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武器（上）活着，需要多强？——海里爬出的蝼蚁人
海边礁石上发现的尸体迅速驱散了本来在沙滩上享受阳光下午的人群。
“切。我有话跟你说。”马波简短说明了他和扮猫在瓦肯镇的遭遇。最后他说：“这事儿跟你无关。但希望你可以帮我和扮猫。如果你不愿意卷进这事，我也明白。”
“我好像没选择。要对付你们，他们也不会放过我。麻烦的是，我没见过他们，不知道该提防谁。”切很明白。
马波于是也不回避重点，“扮猫的长相他们以前也不知道。但我觉得在那修车厂的时候，就已经有人确认过咱们了。”
“他们会怎么办？”
“不清楚。其实我也不记得那天所有人的长相。这个给你，把它交给扮猫。让她藏在袖子里，尽量别去人少的地方，尤其别离开你。”马波把手里的箭头递给切。那东西又小又轻，而且锋利。
“很适合女孩儿的武器。”切掂量着箭头。
“你需要武器吗？”
“这就是我的武器。”切举起他宽大强而有力的右手。
“拜托你找到扮猫。”
“你要去哪儿？”
“我得单独行动，最好在他们下手以前我就能引出来几个。抢先下手。”
“你说的下手…”一阵海风把地上的沙子吹到切没穿鞋的脚背上。他意识到马波说的是什么。
“动手就不能手软！因为他们也不会手软。”马波说。
“别跟着我！”
曼波双手揣在带拉链的外套口袋里，快步走着。幼小的马波没说话，低着头默不作声地跟在她身后，小拳头攥得紧紧的。
曼波在一个石头兵乓球桌前停下来，喘着气从口袋里掏出个兵乓球，还有个球拍。她把球高高地抛向空中，球落下来掉在她平伸着的焦红色球拍上。
“马上要下雪了。”弟弟说。
“让你回家去！”姐姐背对弟弟，反复拍打着白白的兵乓球。
马波就是不走。她终于停下手里的球拍，走过去推搡他，“快走！别碍事！”
“我怎么碍事了？”
“打架不能手软！要把他们打到爬不起来，喘不了气！”曼波喊道，“你要是没有杀人的决心，就别看我打架。”
水听乐队晚上演出的舞台附近，切找到了扮猫。“他让我把这个给你。”切把箭头递给她。
扮猫盯着箭头看了半天，“我不知道怎么用它。”
“先拿着吧。放在衣服口袋里。”
扮猫照切说的话做了。
“今晚咱们最好别分开。只要在人多的地方，他们就不好下手。”切看了看周围。
夜幕正在缓缓降临阑尾镇。沙滩边围了很多看夜里演出的人。大拉链的尸体还泡在海水里，但已经不影响人们的兴致了。舞台上正在准备，贝司和Guru都来了，唯独不见水听。泰卡和结巴经纪人也没到。
“爸爸，今晚之后我需要一笔钱。”泰卡手把方向盘，眼睛直视前方。
“我，我，我女儿，要，要，要什么钱？”
“我不想在阑尾镇唱了，唱累了。”
“哼。你，你，你知道什，什，什么累？”经纪人父亲满不在乎地抽着雪茄。
“我想离开这小地方，去新城看看。”
“看，看，看什么看？在，在，在这里，陪，陪，陪着我！”
“我想有自己的人生…”泰卡把车停下，眼睛仍然盯着挡风玻璃。她对这样的结果已有心理准备。跟贝司说的一样！
“你是个笨，笨，笨女儿，你懂个屁…”
“我需要自己的生活。把我这几年唱歌赚的钱给我一部分，一部分就可以。”她在做最后的努力。
“都，都，都花了！你，没，没赚多少钱。是我，我，我在贴补你。”我我我先生总算意识到女儿不是开玩笑。他气急败坏地扔掉烟。
“别想再控制我了！即便没钱，我也会离开，爸爸！”这声最后的爸爸，泰卡喊得非常重。
“你，你，你清醒点！你妈死，死得早。我把你，你养大。水听他们也在新城混过。狗，狗，狗屁不是！一分钱也没赚到，还得了病。而且你那，那么笨！根，根，根本做不好任何事。”
泰卡已经意识到这次谈话话是徒劳的，“我真的笨吗？你一直在说我笨。我已经不想听了！”她熄灭车，推开门。
“别，别，别想拿走一分钱！那是，我，我，我的钱！你都是我，我，我的！”经纪人父亲突然变得盛气凌人。他说到钱这个字时，一点都不结巴。“滚！滚！你下车！这，这，车也是我的。”经纪人满脸涨通红的咒骂。
“是你的。可你连车都不会开！”
泰卡的眼泪带着厚重的粉底顺着两颊往下淌。她走了几步，双手紧紧抓着二手红裙子大笑了起来。这样也好！可以去新城了，像孤儿般无牵无挂。
马波仔细地回忆。瓦肯镇那天的面孔被他一一地对号入座。阑尾镇唯一的修车厂里，他“碰巧”遇到拿着铁棍的卡车司机们。
“沌蛇说得没错！这小子是个麻烦，居然自己找到这里来了。怎么样？喜欢这地方吗？”为首一个家伙用铁棍敲了下地面。
“你们有个同伴死了，知道吗？”
“大拉链咎由自取。他想一个人逃走，结果失足落进海里了。”
“不是失足。”
“关你屁事？真好笑。你不在乎自己的命吗？”卡车司机们大笑起来。
马波有很多理由相信修车厂和整件事情是串在一起的。他在海水里发现了大拉链的尸体。但二十分钟就可以走遍的阑尾镇里，居然一个活着的卡车司机都没有！灯塔斜屋里没有，沙滩上也没有，只能在这里了。修车厂是卡车司机们最好的总部。水听把他们带来的时候，切和扮猫的脸便立刻被确认了。
但一定不只是他们！设计整个事情的定然不是眼前这些家伙。他们可不像什么聪明人。
“诶！你们花了多少钱雇的撒钉子的乐队？身上还剩钱吗？开卡车这点工资…”马波挑衅着说。
拿棍子的家伙最先被惹怒，脸都涨红了。他的金属棍子连着敲了好几下地面，“别跟他废话了。上！”
其他卡车司机们也不耐烦了，急着封住马波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