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屋内便再次静谧起来,对于眼线这件事,裴崇还真就没在意过,崇王府都是他精心挑选用了几年的老人,且重要的事情只得支轶一人知晓。

没有线索,让人烦心。纯昇道,“有没有眼线,找机会试试就好。不过以后做事还是谨慎一些,最好亲力亲为。”她瞧着裴崇,“我与顾将军尚可,只是委屈殿下了,还要亲自动手。”

对于纯昇似是调侃的话语,裴崇不过是一笑而过。

七年前连维持生计的吃食,都是他跪在地上一口一口亲自要来的。

暗夜生风。

司囹狱中,炭炉里的火苗疯狂的上窜,压得空气仿佛都在燃烧,地上闪过黑色的人影,朝牢狱最深处流窜。

一串铁链的响声,牢门被打开,破旧的牢门与地摩擦,发出令人耳痒的吱呀声。狱中的人穿着囚衣,浑身沾着血迹,靠在墙壁上,低着头,无精打采,似是毫不在意所到之人是谁。

顾呈衍将身上披着的大氅的黑色帽子放下,露出一双令人寒颤的双眼,他把玩着手中的钥匙,慢条斯理开口道,“乔将军。”

听了熟悉的声音,那人闭着的双眼忽然带着敌意睁开,狠狠的抬头盯着他,“你还来做什么?”

“我来看看你呀……”顾呈衍说着,弯下了腰,嘴角带着玩味的笑意,再次叫他,“乔将军——”

乔罄年只是冷冷的看着他,许久才从胸腔中发出一声冷哼,接着便靠在墙上闭着眼,不再理会眼前的人。

顾呈衍也不急,他好似真的来探望他一般,将手上拎着的食盒与酒放在地上,自己也屈尊盘腿坐在这肮脏的地面上,抖擞一下自己的衣袂,将食盒打开,把飘着香气的饭菜搁置在地上,摆好,又斟了两杯酒,他一杯,自己一杯。

乔罄年虽未正眼,可闻到了香气胃里也开始叫嚣,他知道顾呈衍在做什么。他用那他副看似与世无争的神情问道,“都到此时了,你还会好心给我送东西吃?怕是酒中有毒吧?”

匹夫果然是匹夫,二人虽同为大将军,可乔罄年要比顾呈衍心思粗鲁的多。若是酒中下毒,那顾呈衍自己可还逃得掉?

顾呈衍微微一笑,登时端起酒杯,一口酒咽下腹中,又将酒杯倒过来,一滴不落。乔罄年看着他的动作微微皱眉,终是抵不过饥饿的感觉,微微探身,接过筷子,小心翼翼的吃上几口。

在乔罄年心中,他还有救,他虽已被判入狱,但尚未被处以死刑。况且滕王殿下还在外面,他的同盟左桐还在外面,自己尚有一线生机。他自我感觉良好,殊不知,裴滕和左桐早已将他视作废子,一句求情的话都不曾对皇帝讲过。

顾呈衍并未动筷,只是看着乔罄年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到现在放心的吃饭。他笑着,“想不到,与我分庭抗礼,大名鼎鼎的乔家军的统领,也会有今天这般狼狈的模样。”

乔罄年夹菜的手顿了顿,看着顾呈衍将一口菜放入口中,细细的品嚼,“小子,老夫的今日,就是你的明日,你还能猖狂到几时?”

顾呈衍也不气,在他心中,这不过就是将死之人的心里话罢了。他正了神色,看着他,“我今日来,是想求证一件事。我爹当年,究竟是不是你害死的?”

“是。”乔罄年毫不犹豫。

顾呈衍点头,承认了就好,那我就可以放心的送你上路了。

“明日,乔家军将会改名为顾家军,效忠我顾呈衍。而你的妻子,怕是也要流放边疆了,对了……你还有对几个月大的龙凤胎?他们活着太苦,你放心,我会让他们死的很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