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寅将匕首清理好后恭敬递回到西门瀛手中。
商晏扫了一眼,只觉得匕首刀柄的纹理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商母继续大言不惭,挣着身子,“我们把你怎么了!宁宁手中的藤条又没有真的打到你,她不过是你开个玩笑。”
她未嫁人前是千金小姐,嫁人后是尊贵的商家主母,哪里受过这等被不明不白护卫钳制的委屈!
商晏握紧拳头,骨节泛白。
下一秒,西门瀛手中的匕首骤然飞出,径直朝着商宁而去。
匕首穿落她的头发,将身后的青瓷古董花瓶击碎,噼里啪啦的声音格外清晰且强烈。
商宁瞪大眼睛,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一口气提不上来晕厥过去。
“宁宁!”
“宁宁!”
商父商母脖子都红了,眼里泛着激动的光。
可那原本应该掉落的匕首却在一个击打后重新回到了西门瀛的手中。
如此高超罕见的绝技,商晏也只在电视上见到过,没想到竟在现实生活中看到了,连她都觉得是那么不可思议。
商母变得有些歇斯底里,“贺京!你敢伤害宁宁,我们商家是不会放过你的!你以为你有点权势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我告诉你,我们商家在京城说话也是有份量的!”
她自以为能怔住西门瀛,却不料这样威胁的语气只能是火上浇油。
西门瀛轻轻抚摸着匕首的锋利,“匕首又没有真的割破她的咽喉,我不过是同商二小姐开个玩笑而已,商夫人也未免太激动了。”
一模一样的话,这分明就是再替商晏出气,就是为了方才商宁要打商晏的事。
“还有——”西门瀛语气有些漫不经心,“想报警随你们的便,不过我敢保证,整个z国都不会有人受理你们的案子,孰是孰非你们心里清楚的很。有点权势确实不能为所欲为,但对付只是说话有份量的你们,足够了!”
他将刀尖指向商父商母,用匕首比划,“松开他们。”
商父商母被放开了,可他们却不敢有什么动作了,只是挨在一起,看着满厅堂的黑衣护卫凶神恶煞的,全都是西门瀛的人。
西门瀛的话直戳要害,今天的事若是真的闹出去,他们也是没理的。
跟贺京比起来,他们的确是无能为力。
可却又不想将这件事就这么算了,若是就这么算了,商晏还不得爬到他们的头上来。
而西门瀛的最后一句威胁,让商父商母俩人彻底改变了要“讨个公道”的想法——
“若是不服尽管出招,我随时恭候,如果你们不在乎整个商家为此陪葬的话。”
西门瀛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冽狠戾折磨着人的心智,一股莫名的恐慌从脚底涌遍全身。
商父抓着商母的手,勉强稳住,“这里是商家,商晏是我们的女儿,难不成作为父亲连管教自己的女儿都不可以吗?贺少,你要明白,你是贺家的人,有什么资格管我商家的事!”
西门瀛看着他们这副不知死活的样子,露出一声轻笑,“联姻的事虽然暂时搁置,但商贺俩家已然达成共识,这门联姻不是你们求着不要更改的吗,既然如此,商晏就是我将来的妻子。”
商晏盯着西门瀛,心头像是烧开的水。
将来的妻子……
她知道这是贺京为了保护她而准备的说辞。
她不是他的妻子,也不可能成为他将来的妻子。
她从来没有忘记,贺京有喜欢的女孩,他叫宴杉……
她和贺京永远都不会有将来……
“我西、”西门瀛猛然一顿,不动声色改口,“我贺京的妻子容不得别人的管教,所以商先生和商夫人还认为我没有资格管商家的事吗?别忘了,想抓着我不择手段往上爬的是你们。”
即便西门瀛及时改口,可商晏还是听到了那个“西”字。
是希望吗?
还是什么?
商晏没在这个时候多想。
被一个年轻的后辈当着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指责,商父商母难免挂不住脸。
商母抓着商父,示意他别再说了。
贺京太过盛气凌人、所向披靡,单看目前的排场,这指甲缝里露出来的就是他们无法抵挡的。
现在他们明显处于下风,绝对的劣势。
商母朝着商晏走过去,勉强扯出一抹笑来,实则连后槽牙都要咬碎了,“晏晏,今天的事是爸爸妈妈欠妥当了,你看你妹妹也受到了她应有的教训,希望你能原谅爸爸妈妈还有你妹妹,千万不要往心里去,我们是一家人,血浓于水,可千万别生了嫌隙。”
商母深知,如果他们今天不向商晏低头的话,贺京这关可能就过不去了。
贺京这阵仗摆明就是来给商晏撑腰的。
他们都奇怪为何贺京偏偏对商晏另眼看待,如此偏袒!
商晏没有说话,面无表情,仿若未闻。
她只觉得自己手脚的筋腕处都被各自割了一刀,鲜红的血就这么流出来,她就这样一点点看着自己身体的血流干。
商父商母接二连三的言行彻底将她伤得体无完肤。
她攥紧衣衫,不想让自己在这里当着这些人的面崩溃。
商晏的沉默让商母有些局促,脸红了一阵,还是硬着头皮看向西门瀛,“贺少啊,今天的事都是误会,我们也是激动了些,还是希望咱俩家的交情不要有什么影响,你日后是要与我们晏晏在一起的,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晏晏的娘家蒸蒸日上,对晏晏也是有助益的,你面子上也过得去,是吧!”
西门瀛扶着商晏的双肩,“面子都是自己给的,我娶商晏,并非是因为她是商家千金的缘故,而是因为她这个人,男人想要权势和地位,靠的是自己的打拼和能力,而不是联姻的助力,就算商晏今天只是马路边卖花的一个普通女孩,天桥底下命苦的姑娘,我也爱她!”
她的心跳似乎跳停了一拍,而后如擂鼓般快速震动,商晏看着他的眼,肩膀处传来的温热感久久无法散去,就像一道微弱的电流流淌过她的心间。
她眨了眨眼,担心自己再看下去的话,她的心跳声就会露出马脚,然后成为这个空间里明显和无法忽视的存在。
她始终觉得贺京真的很好很好,如果他爱的人是她,那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