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程渡脸色微变,言语带着警告的意味,“阿什尔!注意你的措辞!少主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手过问!”
没了压制的阿什尔面色绷紧,“果然是为了那个女人,我现在就去杀了她!若不是她,少主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程渡眯着眼提醒他,“少主为了救商小姐,整整一天一夜到现在都下不了手术台,少主是抱了必死的决心,你去杀了商小姐,跟杀了少主有什么两样!
阿什尔,我最后再说一遍,少主的事你没有资格插手,我们只需听命执行即可,除非,你想背叛少主。”
他很清楚这位商晏小姐在少主心目中的地位。
手术室里的警报声此起彼伏,男人毫无血色的脸大半被氧气面罩掩盖。
彼时,商晏安静地躺在**,青白色的脸上有大小不一的擦伤。
明明是那样寂静无声,却又是如此波涛汹涌。
薄温言为商晏举办了葬礼,并不隆重,但该有的都有,京城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
那天阴云密布、小雨淅淅,夹杂着小雪。
全场肃穆又沉重。
参加葬礼的人都是冲着薄温言的面子来的,没有任何一个人是因为死的人是商晏。
葬礼进行过程中,很安静,所有人都是规规矩矩的,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触薄温言的霉头,除非嫌命太长。
耳畔只剩下风雪漂泊的声音和雨打在伞上的喧闹,薄温言从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一动不动地站在那,让人看不穿他的心事,即便眼泪落下也无人能看见,只会随着雨水而消失。
碍于薄温言的权势,商父商母硬着头皮来,在葬礼上逼出些泪。
商宁死活不肯,在商晏葬礼这日,去了白马天堂纵酒狂歌。
面对薄温言的质问,商父商母担心惹恼薄温言,只能睁眼说瞎话,商宁是因为商晏的去世而伤心得晕厥。
沈知书强装从容陪着薄温言走完全部的流程。
全场皆是对她的佩服与赞誉,也都默默认为沈知书的身份。
看着商晏烫金的墓碑,难不成她还争不过一个死人吗?
她今日来,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真正能够成为薄少夫人的人是她。
可沈知书不知道的是,活人永远争不过死人,死人永远有一席之地,那才是永远的胜利者。
疾风将树枝吹得西斜,雪落下寂静无声,葬礼流程走完,许多人陆陆续续离开。
沈知书小心翼翼看着他,“阿言,我们走吧。”
薄温言没搭理她,只是借着下着雨雪的缘故让江鸣带沈知书离开。
到最后,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了薄温言一个人,有雪花落在他的肩头。
无力垂落的黑伞卷到远处,沾染泥泞,格外惹眼。
他纯黑的西装带着湿漉漉的沉重感,覆上厚厚的寒霜。
他跪在商晏的墓碑前,隐忍又克制,随之双肩耸动、泣不成声。
三年后。
过往风雪不由分说压在枝头两三年,而如今终归是到了消融为卿热的时节。
檀宫的私人靶场,金钱砸出来的顶级装潢,让人瞠目结舌的地步,金碧辉煌在这里乃是次要,要的是京城层峦叠嶂的倨傲依次匍匐。
四五个英俊且各有特色的男人在这里疯狂练习射击,谈话间就定生死的感觉,总有一种特殊的磁场。
权势煊赫的家庭里养出来的要么就是个顶个的精英,要么就是恨不得掐死的混账玩意,大多都百无禁忌,但也总有压制的。
鲜艳澄亮的红酒在杯中翻涌摇晃,低沉磁性的笑声回**争鸣。
打量他们的穿着,再加上他们各自的身份,完全就是一群行走的人民币,都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
就在此时,一阵缓慢的皮鞋声靠近——
万籁俱寂。
单听这皮鞋声,便知道价钱的份量,下等识货人看物凭眼,上等识货人听声凭心。
白色西装裤勾勒出修长笔直的双腿,皮带上的金属扣锃亮勾人,衬衫袖子卷到手肘位置,指骨纤细有力,青筋跃然明显。
胳膊上绑着袖箍,身上束缚枪套式衬衫背带夹,宽肩窄腰,这副身材便是连男人都忍不住脸部发烫,更何况女人。
目光往上移,那是一张经过岁月打磨沉淀的脸。
剑眉星目,五官端正,下颚线条分明流畅,明明长得如此好看的脸,任谁见了都是挪不开眼,偏偏那双眸像是寒冰做的,透露出的是蚀骨的寒意和压得人喘不过气儿来的凝滞。
这张脸,给人的第一印象,是痴迷沉沦。
而往后的记忆,只会是恐惧比迷恋多。
这年的西门瀛,摘下了面具和面具,成为了西门家族真正意义上的掌权者,所有人都只能避其锋芒,早已成为了真正顶天立地的男人。
西门瀛一走进来,两侧的黑衣护卫整齐鞠躬,方才玩笑的那几个贵不可言的男人也都站起身点头主动打招呼。
“少主!”
“瀛哥!”
华控资本的霍玄主动递上枪,“瀛哥,这是比利时最先进的FN57,我们几个都没动,听说有穿透防弹衣的威力,你要不要试试?”
霍玄知道西门瀛穿成这样来这里,就一定是要射靶的,否则他才不会开口。
护卫连忙去清理地上的弹壳,并迅速换靶。
西门瀛瞥了一眼燕隽递过来的手枪,没有说话,接过后瞬间摆出标准的站立持枪姿势,眼眸如鹰,锋利似刃。
枪声响起,几人望去,靶子掉落。
眼看着穿透靶子的子弹焊在墙上。
霍玄感叹:“果真是能够穿透防弹衣的规格啊。”
西门瀛微微弓腰,前进式射击,枪声肖似道道惊雷,每走一步每开一枪,靶子纷纷随声落地。
掌声随之响起。
西门瀛面色平静,转身将枪丢给一旁的护卫。
霍玄将酒递给他,“瀛哥,酒。”
西门瀛接过,坐在沙发上,双腿随意交叠,难以抑制的气势犹如十九世纪古堡里的国王。
眼看着程渡走过来,霍玄等人极有眼色的避开。
即便如此,程渡依旧将声音压低,“少主,商小姐已经回到京城,已于两日前到达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