迪)。他说:“我已经派人盯着徐,他的一举一动全在我们的监控之中。你负责调查林、于二人。”

“那个出卖者?”

“有人监视他。”明天罡说。

三江这个贩毒团伙,在研发——生产——销售的一条龙上,还需加上一只爪,隐藏在公安内部的出卖者。这是“捕蛛行动”的侦查思路。

调查林黛玉的婚姻,从哪里入手呢?是于超?还是林黛玉。跟于超结婚前林黛玉单身,她追于超,还是于超追林黛玉?于超与前妻离婚后和林黛玉结婚这是事实。然而这个事实说明什么?应该能说明什么,郎多深信不疑。

于超的前妻现在哪里?她能提供有价值线索吗?首先要解决的是弄清他们的关系,离婚并意味他们之间恩断义绝。三江媒体报道:一个开汽车修理厂的老板,有了钱抛弃前妻娶如花少妇。后来患了绝症,如花少妇卷走他的全部财产,贫病交加他快死啦。前妻闻讯,将他背回家,精心照顾他……于超前妻如果克隆这个故事呢?调查于超可能被他知道,引起怀疑。

郎多在苦苦思索调查方法。

“王总!”

“张总!”

王国治在经理室里接待客人,浓郁芳香的鲜花、水果气味中商谈心情舒畅。

“我们剧组常住的五十人左右,一些演员随拍随走,机动人员三四十人。”张俊池说。

“共需多少房间?”王国治问。

“看过你们酒店,整个三层我想都包下。”张俊池说,蔘花休闲酒店属于三星级,包下一层楼的全部房间很气魄,“时间大约三个月。”

“好,没问题!”王国治立刻答应,遇到这样的大买卖谁都高兴。

“就餐也在你们酒店。”张俊池谈完住,谈吃饭问题,“戏在白狼山中的三宝影视城拍,中饭需要快餐……”

“我们按要求,准时送到现场。”王国治说。

“还有你们酒店的会议室、咖啡厅剧组想租,有几场戏要拍。”

“租什么,酒店的设施,在不影响我们正常营业的情况下,免费供你们使用。”王国治爽快道。

“谢谢,王总。”

“谢什么,要谢得谢张总,支持我们酒店……”王国治说番客气话,“张总别客气,有什么要求随时随地提出来,我们尽力满足。”

“嗯,大体就是这些。”张俊池说,“具体还需要什么,等制片主任到了,再跟您详谈。”

王国治对拍电视剧业务不熟,哪里分得清剧务啊制片啊都是干什么的,制片人、导演刚刚掰开镊子(理清头绪)。

“王总,”陪同张俊池来的电视台长任炳政呆在一旁没吱声,这时开口了,他说,“为张总准备一个房间。档次高的有吗?”

“有两套超豪华客房。”王国治说。

蔘花休闲酒店设两套高级,王国治说超豪华恰如其分,设施相当于总统套房的房间。

“那就给张总一间。”任炳政做主道。

王国治望张俊池,见他满意,说:“只是不在三层,在五层,张总,可以吗?”

“可以。”张俊池说。

“今天就入住吗?”王国治问。

张俊池现住另一家酒店,他说:“方便的话?”

“搬过来,舒服些。”任炳政说。

“好!”张俊池同意,说,“任台,我们去影视城看看吧。”

王国治送客人下楼,直到他们上车远去,回来在大厅遇到徐迪,公众场合他不是舅舅,招呼道:“徐总。”

“舅总。”徐迪使用让人听来别扭的称呼道。

“影视公司老总他们刚走,商谈住宿。”

“顺利吗?”徐迪问。

“谈定啦。”王国治说,“我跟你说说。”

徐迪说有急事出去,等他回来再说,然后下楼去。王国治见他很急的样子,做出一个决定:跟踪他。

舅舅跟踪外甥行为看上去不可思议,如果读本书的结尾,你就觉得合情合理了。我们的故事尚在讲述进行时,涉及结构不好先讲结局。

徐迪的黑色悍马车驶上三江最繁忙的街道,融入车流,王国治驾驶一辆平常不坐的车,外甥不知舅舅有一辆宝莱车停在酒店的门前,为舅舅配备的是台本田。用这样车跟踪显然安全许多,徐迪大脑里没有被人跟踪这根弦,始终没回头望一眼。

