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混骑兵队院内临时搭起的擂台上,坐着徐德成、陶奎元、角山荣、占队长及小镇几位商贾名流,徐德富也在其中。

台下一队日军,一队特混队骑兵。

角山荣身着武士服装,神情傲慢;徐德成威风凛凛胡子大当家打扮。

嗵!一声锣响。

擂台主持人道:“各位父老乡亲,时维七月……今天太君角山荣队长和特混骑兵队陆队长比武打擂……真枪实弹,刀光剑影,双方有约在先,一旦误伤对方均属正常,他人不得介入。”

徐德富不时瞟眼徐德成,心里紧张。他被邀请到场,才和三弟近距离相见,局限在目光交流。

擂台主持人道:“首先比试枪法。”

两个人托着盘子分别来到角山荣、徐德成的面前。细瓷盘子里放着一把手枪、三个玻璃球。

擂台主持人亲手将红、黄、蓝三色玻璃球抛向空中,角山荣举枪射击,全部击中。

全场响起一片喝彩声。

擂台主持人将红、黄、蓝三色玻璃球抛向空中。徐德成举枪射击,也全部击中。

擂台主持人宣布比武结果道:“双方枪法如神,百发百中。下面进行第二项,切磋刀技。”

角山荣稳操胜券的神态,抽刀出鞘,刀柄处可见“天皇御赐”四个金字。

徐德富从一开始就紧张,比刀他更加紧张,额头浸出汗珠。三弟骑马打飞雁,枪法没问题,这刀吗?

“怎么了哥爷们,你哪儿不输服?”身旁的陶奎元问。

“没,没有,只是真枪真刀的我头次近距离看,有点害怕。”徐德富掩饰说,“我晕刀,晕刀。”

“哦,不要怕,习武之人分寸掌握得很好,不会伤及对方的。”陶奎元说。

嚓!嚓!嚓!数道寒光闪闪,如龙如蛇如风。角山荣越战越猛,徐德成只有招架的份了。突然,角山荣一刀横扫,徐德成的刀落地。

台下的日本兵吹口哨,咿哩哇啦地喊叫:“砍死他!”

徐德富半拉磕叽(不透彻)听懂日本兵话喊砍死的意思,头发晕,目瞪口呆。

徐德成面对悬空的利刃未躲未闪,昂首挺胸,一副誓死如归的样子。角山荣的刀离徐德成左臂几寸高猛然停住,轻蔑地笑。这一轻蔑的宽容,激怒了徐德成,望眼周围数双注视的目光,心一横举拳砸向刀背,哧!锋利的刃口嵌入徐德成的左臂,鲜血喷出。

角山荣一怔,继而大加赞赏道:“陆队长大大地勇敢!”……

十指连心,同泰和药店正屋徐德富急得火上房,说:“怎么还没来人?”

“警局即使不派人来找,他们自己也会来请程先生。”谢时仿说。

“德成能不能怕连累家人,而去请别的先生?镇上治红伤表哥医技最高啊!我怕伤口时间长了……”徐德富忧心如焚道。

“此事我们不能露声色,药店那个耳目。” 谢时仿做了个特殊的手势,徐德富立刻理解他指的是谁。

“有啥反常么?”徐德富问。

“先前他像似闲磕牙儿(闲谈)地说起三爷受伤的事,程先生一旁没搭言。”谢时仿说,“明显看看程先生的反应。”

药店大堂,店伙计同魏满堂在药柜前忙活——摆放膏药。

顶浪子走进店门。

“您好。”一个店伙计招呼道。

“我是特混骑兵队的,”顶浪子说,“我们的陆队长受了刀伤,想请程先生去给看一下,他在吗?”

“在珍室里,您请。”一个店伙计道。

顶浪子进了里屋诊室,很快程先生同顶浪子从诊室里出来,他们走出店门。

魏满堂抬起头问:“他们的队长受伤?”

“刀伤。”一个店伙计说。

特混骑兵队部里,程先生为徐德成胳膊涂药。

“他要喝水,行吗?”草头子问。

“口渴了可以给他喝一点。过会儿我派伙计给送药过来,按时给他服。”程先生说。

草头子送程先生到门口,被他拦住道:“留步!”

“慢走,程先生。”草头子抱拳道。

“二弟,顶浪子有话要说,你叫他来。”徐德成疼痛减轻了许多,他说。草头子答应,出去找人。

片刻,草头子与顶浪子一起进来。

“大爷。”顶浪子道。

“往后,当着外人的面就称队长。”徐德成纠正道。

“是!”顶浪子说,“我去请程先生时,在同泰和药店看见个人,像刘傻子大爷的上线员。”

“魏满堂?”草头子惊讶道。

“他真名叫什么我不知道,我见他到咱绺子上去过。”顶浪子说。

“看准是他?”草头子问。

顶浪子肯定自己绝对没走眼。魏满堂在药店做什么?不只是当个伙计那样简单吧?徐德成想的比在场的人想的都多,药店是徐家开的,混进胡子不是小事,假若是插扦(卧底)……

“我进店去,他回避我,低头整理药品什么的。”顶浪子说。

“你回营房吧。”徐德成嘱咐顶浪子道,“魏满堂事先别声张。”

“哎。”

“二弟,”顶浪子走后,徐德成疑心道,“这儿碰上魏满堂,他怎么到我家药店当伙计的呢?”

“从时间上推算,他该是贪吞大饷(私吞抢来的东西)后,来到亮子里镇上的。”草头子分析道。

“我答应刘傻子大哥,一定找到魏满堂,插了(杀)他。”徐德成没忘他的承诺。除掉他是早晚的事,不过眼下不合适,还没弄清他的来龙去脉……到药店当伙计,肯定是有人安排或安插。如果是那样,立足未稳就更先不能动他,查清他的底细,再下手不迟。

“我倒觉得,我们中日军、警察埋伏与他有关。”草头子说,“魏满堂比咱们早来镇上,我到货场望水很有可能被他认出,他认得我。”

“这么说,他与警方暗中勾结?”徐德成推断道。

“有这种可能。弄清此事并不难,问一下你家大哥魏满堂咋去的药店,或许从中便可获蛛丝马迹。”

“我不便露面,二弟你亲自办下这事。”

程先生从特混骑兵队回来,徐德富也不便直接问,叫谢时仿去打听。表哥尚不清楚三弟的事,他去瞧伤也没认出德成来。

“我侧面了解一下程先生,三爷的伤口很深,万幸未伤及筋骨,需要调养些日子。”谢时仿说,“无大碍。”

“那我就放心了。”徐德富说。

“当家的,我……” 谢时仿吞吞吐吐道。

“时仿,有话你说吧。”

“怕你心烦,有件事始终没跟你说。”

“啥事?”

“四爷家搬走啦。”谢时仿说出一直瞒着的事,“搬到望兴村部落点,听说赢了钱买下霍老损的两间土房。”

“也好,搬到乡下去,远离这帮赌徒,省得老耍钱。”徐德富说。

不料,谢时仿说:“四爷仍然在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