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蝼蚁人(上)想活命,就把命拼上*—曼波
屠城北边的大火还没熄灭。隔火带虽然有效保护了半个城市,但火势已经大到了人力无法控制。另外半个城市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等着烧光。消防队和军队都已奉命撤离。火区深处不时传来建筑物倒塌的声响。护城河的水被煮沸。嘈杂而奇怪的风声里似乎夹带着恐怖的嘶喊。黑烟灰带着恶臭四处飘散!地狱般的情景就这样一天天持续着,毫无办法。
隔离带南边的人们已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是活着还是死亡。即便是夜晚,仍在燃烧的大火把屠城的南边也照得如同白昼。少数人不堪忍受,举家离开了屠城。但大多数人不愿走。能在昂贵的屠城买一栋住宅是桩不小的成就,有时甚至是一家好几代人的成就。屠城的住宅象征的不仅仅是财富,还有尊严和地位。人们宁愿日以继夜地忍受地狱烈火般的炼狱,也不愿放弃拥有物。
从停尸房开出的救护车驶进屠城南边,紧邻隔火带的一排房子。车里钻出来一个穿白色医院制服的人。他横抱着装尸体的大袋子,敲响了一户人家的房门。
“来了?”开门的是个表情疲惫的中年男人。
“来了!你最喜欢的!”穿医院制服的人说。
中年男人看了眼他,用发抖的手打开尸体袋上面的拉索,里面露出女人的面孔,惨白的皮肤薄得透明。
“蝼蚁人!”他喜悦得惊叫起来:“太好了!真是好标本。”
送尸体的却有些不悦:“标本?她可是活的!我给她注射了麻醉针,已经申报死亡。她是你的了!无论解剖还是做什么,都随你。这个,已经是个‘死人’!”
“不会出问题吧?”
“放心!据说是从护城河里捞上来的。我估计是北城那边的。现在失踪一两个人,还有人管吗?”穿医院制服的人指指漫天火光:“放在医院也是占床位。不如送给教授你。”
“谢谢。”那个教授哆嗦着把一卷钱塞给他。
尸体袋被搬进屋里以后,屠城大学的教授便迅速关上房门。
“好好享用吧。变态!”送尸体的人转身回了救护车。
曼波醒来的时候双手被绑着,下半身仍然套在尸体袋里。她看看周围。这里似乎是个实验室。桌子上横七竖八地放着福尔马林瓶,里面泡着各种颜色,尺寸各异的器官,有些是畸形儿。离她不远的地方有个玻璃棺材。里面有一具没有嘴唇的干女尸,脚和双手被细心地套上了蕾丝边黑色短丝袜和同花色的真丝手套。
“你别怕。我是医学教授。这些都是标本。”教授端着杯水走近曼波。
曼波睁开漆黑的大眼睛,与他对视。
“皮肤白得透明。每一根毛发都是中空的管子,里面没有色素。眉毛和睫毛完全脱落。”曼波一撮头发表被教授拔下来,放在嘴里咀嚼。他表情幸福地咽下头发,取过剃头的工具,看着曼波,“一,当标本。二,当小白鼠。你选哪个?”
“可以当妻子吗?”曼波说。
过了大概一个星期,教授才把剃光头发,一丝不挂的曼波从绑着她的实验台上放下来,牵着她的手走进宽大的厨房。
“给你看看我养的小白鼠。”教授弯腰把几块地板移开。一个个胎儿姿势蜷曲着的女人**露出来。她们跟曼波一样没有头发,嘴里塞着布,手脚都被粗大的麻绳绑着,侧躺在地板下的一个个浅坑里。每个坑里除了容纳无比消瘦的女人们,就是排泄物和尿液。
“我把她们放在地板下面这么久,也不见变白多少。你比她们都漂亮。一个真正的蝼蚁女人。”教授用手抚摸着曼波的**。
“我还不是你的妻子吗?”
“还不是,我的宝贝。”
“那让我当你的宠物。”
教授大笑起来。他从炉子上端下一锅香气扑鼻的热肉馅递给曼波,“到喂食时间了。吃这个!”