在一个交通岗,黑色悍马车大回,驶入一条老街,两侧的房子大多是民国时期建筑,更遥远一些清末建筑。这里是有名的商业老街,到书里和博物馆里看旧时代,不如到此街走走。那时的买卖店铺什么样?这里是三江的“北京前门大街”。

靠怀旧生活的大有人在,精明的店家迎合这部分人的心里,用旧时代的门市房,店铺名保留旧名,如浴池迎门墙上写着巨大的“堂”字;理发馆的店幌上竟然写上“整容”,老顾客们知道其意:除了理发之外还可享受其他服务。店门口的对联更有意思:真功夫从头上起,好消息向耳边来。徐迪到这里来干什么?黑色悍马驶入老街,停在一家叫八大碗的餐馆前。它是典型的老字号餐馆,居住在三江地区七十岁以上人,没吃过八大碗,也听说过此美味。如今三江城里有几家吉菜馆,最有名的是“正宗吉菜馆”,主营满汉全席的上八珍,经营下八珍的八大碗饭馆最有名。没听说外甥爱吃这东西呀!舅舅想。推测到此不仅仅为吃东西,会见什么人吧?王国治靠边停车呆在车子里,下不得车,更不能直接进饭馆,远远盯着。徐迪到里边干什么,他无法得知,即使见什么人,也没办法知道。八大碗饭馆门前很冷清,不是饭时,就餐高峰还没到来。旧风貌餐馆门前泊辆高档轿车,老式店幌在它上方摇晃,形成强烈反差,现代酒楼景衬黑色悍马,大概给人又是一种感觉。

一辆酷派跑车停在八大碗饭馆前,一个预料中的人物出现,她走进去,王国治确定是林黛玉。这得让他想一想。林黛玉和徐迪在此见面,吃八大碗?时间行走了一个小时,他们一起走出来,各自开车离开。王国治决定到八大碗饭馆里看看,寻找他们为何来此的答案。

“老板,来点什么?”服务员问。

“卤虾豆腐蛋。”

中世纪国外的理发师承担部分外科医生职能,如切除痔疮、拔牙、包扎伤口、放血等。传到中国,旧时理发店有编辫子,点痦子,掏耳朵等。整容在此,特指刮脸,如今理发店很少有刮脸服务。

满汉全席分为“上八珍”“中八珍”“下八珍”。八大碗为满汉全席之一下八珍。民国时期北京上八珍:猩唇、燕窝、驼峰、熊掌、猴头、豹胎、鹿筋、蛤士蟆;中八珍:鱼翅、广肚、鱼骨、龙鱼肠、大乌参、鲥鱼、鲍鱼、干贝;下八珍:川竹笋、乌鱼蛋、银耳、大口蘑、猴头、裙边、鱼唇、果子狸。此文列举的八大碗菜名指石光实业公司研制推出的菜肴:雪菜炒小豆腐、卤虾豆腐蛋、扒猪手、灼田鸡、小鸡榛蘑粉、年猪烩菜、御府椿鱼、阿玛尊肉。

“卤虾豆腐蛋,老板还要什么?”

“小鸡榛蘑粉,小份的,我一个人吃。”

“需要什么酒水?”

“不喝酒,来杯开白(水)。”王国治说。

“老板请稍等。”服务员离开。

等菜的时候,王国治以方便为由,到了饭馆的后院,他发现房子建筑很特别,院里还有院。他往回走时,见服务员端着扒猪手菜盘,断定后院也有餐间。

“卤虾豆腐蛋。”服务员端菜上来,报菜名道。

王国治趁机问:“你们后院有包房?有人吃饭。”

“有,但不对外。”服务员说。

“为什么?”

服务员说了一个理由,他们老板的住宅。就是说属于私人生活区,设有包房,不对一般客人开放。

王国治懂啦。

酒店谈定,电视台长陪同张俊池到三宝影视城,任炳政一路上滔滔介绍白狼山沿途风光,他说:

“钟灵毓秀,物华天宝,神奇的白狼山如一只白狼躺卧三江,气势雄伟,景色壮观;它是一座宝山,红松、人蔘、黄金、貂皮……过去都是皇贡。就说人蔘吧,朝廷在这里设了‘蔘柜’,专门管理放山人。”

“放山人?”张俊池不知是不知道放山人的意思,知道故意问,还是随口问问,他自己清楚。

“挖蔘称放山,也叫背大叶……”电视台长炫耀他的民俗知识,“放山结伙人多叫放大山,一个人挖蔘叫单棍,也叫撮单棍。”

陪同来山里的市委宣传部呼科长插嘴道:“土匪一个人干,叫单什么玩意啦?”

