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镖以最快的速度拦在了商晏前面,她看着马上就可以冲破的那扇铁门。

商母的得意还在身后继续升起,脚踩草地发出沙沙声,风吹树叶,池塘里永不坠落的喷泉还有那竞相跳跃的锦鲤。

“晏晏,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女儿,你看似乖顺,但心思太过跳跃,妈妈跟你说过今晚的客人很重要,妈妈也不会真的害你,你乖乖的,能少受点苦,晏晏是个聪明人,我想你知道该怎么做。”

商母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江南烟雨的圆扇,至于胸膛前方三寸处轻轻扇动。

商晏在此刻绝望,如果她能再快一点,如果她能再多保持警惕一点,是不是就可以逃离这里了。

她认命似的闭上眼睛。

半晌,她先回头后转身,看着商母,“为了你们所谓的利益,你们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每一刻她都希望那份亲子鉴定是假的,那她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悲痛,也能够在合适的时机出手。

商母为了今晚做了不少布局,怎么可能让商晏这个主角离开,她拢了拢身上坠着宝石珍珠的披肩,缓缓走过来,在灯光的照耀下,伸出手轻轻拨开商晏黏在额头的碎发。

“瞧瞧都出汗了,晏晏,你那么聪明,又是你爷爷精心培养的,现在你怎么就泛起蠢来,我们的确是为了利益利用你,但是利益不都是商家的利益吗?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我们都是为了集团、为了这个家,集团可是你爷爷一辈子的心血,你也知道你爷爷白手起家不容易,我们又不是单纯的让你为爸爸妈妈牺牲。

你小时候不也说过长大后要壮大集团,让爷爷看到商氏跻身顶层吗?妈妈和爸爸也不过是用了不同的方式。”

商晏胸膛一下下起伏,这一刻她再也压制不住自己,“一个企业想要长远发展,必须要有大格局、有眼光、有长远的发展战略与目标,而不是用这些卑鄙见不得人的手段,你们这样到头来只能是自掘坟墓。”

她是爷爷属意的集团继承者,这一切本应该是她的。

爷爷亲口说过日后是要把商家交到她手里的,所以她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但爷爷去世后,拿出的被公证过的遗嘱,上面的继承者是商父,每家公司的最大股份控制权是商父,所有的动产与不动产、股票、基金都是属于商父商母和商宁,除了这座公馆,没有任何是她的名字。

她想如果不是商父商母目不暇接,她连这座公馆都不会有。

爷爷是不可能骗她的。

所以,她怀疑商父商母联合公证处的人还有爷爷的特助更改了遗嘱。

但是她没有任何证据,也不会有人相信财产不留给自己的儿子,留给了自己的孙女。

想要打破顺位继承是很难的。

她有时候都想过爷爷那么高瞻远瞩的人,不可能没有预料到会发生的事。

但爷爷为何没有在病重时公布遗嘱,没有宣布她的身份。

商母难得没有疾言厉色,甚至笑着,慢条斯理拿出手帕擦拭商晏额头上的汗,“晏晏,你怎么又变得那么傻了!时而聪明时而愚蠢,明明是这个圈子最常见最普遍的手段,到你这里怎么就成了卑鄙见不得人。

联姻,是所有圈子都默认增加俩家实力与地位的方式。你最好的朋友姜了,她的父母是珠宝与房地产的联姻,她的哥哥为了家族联姻和大学时相连五年的女朋友分手,姜家和商家也是一个层次的。

y洲最古老最有威望的家族、z国的定海神针,西门家族的上任家主和夫人也是包办婚姻,连如今的少主西门瀛也早早与东门家族的小姐定了亲,高贵如西门,普遍如姜商,你看谁有选择。

谁都没有选择,晏晏,你也没有选择。谁不知道企业的文化创新和掌权的精明才干才是稳扎稳打,但为什么那么多家族选择联姻的方式,因为联姻是最快上升的办法。”

商晏的脸色略微苍白,心在此刻不可避免地怔了一下,她咽了咽口水,第一次对眼前的美妇人产生恐惧。

从前她对商母只有绝望,觉得商母是个自私自利、不要脸面的人,否则也不会在她离婚后舔着脸闹到薄氏,让薄温言给出离婚补偿。

爷爷说过一个人不是看她有多聪明、多厉害、能站得多高,是要看她能蹲多低。

特别有些人惯于伪装,你看到的或许她想让你看到的。

从这番话中她能看出商母并不简单,忽然想起商父和商母也是家族联姻,商母这个儿媳还是爷爷亲自挑的。

刚刚她说了很多人,却独独没有说自己。

商晏彻底沉默了,因为今晚的商母颠覆了她二十多年所有的认知。

她更奇怪,今晚来的到底是怎样的客人能让商母不惜暴露自己。

商母将擦完汗的手帕丢在地上,正好沾上泥泞,她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晏晏不说话,想必是把妈妈说的话听进去了。既然如此,趁现在客人还没到,就乖乖回去洗个澡换衣服化妆,然后下来见客人,晏晏,现在的你没有反抗的能力,你不可能逃得掉。”

商晏紧紧抿着唇,握紧拳头,这是她最后的抵抗。

商母后退一步,“吴管家,你亲自伺候大小姐。”

吴官家是个三十多岁的女性,是商母最信任的人。

“好的夫人。”

“这一次可千万不能出现差错。”

“是。”

商母靠着商晏,“你是自己走还是让人帮你?”

吴管家上前来拉扯商晏,商晏奋力甩开,“即便如此,如果你们把我逼急了,我就把今晚的宴会闹翻,我倒要看看今晚的客人会不会要一个疯疯癫癫或者不顾礼节的女人!”

“你敢!”商母眼神忽然变狠。

但很快便又消失不见,选择了另一种方式微笑着,“晏晏,你别再闹了,实话告诉你吧,这次妈妈和爸爸为你挑的是一个可以和薄温言媲美的男人,甚至比薄温言还要好,港城贺家!你知道吧,那位贺先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商晏愣在原地,眸中错愕。

贺……贺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