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瀛知道她会唱戏,但不知道她的戏唱的如此好。

明亮耀眼的灯光聚焦在他们身上,旁边的、底下的、楼上的都看了个呆。

一颦一笑皆是风情万种,见惯了商晏清冷矜贵的样子,如今这般眼角眉梢透露出来的妩媚,心里像是长了一朵盛放的罂粟,迷人又心动。

可在这场戏中,迷失了自己的魂魄的又何止西门瀛一人。

商晏倒在他的臂弯中,手抓着他胸前的衣服。

他们都不由得沉溺在对方的眼神中,一眼万年的感觉恨不得就这样一辈子下去。

星移物换,沧海桑田,水袖一挥,俩人在一片锣鼓与吆喝中退场。

仅是初遇就已经让俩人丢了七魄,后面跳过所有过程的结局已然是唱不下去了。

再唱下去,原本空气中就已经有了荷尔蒙的味道,似乎一闻都能甩出俩条验孕棒。

或许过程需要他们自己去经历。

俩人从后台走出来,西门瀛细心的为商晏披上大衣,看到她茂密且长的睫毛扑闪。

负责他们的茶艺师送来礼物,“先生夫人,看您二位真的是情深意切,俩位的感情是真的好,方才俩位的表演可真是让人叹为观止,让今天来的客人更是眼前一亮,我们老板特意为您二位准备了一份礼物,是一副永结同心的大红茶具,祝愿您二位白头偕老、恩爱不疑。”

西门瀛和商晏没有解释,也没有拒绝,只是接过了那份礼物,“劳你替我们谢谢贵馆的老板。”

“先生夫人客气了。”

西门瀛自然而然揽住商晏的肩,像是情侣之间一样的熟稔,“我们走吧。”

商晏点头,并未觉得任何不妥。

俩人之间似乎只差一层窗户纸未捅破。

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有位侍应生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先生好!夫人好!姜家少爷和姜家小姐有请!”

商晏眸中闪过几分诧异,似乎未曾料到姜丞和姜了也在这里。

就像是上天刻意安排的错过,姜丞和姜了的茶室就在商晏和西门瀛那间茶室的旁边。

而除了姜丞和姜了,商晏还看到了另一个人——

姜丞的妻子,鹏城季家的那位小姐季桑。

因为一些缘故,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这位季家小姐了。

姜了站起身热情拉着商晏,“晏晏,快过来坐。”

出于礼貌,商晏同姜丞打了招呼,又朝季桑颔首,“嫂嫂!”

出身豪门的季桑全身上下都是贵族的气质,季家精心栽培出来的,嫁给姜丞也是季家经过千挑万选的,容貌自然不必说,唇红齿白是标配,只是眼角眉梢透露出几分生人勿近的疏离,言行举止似乎一直有一种端着的滋味。

看着似乎不太好相处,但对商晏,或许有姜丞的缘故,也是一样的亲密关怀。

季桑微微一笑,“有些日子没见了晏晏,最近怎么样?”

“都挺好的。”商晏也回之一笑,“嫂嫂呢?看嫂嫂的气色红润有光泽。”

她一直觉得季桑是很多贵族千金的典范,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是极为标准的,就像是画上去的一样,一颦一笑、一言一行仿佛都是经过精心丈量出来的。

也正因为如此,她看见季桑会感到一丝恐惧,并非是打心底的害怕,而是她觉得季桑像一个机器人,一切都是用数据操控的机器人,完美的就像一串成功的代码。

季桑的人生是季家安排好的,学什么做什么都是有定数的。

她的事业与才干是成功的,但她这个人是失败的、彻头彻尾的失败。

季桑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姜丞,笑容更浓,“都好。”

见商晏和姜丞寒暄过,姜丞站起身,神色是一贯的温柔如水,看向西门瀛,“贺少,给你介绍一下,我身边的是鹏城季家的季桑女士,是我的妻子。”

姜丞扶了一下季桑的手臂,“小桑,这位便是同你提过的贺家大少贺京,你应该知道的。”

碍于男士和女士的礼节,也因季桑是商晏尊重的人。

作为男士的西门瀛主动伸出手,“季小姐。”

季桑听到这个称呼时,眼眸中分明滑过一抹转瞬即逝的亮烁,像是一直被困在暗无天日的日子中忽然见到一束光。

虽然一瞬间就没了,但商晏看得很清楚,因为她也曾用这样的眼神看过西门瀛。

恍惚间,她想起似乎每个人都一致的喊季桑“姜少夫人”。

季桑大方回握,笑意灿烂,“我和阿丞待晏晏如亲妹妹,算仔细一些的话,我应该可以喊贺少一声妹夫。”

“是吧阿丞!”季桑将问题抛给了姜丞。

商晏倒没什么,虽然真相只有她和西门瀛知道,但已经通了气的商贺俩家,除了她和西门瀛,其他人都是如此认为的。

姜丞的眼神闪过一抹晦暗。

正要开口,却被姜了给抢先了,“嫂嫂何必如此着急,晏晏和贺少还没到结婚的地步,一切都还是未知数,若是真有缘分,还愁日后没有喊的机会!”

姜了话里话外分明是看不上西门瀛。

姜丞也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充满浓浓茶香的空气中多了几分凝滞的因子,商晏忙微笑着圆场,“一个称呼而已,想怎么喊就怎么喊,都是熟稔的朋友,不必拘泥于这些细枝末节。”

这样的圆场落在谁耳里都是大方的回答,可落在西门瀛的耳里就变了味。

他并非不知道商晏的意思,误解商晏,有那么一瞬间他会以为商晏抗拒与他在人外的关系。

或许是因为最先爱上的暗恋,所以一个动作一个字都会让人感到害怕敏感。

商晏一开口,姜丞就立马站在商晏这边,跟着附和,“晏晏说的对,一个称呼而已。”

姜了和商晏的关系非同寻常,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只是季桑看了一眼姜丞后,也跟着笑着说,“对,晏晏说的对。”

而季桑说完这句话,看似嚣张狂妄的姜了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她。

季桑看看西门瀛,又看看商晏,像是欣赏,“望穿他盈盈秋水,蹙损他淡淡春山,说的就是晏晏与贺少了。”

这是在说商晏喜欢西门瀛。

作为主角的商晏和西门瀛分明都沉默了一下。

姜了拿茶匙敲了几下品茗杯,“嫂嫂,你是不是说反了?”

明明是西门瀛喜欢商晏才对。

季桑不动声色笑着,“反了吗?那应该是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拂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

姜了有些哭笑不得,“嫂嫂,这和刚才的有什么区别吗!”

这句也是说商晏喜欢西门瀛的。

季桑整理了一下裙,笑笑不说话。

姜丞解释道,“当然有区别,若不是张生一见钟情先写情诗,又怎么会有后来崔莺莺的等待。”

表面在说崔莺莺和张生,实则都在说商晏和西门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