“单搓。”任炳政随口就来,“一匹马一杆枪一人为匪,黑话称单搓,行帮都有自己的隐语黑话。”

“为了安全、保密……”呼科长说。

“也可以这样说,”任炳政兴趣来了,他说了旧时代行帮相见,如何搭话,列举了例子,“本地乞丐和外来乞丐相见,本地乞丐打沙拉鸡唱道:竹板打,响叮当,我问相府奔哪方?外来乞丐唱答:来的急,走的慌,一到柜上去拜望……”

转过一座山到了三宝影视城,任炳政的话题一下子由旧时代转到当下,说:“为拍电视剧修了三宝影视城……”

这里拍过电视剧《三宝传奇》,也是因此投资修建的三宝影视城,现成为旅游的一个景点。

三宝影视城大门作为那部电视剧场景——打牲乌拉衙门大门——修建,高高门楼为入口。

“张总,请!”任炳政道。

“好!”

迈过高高的实木门槛,迎面是三块巨石,分别是人蔘形、皮张形、草叶形,取意源于古老的民谣,关东山,三宗宝:人蔘,貂皮,乌拉草。皮张形石头上面刻的歌谣是:

出了山海关,两眼泪涟涟,今日离了家,何日能得还?

一张貂皮十吊半,要拿命来换。

“拍《三宝传奇》用它……没拆掉,留下供游人蔘观。”任炳政说。

“别拆,很好!”张俊池说它让他看到捕貂猎手,“难得见的歌谣,留着它。”建议道,“应把它译成英文,外国游客才看得懂。”

“好建议,好建议!”电视台长称赞道。

白狼山三宝影视城是一座民俗博物馆,吸引世界游客,在这里看到关东的风土民情,生产、生活、衣食住行、礼仪、信仰……张俊池对影视城前景的描绘,最令三江人陶醉。

人蔘形石头上面刻着的歌谣是:

山蔘形态显玲珑,马牙芦碗短横体,肩纹紧密细结皮,支腿清稀珍珠须。

“此歌谣是?”张俊池未理解。

“哦,说人蔘五形俱美的外观。”任炳政转而成鉴定人蔘专家,他说,“还有一首歌谣,也说野人蔘的外形。”

“任台,说来听听。”张俊池说,是兴趣,还是恭维,他让电视台长说歌谣。

“给张总说说野山蔘特征歌谣。”任炳政诵道:

芦碗紧密相互生,圆膀圆芦枣核艼,紧皮细纹疙瘩体,须似皮条长又清,珍珠点点缀须下……“受益匪浅啊!”张俊池说。

第三块草叶形石头上面刻着的不是歌谣,是一首咏乌拉草的诗:

蔘以寿富人,贫者不获餐,贱者不敢冠,唯此草一束,东北老药工世代相传的歌谣,揭示了放山人鉴别野山蔘的真经秘诀。

贫贱得御寒。

三块石头,三首歌谣和诗,让张俊池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亦真亦假道:“在这样氛围里拍《卧底》,我的戏肯定热播。”

“全国热播!”呼科长官场那套奉承,就如夸奖谁谁有才。

“全世界热播!”电视台长恭维道,听完他的话最好看眼天,是不是有牛皮在飞。宽容些想,也可以理解,三宝影视城几乎让电视台倾其所有,亿元资金压在里边,靠屁蹦似的几个游客,影视城收入微乎其微,还不够银行利息的。张俊池来拍电视剧,不止一部五十集,是两部一百集,可能从此救活影视城,救活电视台,救活电视台长,任炳政能不处处恭维吗?他会见缝插针,说,“张总如此喜欢此地,何不留下永久纪念?”

“噢?”

“我们联手经营三宝影视城。”任炳政说。

“啊,何止联手!”张俊池说,“我的红豆影视公司挥师北上,大本营移到白狼山来。”

电视台长眼里泪光闪闪,哽咽道:“三宝……影视城,有、有救啦!”

