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虐的风成为帮凶,刮得薄温言的脸阵阵生疼。

只有到了千钧一发的生离死别,始终高高在上的薄温言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

拆弹专家用最精密的检测器检测到炸弹快要爆炸,朝着所有人大喊:“快跑!炸弹要爆炸了!”

所有人迅速跑到警戒线以外。

薄温言是被人拖着出去的,他绝望地看着自己离火场越来越远,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不要!!!”

嘭——————

那一瞬间,所有感官都变得强烈而清晰。

随着“嘭”的一声响彻云霄的爆炸冲破一切,将所有的一切都撕裂,巨大的火光照亮整个西郊的上空。

紧接着便是持续不断的爆炸声,一声声犹如天雷、振聋发聩,方圆十公里的燕雀都掀起翅膀离开这里。

大地仿佛都颤了几分,所有的一切都将被毁灭、都将不复存在。

烂尾楼的面积很大,爆炸涉及到每一个角落,形成一个光圈逼退所有人,扑面而来的火星四射和碎块让所有人都不得不扑倒躲避。

薄温言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他亲眼见证了烂尾楼的爆炸,熊熊烈火灼烧,将墨青的苍穹照亮。

薄温言瞳孔狠缩,全身都是颤抖的。

这一刻所有的恐惧和绝望被无限放大,薄温言的瞳孔布满血丝瞪得大大的,整个人呆滞了几秒,才骤然恍过神,眼泪就像是决堤的洪水侵泄。

“商晏!!!——”

他无法接受商晏真的就这么死在里面了。

他不顾一切踉踉跄跄往里冲。

好几个救援人员才将他控制。

火势太大了,连消防都进不去,况且那么大威力的爆炸,连科研专家都断定根本不可能有生存的可能。

周围鱼龙混杂,各种声音都有,警报声、急救声、指挥声……还有烈火燃烧持续不断的声音,可薄温言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双耳失聪,大脑一片悬浮,什么都听不到。

巨大的打击之下,薄温言全身都已脱力,他跪在烈火前,眼泪不停往下掉。

救援人员面面相觑,见此也不在管他,去忙其他的救援任务。

黎明时分,天空泛起鱼肚白,一切看起来是那样的安宁静谧,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火逐渐被扑灭,眼前的烂尾楼早已变成一片黑乎乎的废墟,所有的一切都被掩埋。

救援人员围了一圈又一圈,京城数家媒体争相至此报道。

商晏死了,专家从废墟的粉末中提取到了商晏的DNA得到证实。

当市局局长亲自将检测报告递到薄温言的眼前时,像是疯了的薄温言拼命将报告撕的稀碎。

京城初冬的第一场雪在商晏离开后缓缓坠落,漫天飞舞的雪花很快就给京城覆盖上一层厚厚的雪,似乎想要遮住所有的绝望与死亡。

薄温言从天黑坐到了天亮,一行清泪顺着他高挺的鼻梁往下流。

他爱的人是沈知书,但——

不得不承认,他和商晏之间还是有些情分在的。

即便到了如今这样的地步,薄温言依旧选择自欺欺人,只是埋藏心底的愧疚与悔恨被无限放大。

他握紧拳头,像是吞了一万根银针。

他怎么也没想到那晚居然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

薄温言像是失去了理智和魂魄,即便是后来的沈知书亲自到现场来,与他共同缅怀劝慰,他都无动于衷。

沈知书看着薄温言为商晏如此颓废挫败的样子,指甲陷入手心的肉都浑然不知。

忽然看到那黑乎乎的废墟,便又只觉得心中畅快。

商晏你终于死了,和我斗,你还是太嫩了!

沈知书装得很好,“温言……我们回去吧……”

一直没有说话的薄温言终于抬头看她,眼尾泛着晶莹的红润,“你刚刚唤我什么?”

沈知书不明就里,“温、温言啊。”

她不明白薄温言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沈知书一直喊“阿言”,从始至终,只有商晏会亲切喊他的名字。

温言。

“阿言,你怎么了?”

薄温言从地上站起来,差点没摔倒,幸亏被沈知书扶住,“阿言,你要干什么?”

薄温言盯着那片皑皑废墟,瞳孔中像是没有了生的希望,“我要去找商晏。”

沈知书没想到商晏在他心里竟然已经有了如此之深的位置。

“商晏已经死了。”

她提醒他。

“她没有死!!!”

薄温言几乎是目眦俱裂,猩红着双眼,眸中分明是激动的光。

沈知书怔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是薄温言第一次吼她!而且是为了别的女人!

忽然,薄温言却又笑了,笑出了眼泪,喃喃自语,“是啊,她死了,她已经死了……”

五脏六腑被人敲碎的疼。

噗——

倏地,全身的肋骨仿佛同时断裂,深**进五脏六腑,萧照夜再也支撑不住,喉间涌上一抹腥甜,朝着天际猛地喷洒出鲜血,在半空中形成稀薄漂浮的血雾。

只觉得天昏地暗,下一秒重重地砸倒在地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彻底倒下。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好像听到所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可惜这里面没有商晏。

商晏,我好想见你。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商晏朝着他走过来。

言笑晏晏就像是春日里的暖阳,他伸出手想要去抓,下一秒便以瞬间的速度化为灰烬。

这一刻,他忽然后悔和商晏离婚,后悔放她离开。

如果他没有让她走,如果他及时接了那个电话,商晏是不是就不会死……

朝霞布满华国京城的上空时,漆黑沉寂的夜色悄然在M洲降临。

医疗中心的手术室外。

里里外外都站着配备齐全的黑衣护卫,身上皆穿着防弹背心,手中紧握着肩上挎着的冲锋枪,一副随时准备战斗的样子,空气压抑凝滞,别说人,便是连蚊子苍蝇都过不去这层守卫。

亮了一天一夜的抢救灯到现在都没有熄灭。

“到底怎么回事!少主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少主无所不能,怎么可能有人能伤到他!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渡刚刚从联合手术的心脏抢救中退下来,暴躁的阿什尔忍不住质问。

程渡捏了捏眉心,一脸疲惫,缄默不言。

阿什尔已经猜到什么,“难不成是为了躺在病房的那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