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普·斯塔克气急败坏地坐下来吃早饭。他疑心吉本耍了他,瞒着他打开盒子,独吞了那些债券,然后又安排他把装满了废纸的盒子带走。
他在餐桌边仅仅坐了五分钟,因为他根本没有胃口吃东西。
他从餐厅走出来,来到外面的门廊上。他紧皱着双眉,点燃了一支雪茄,可是雪茄却失去了平时的那种镇静效果。
倘若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就会已经立刻离开了米尔福德,可是他压根就没想到自己被别人给骗了,而欺骗他的这个人恰恰就是他要抢劫的对象。尽管米尔福德看来好像没有什么东西值得留恋,让他继续留下,不过他却决定去找会计,弄清楚是否像他怀疑的那样,自己的同伙弄走了那些他一心图谋的债券。如果事情果真如此,他就会逼迫他吐出绝大部分,然后立刻离开这个小镇。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如何能够见到他。菲利普·斯塔克觉得去车间附近走动会有危险,因为这个时候失窃案有可能已经被人发现了。如果当时没有拿走那个盒子,可能要过些时候才会被发现。这时候他突然有了个绝妙的主意:他必须把盒子扔掉,要不然等盒子在他身上被发现了,就会把他牵连进去。为什么不能把它留在同伙家中的某个地方呢?
他刚一想到这个主意,就立刻决定要付诸实施。他走回房间,把铁盒子用一张报纸包起来,然后朝会计家走去。正如他想的那样,一切都很顺利。他溜进院子,很快地进了一间外屋。房间里有一个大木柜,从前用来存放粮食。斯塔克掀开盖子,把盒子扔进了柜子。然后如释重负地走出了院子。然而,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到了。吉本夫人碰巧从一扇边窗向外张望,看到了他。她认得他就是那个最近这些晚上经常和自己的丈夫在一起的那个陌生人。
“这个时候他到这儿来干什么?”她自言自语道。
她仔细斟酌是否应该到门口去和斯塔克打个招呼,不过最后决定还是不去了。
“如果有事要说的话,他还会再来的,”她心里想。
菲尔·斯塔克一直走到了车间。他觉得自己必须见见朱利叶斯·吉本,弄清楚债券是如何神秘地变成了废纸的。
他来到一个能够看到办公室的地方,看到伦纳德正靠着窗户坐着。他招手示意他出来,伦纳德很高兴走了出来。
“你要到哪儿去?”看到男孩的举动,会计师问道。
“斯塔克先生在街道对面,他要我过去一下。”
因为痛苦和窘迫,朱利叶斯·吉本的脸红了。他浑身颤抖,激动不安,害怕出了问题。
“很好,你去吧。不过别呆得太久了。”
伦纳德穿过街道,走到正在等他的斯塔克身边。斯塔克看上去面无表情而且冷酷。
“你叔叔在里面吗?”他问道。
“是的,先生。”
“告诉他我希望马上见到他——谈一桩非常重要的生意。”
“他正在忙呢,”伦纳德说。“他上班时间从不离开办公室。”
“告诉他我必须见他——你听懂了吗?他很快就会出来的。”
“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生意,”伦纳德想道。他的好奇心很自然地被刺激了起来。
“等一下!”就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斯塔克说道。“詹宁斯在吗?”
“不在,先生。他去另一个小镇了。”
“那么,也许盒子还在呢,”斯塔克想。“这样就更好了!我就能够弄清楚事情真相,然后再离开小镇。”
“很好!”他大声地说道。“让你舅舅明白我必须见见他。”
伦纳德把口信捎了进去。吉本二话没说,戴上帽子就走了出去,留下伦纳德照看办公室。
“什么事?”见到斯塔克后,他慌慌张张地问道。“盒子没、没问题吧?”
“看着我,吉本,”斯塔克厉声地说道,“你有没有对我玩起你那可恶的花招?”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吉本回答说道,一脸困惑。
斯塔克狠狠地盯着他,不过很明显会计丝毫没有装作。
“有什么不对劲吗?”吉本继续问道。
“你的意思是想告诉我你不晓得那个破盒子里面装的都是废纸?”
“你说的不是真的吧?”吉本惊呼道,声音充满了恐慌。
“不,是真的。我今天早上才把它打开,没找到政府债券,只发现了折叠的碎报纸条。”
这时候,吉本突然起了疑心。他信不过斯塔克,忽然间想到这是一条诡计,斯塔克想要把他应得的那份债券吞掉。
“我信不过你,”他说道。“你想自己独吞,把我的那份也吞下。”
“我对天发誓,但愿你说的话是对的。如果那里面真有债券的话,我肯定会很公平的。但是有人把债券给拿走了,换成了报纸。我怀疑是你干的。”
“我可以发誓,我压根就不晓得发生了这种事,”吉本急切地辩解说。
“那么怎么会出现这种事的呢?”斯塔克问。
“我以我的名誉发誓,我一无所知。盒子在哪儿?”
“我……已经把它处理了。”
“你应该等我,当着我的面打开。”
“我曾经问过你有没有钥匙可以打开它。昨天晚上在办公室我就想把它打开。”
“没错。”
“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发现我的所作所为很公平。有空的时候,你可以自己打开那个盒子。”
“我怎么能够?我又不知道它在哪儿。”
“这个我倒能够指点你一下,”斯塔克不怀好意地说。“回家后,你会在柴屋的一只柜子找到它。”
吉本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你不是说你把它带到我家去了吧?”他惊恐不安地喊了起来。
“没错,我带去了。它对我没有用了,我想你最应该得到它。”
“哦,天啦!人们要是在那儿发现它,会怀疑我的。”
“很有可能,”斯塔克冷冷地回答,“听我的劝告,赶快把它处理掉。”
“你怎么能这样不替我着想呢?”
“因为我怀疑你耍了诡计。”
“我向你发誓,我没有。”
“那么就是有人捉弄了我们两个。詹宁斯先生发现盒子丢了吗?”
“是的,我告诉了他。”
“什么时候?”
“他来办公室的时候。”
“他说什么?”
“他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件事。他没说什么。”
“他在哪儿?”
“他因为生意上的事去温切斯特了。”
“听我说!你认为他怀疑你了吗?”
“我确信没有。那也是我为什么告诉他遭受抢劫的原因。”
“他可能怀疑我。”
“他没说过怀疑谁。”
“你认为是他拿走了债券并换成了报纸吗?”
“我想不是。”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们俩的处境都很不妙。我想我最好还是离开小镇。你得借给我十美元。”
“我不明白我怎么能够借钱给你,斯塔克。”
“你必须借!”斯塔克严厉地说,“要不然我会把整件事都抖落出来。记住了,盒子在你家里。”
“天啦!你真让我左右为难啊,”会计痛苦地说。“那件事必须马上解决。你为什么不能把它扔到别的地方去?”
“我跟你说了,我要报复你。”
“我真希望你从没来过米尔福德,”会计呻吟道。
“我也希望没来过,事情居然会这样糟糕。”
他们正要去吉本的家,这时候詹宁斯先生带着两个壮汉来了。斯塔克和吉本忐忑不安地看着他们。两个陌生人跳下马车,朝着两位同谋犯走过来。
“逮捕那两个人!”詹宁斯用平静的语调说,“我控告他们于昨天晚上十一点钟打开并偷盗了我的保险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