夜色鸟一样飞到影视城,落在山林和建筑上,一切都给遮盖住了,怕见光的动物伺机出洞,大胆地做着自己的事。

张俊池天黑后来到影视城的,随同他来的还有一个人,副导演郝文泽。白天电视台长陪他转了一遍,夜晚又来转,公开的说法看看夜景,准备迎接开机拍摄。

“我陪张总吧。”晚饭后,电视台长任炳政说。他手拎着一只烤羊腿,他们在烤肉店吃的饭,让饭店特烤一只羊腿,都是公家买单。

“回去吧,羊腿凉了不好吃啦。”制片人说,这个理由,或者说支见佟悦著《关东旧风俗》(辽宁大学出版社)。

开电视台长最好的借口。

“嗯,没事的。”任炳政扬了扬手里的东西,炭火烤的香味飘起来,他说,“我还是陪张总去吧!”

“你陪我一天啦,很累啦,回去休息。”张俊池说。

“怎么好意思呢!”电视台长真真假假道。

“我和郝导转一转。”

“那就不客气啦,张总。”任炳政热情地说,“明早我到酒店,一起吃早点。”

张俊池说任台好好睡个早觉,不用大老远的特意跑来,我们随便用一点。

“说定啦,我过来。”电视台长拎着羊腿走了。

张俊池带上郝文泽来到影视城,两人朝里边走去。他问:“环境怎么样?”

“很好。”郝文泽说。

副导演郝文泽,剧组里的位置不太突出。一般剧组里有导演、副导演、场记、摄像师、摄像助理两个灯光助理、一个录音师、话筒员、化妆师、化妆助理、服装助理、现场制片、现场道具、场工什么的。副导演还不只一个。

“你觉得理想?”

“很理想。”郝文泽又用一个很字。

他们的谈话可以听出在说一件事,实际是一个高度机密的事,剧组中知道此事的也仅几人。

“我到山上走走。”张俊池说。

影视城中有两座山,城中山对拍摄影视剧很有用场。某场林中戏正好实景拍摄。夜里上山总不太方便,好在制片人带了支强光手电筒,石板铺设的路平整。踩在还有太阳体温的石头上,郝文泽说:“白狼山,看来很大。”

“当然,它不是一座山,数座山组成的山脉。”张俊池说,“最大的一座,就是……”他跺一下脚跟,“我们在最大的一座山上,唔,在狼身的某个部位。”

树木成了狼毛,他们在毛丛中行走。这座白狼山形状像一只躺卧的狼。

“是一只**吧!”副导演想象力很丰富,他们脚下的山很小,狼身上凸的地方,他丰富想象下去,“大概是只年轻的女狼,**正在成长中。

制片人没有副导演想象力很丰富,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女狼男狼,**什么的没丝毫感觉。他不能让他的思维野马一样脱缰,他们来干什么,别耽误大事。

“这座山下有一趟房子,正好利用它。”张俊池说。拍上一部电视剧留下许多房子,制片人看中一处,“位置很好,紧靠围墙,一旦有什么风声,可以越围墙走,直接进山,谁也找不到。”

“进山?”

“进山。”张俊池说,他把逃跑的路线都选好了,“钻山是最安全的了。”

“围墙太高,需要准备梯子。”

“我们剧组有梯子。”

走下山坡就来到了那趟十几间青砖青瓦的房子前,张俊池说:“车间安排这里。”

“有水吗?”

“跟我来!”张俊池领副导演绕到房后,草木很深,行走艰难,“你没觉出湿润?”

“苔藓味儿。”郝文泽说。

一条涓涓细流出现在面前。

“泉水。”

“不是,控山水,也叫渗山水。”张俊池一只手伸入水中,撩了撩,说,“水质很好,我们可以用。”

“其实我们用不多少水,没有不成。”

离开水边,沿来时的路退回,路仍然不好走,还需不停地分开草木。手电筒照射的面积太小了,只是树木的局部。张俊池说:“这趟房子有个后门,很方便。”

一切都像为阴谋事件准备的。

“设备什么时候安装?”

“开机后。”张俊池说。

手电筒充电不足,他们不得不终止看下去。

“我们回去。”

回答蔘花休闲酒店,张俊池对副导演说:“开机后,你住在影视城里……”计划大部分演职人员回城里的蔘花休闲酒店休息,留在影视城里一些人,每一个人都是张俊池亲自选定,他把名单递过来,“你看一下,照名单留人。尽快把门卫安排好,换上我们的人。”

“影视城原三江的工作人员?都……”

“我跟任炳政说,全撤走!”张俊池说,“即使留人也只限白天,晚上清堂。”

清堂子制片人刚跟电视台长学来的当地土话,意为场所、房屋内无残留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