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晏抬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不与她多废话。
“沈知书,你与其来我这里耀武扬威,不如好好想想到底该如何让薄温言这个风流浪子只将心放在你一个人心上,至于你害我的事,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为之付出代价的。”
地上有细碎的石子,只顾盯着商晏离去方向的沈知书一不小心就按在了上面,原本擦伤就让她疼得不行,如今面色狰狞,痛不欲生。
她握紧拳头,心中暗暗发誓:商晏,我不会让你赢的。
商晏来到商公馆,商父商母很是热情关怀,与往日那副凌厉怨恨截然不同。
她的神情没太大变化,桌上有不少她爱吃的菜,倒也不会觉得受宠若惊,这样大的转变又不是第一次,只有她身上有什么值得他们利用的,才会得到这样的对待。
“晏晏!你先坐一会儿,再过会儿就可以吃饭了。”
商母亲自扶着她到沙发坐下,她只觉得眼前的美妇人明明是她的亲生母亲,为何她却觉得如此陌生,明明人就在眼前,就像是隔了一个银海的距离。
她知道很多东西都不是空穴来风,但她不是商宁,虽父母健在,却从未得到父母真诚的爱。
自以为心若顽石,可人非草木,她还是渴望那可怜的亲情。
明明这里也曾是她的家,如今却像个客人坐在这里。
她想起爷爷去世前曾拉着她的手,那时候的爷爷已然是气若游丝,她跪在抢救床边,匍匐在耳边才勉强听清——
——晏晏,爷爷知道从小到大你是受委屈的,你的父母是爷爷的孩子,爷爷这个做父亲的也不知道他们为何如此对你,可说到底他们终归是你的亲生父母,宁宁也是你的亲妹妹,俗话说家和万事兴,爷爷这个年纪,什么都不求,就只希望一家人和和睦睦、团团圆圆的……血浓于水,只有血缘是真正割舍不断的。
想到这,她只觉得鼻尖有些发酸,明亮的水晶灯光映出她充满晶莹的眼。
她并非圣人,怎么可能不渴望,又怎么可能不怨恨。
但爷爷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那是他临终前最大的愿望,她也想努力融进去,可是一次又一次的算计吸血终是让她没了力,连那一声最为平常的爸妈都如鲠在喉。
今晚又不知该是怎样的算盘。
商晏深吸一口气,没再多想,将厅堂扫视了一圈,并未看到商宁的身影,她将目光落在指挥佣人的商母身上,“商宁呢?我有话和她说。”
商母和坐在太师椅看报的商父相视一眼,便走过来拉住她的手,“晏晏啊,宁宁都和我们说了,这件事是她做的不对,我和你爸已经说过她了,她也挺后悔的,这俩天都不怎么吃饭,妈妈看你现在也没什么事,你就别和你妹妹计较了。”
没想到商宁还挺聪明,知道自己早晚会找到算账,所以干脆将商父商母推出来当和事佬。
若不是贺先生,她就真的被马中天给侮辱了,她可能早就不在人世,而现在轻飘飘的一句“我看你现在没什么事”就要揭过。
商晏盯着商母,眸底一片冰冷。
于他们而言自己就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她的眼神太过凛冽,商母被盯得有些心慌,连笑都不自然,“晏晏,你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妈妈?”
“我很想问您一句,如果受到伤害的人不是我,是商宁,您们还会如此轻描淡写吗?”
商母被问得一噎。
若不是商晏还有可利用的,他们怎么可能讨好她,况且商晏和宁宁能够相提并论吗。
“可是、可是你不是没有受到伤害吗?”
商晏一点都不意外商母会说出这样让人寒心的话。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商晏冷笑一声,强行将手抽回来,“就因为没有伤害,难道就不应该为这样的行为而道歉吗?”
商晏的质问让商母无言以对,嘴角的轻扯有伪装破功的趋势,最后还是看报的商父咳嗽一声,商母才恢复略带歉意的笑容,“应该的应该的,晏晏,我这就让宁宁下来给你赔个不是。”
话音刚落,商母便微提着旗袍的裙摆往楼上小跑。
商晏看着精心装扮过的商母,据她的了解,一般只有重要的场合或者见重要的人,她才会穿旗袍、盖披肩,就算她身上有什么可利用的,也不至于让商母做到这个地步,便是连商父都换上昂贵正式的中山装。
再看一眼餐桌的规格,很显然,今晚受邀的不只她一个人。
商晏已隐隐约约猜到什么。
她下意识朝镂窗的方向走过去两步,果不其然看到主楼通往大门的那条鹅卵石道路已然铺上地毯。
明明她刚才来时还没有。
所以是谁?
是谁能让一向心高气傲的商父商母为之低头?
他们到底打算干什么?
厅堂里除了忙活的佣人,就只剩下商晏和商父。
商父不像商母一样能那么拉下脸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但又想着今晚要来的那个人,想起上次打了商晏一巴掌,一顿饭闹得很不愉快,便主动出声想要缓和。
“晏晏,我和你妈特地吩咐厨房做了几个你爱吃的菜,都是下午空运过来最新鲜的食材,你待会多吃些,看你瘦的,爸爸看了心中很不是滋味。”
商晏心中从接到电话的那一刻就已经埋下怀疑的种子,如今加上商父的讨好立马加速生长,顿时心中警铃大作。
他们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但她这个受害者做不到这么大度。
连商父都愿意主动拉下脸来“关怀”她,她必须小心应对,否则今晚怕是很难走出这个公馆了。
说话的功夫,商母拉着商宁走下来,商宁脚步沉重缓慢,躲在商母身后,一脸的不情愿。
不用猜,商晏也知道,肯定是为了今晚的事,硬逼着商宁下楼的。
“晏晏,宁宁为了你的事一直自责,看都瘦了不少。”说着,商母将商宁往前推,“宁宁,别怕,知道错了就行,晏晏是你的亲姐姐,她怎么可能真的怪你,你和姐姐把话说开了,说声对不起这事也就过去了。”
商母看向端坐的商晏,“是不是啊晏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