曼波顺从地用手在锅里抓了一把肉馅,也不怕烫,塞进嘴里。电话铃响了。教授走到客厅去接电话。曼波嚼着热肉看那些女人。一共有三个养小白鼠的浅坑。每个里面都蜷缩着一个惊恐的女人。她逐一和她们的眼睛对视。第一个女人把头扭开了。第二个女人眼里满是泪水。第三个女人明显最强壮,也最勇敢。她与曼波对视,并传递着求生的信号。她也是三个女人里最精神的一个。应该是被关进浅坑里时间最短的一个。
接完电话,教授摆弄着一把弹簧刀回到厨房。
“吃饱了吗?宠物。”他问曼波。
“嗯。”
“那你来喂她们。”他用小刀抵住曼波的脖子。
曼波抱起锅,逐一走到浅坑前,摘下堵着女人们嘴的破布,把肉馅填进她们嘴里。她和她们都知道,那些肉馅也是“小白鼠”的肉。可饥饿比恐惧让人更接近死亡。
三天过去了,眼睛里都是泪水的那个女人因为一直拒绝曼波喂给她的肉馅,死在了地板下。教授盯着她空出的浅坑。今天他没把肉馅煮好交给曼波。
“想进去吗?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好像不太安静,邻居听到响声不太好。看来你不适合做宠物。”
“我可以做你妻子。”曼波说。
教授又笑了。他再次把满是肉馅的铁锅递给她,自己到别的房间去了。曼波像以往一样往自己嘴里塞肉馅,然后给地板下的女人们喂食。
“听好了!一会儿你们要帮我。要想活命,就把命拼上!”她大把大把地肉馅塞进比较强壮的女人嘴里。她也用力咀嚼,对曼波点头!
“没用的。你逃不了!你以前也有个女人试过,被做成饲料了。”曾经避开曼波眼睛的女人半哭半笑地说。曼波立刻把布条塞进她嘴里。
教授回来时,曼波还跪在地板上。她放下铁锅,用手解开教授裤子,顺着他的大腿向上抚摸,“让我做你妻子。”
“等等。”教授提起裤子,拿个玻璃杯从洗手池接了点水递给她:“你吃了饭,先漱漱口。”
曼波接过玻璃杯,用两片薄薄的嘴唇轻轻咬着。“咔嚓”,杯子里的水流了出来。一口碎玻璃被曼波含在嘴里。她站起来,漆黑的眼睛满是杀气,与地下纺织厂那晚的眼神一摸一样。教授后退,抓住一个抽屉。他把手伸进里面,摸索那把弹簧刀。还没等他的手触到刀,曼波的嘴唇已紧紧贴在了教授的咽喉。这就是她的武器,一口金属牙齿!
特意削尖的一口金属牙齿像啃黄瓜一样,轻松咬下了变态教授脖子上一大块肉。吃人肉对曼波来说已经没问题了。教授倒在地板上,身边满是鲜血和碎玻璃。曼波吐掉嘴里的血肉,又是一口!这一口她要咬破动脉,直到他完全不能呼吸。
教授毕竟是个男人,力气在曼波之上。曼波不但要在最快的时间内让他屏息,还要避开拼命反抗的强壮双臂。教授本能地想卡曼波脖子。浅坑里比较强壮的那个女人吐掉嘴里的布条,曼波有意塞得不那么紧。她用力蠕动着,从坑里“蹭”出来。手脚依然绑着,但嘴和牙齿没问题。她学着曼波一口咬住了教授的一只大臂!抓准这时机,曼波用尽全力把钢牙插进了教授脖颈深处,动脉里喷出的血溅出好几米远!脖子上鲜血喷涌的教授神经性地不住挣扎,但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曼波对咬住教授胳膊的那女人说:“起来!咱们一起走。”
曼波帮她解开绑手脚的绳子。女人因为被绑的时间太长,四肢肌肉已忘记了如何行动。她跌跌撞撞地站起来,走了几步又摔倒在地。
“起来!你可以走路!咱们得离开这儿。”曼波说。
另一个“小白鼠”也吐掉了塞在嘴里的布条。教授被曼波咬死的时候,不但是布条,她连胆汁都吐出来了。
“也救救我。”她看着曼波,希望也给自己松绑。
**的曼波走到她的浅坑前蹲下,“你腿上的肌肉已经萎缩了,解开绳子也站不起来。你既然不想用嘴帮我,我估计你也用不上四肢。”
“是,是因为我没帮你吗?”
“随你怎么想。要是你能活到,有人来这儿。跟他们说,是蝼蚁人干的。”
曼波指着教授被撕咬过的尸体,伸手扶起竭力想走路的那个女人,在她和自己身上披了几件衣服,丢下还在坑里的女人,开门就走了。
“真的不救她吗?”被曼波扶着的女人问。
“不是我不救,是她不救自己。”曼波面无表情地说。
“你叫什么?”
“小白鼠。”
那女人不禁发了一下抖。曼波倒笑了。被她救了的女人觉得,那古怪的笑容怎么也算不上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