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武器(下)
又一个卡车司机倒下,铁棍也掉在地上。他捂着自己的手,痛苦不堪。伤口的那地方的肉像个小孩子的嘴唇一样翻卷着,鲜血如小瀑布一样喷涌出来。满墙满地都是血。四五个带着铁棍的大汉呻吟着叫救命。马波的帆布鞋底在地上浓稠的血浆里慢慢抬起。他坏了的眼睛和沾满鲜血的地面颜色完全统一。
马波气喘吁吁地看着满地翻滚呻吟的卡车司机,用外套角擦擦满是鲜血的刮胡刀。他半蹲着,拎起其中一个,“说!我会让人送你们去医院。不然血会流干。”
“让乐队来引诱你们。还有那麻袋,都是沌蛇的主意…”
“你们就这些人吗?”
“就这些。还有一个叫大拉链的,我们都不知道他怎么就…沌蛇,沌蛇我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他什么都不让我们知道。求求你给我止血!”
“他干什么去了?”
“我真不知道。求求你给我止血。”壮汉哭了起来:“他本该跟我们在一起。可不知怎么就没了。他从来不让人知道他想去哪儿,在想什么,要干什么…”
马波扔掉那人站起来,一言不发地走出修车厂,留下在鲜血里恐惧和痛苦叫喊着的卡车司机。他快步走到修车厂前面的圆形柜台里,抽出老板娘嘴里塞着的抹布,“送他们去医院。”
胖老板娘看见一地血水,一偏头,晕倒在马波的手臂上。
“起来!别装!他们的死活就看你了。”马波拍了拍她满是油光的脸。
老板娘睁开眼睛,往马波脸上啐了口吐沫,挽起袖子往停车场里走去,咒骂血水里的卡车司机们。
望着她的背影,马波眼前血红一片。他闭上眼睛又立刻睁开。现在必须赶快去找扮猫和切。
“危险,她有危险!快去救她!有个男人在打她,你还愣着干什么?”泰卡站在后台对水听大叫。
“我还有安可…”水听用暧昧不明的口气说。
“安可?根本没观众!什么狗屁安可?!她会被活活打死!”泰卡看着水听犹豫不决的脸。
她脱掉高跟鞋飞快向海边跑起来。必须找人帮忙!她跌倒在一个打气球的游戏摊里,磕破了膝盖上的皮,一只脚上的鞋也摔没了。头发被海风吹得蓬乱的泰卡一瘸一拐地呼救!但人们最担心的是蝼蚁人,没人把她的求救当回事。
“快去救那女孩儿?救人啊,救人。她快死了。”泰卡在围观蝼蚁人的人群里喊叫着,眼泪从画满浓妆的咖啡色面颊上流下来变成一道道黑色痕迹。
“一堵墙!”她扯开脖子大叫起来。
扮猫的脖子被沌蛇满是硬茧的大手紧紧卡着。这还不是最难受的,笑声更让她无法忍受,比死去还让人难受的声音,笑声…沌蛇的嘲讽的笑声挤进扮猫的耳膜,敲击着她每根脆弱的神经。能够呼吸到的空气越来越少。折断的铁箭头深**在泥地里沌蛇的大脚印里。
“放开她!”一个厚重的男声同时传进扮猫和沌蛇的耳膜。
摆气球摊的纹脸大叔把弩瞄准沌蛇。羽毛箭从弩里射出,沌蛇伸一只手去挡。如果只是一般的箭,大概能被沌蛇挡住或拨偏。可鬼面人制的箭果然厉害。尖锐锋利的箭头噗嗤一声,插进沌蛇喉咙。
“别杀我。我真不知道扮猫在哪儿…”水听发出一声惨叫。
马波动了动绕在他脖子上的吉他琴弦。他们已经站在小树林边上很久了。确切地说是马波站着,水听跪着。那根琴弦就像牵狗的绳子般套在水听脖子上,勒得他呼吸不畅。
“找!闻也得给我闻出他们现在哪里。”马波脚踩在水听后背上,收紧手中的琴弦。
“我在这儿。”扮猫和救她命得纹脸大叔发现了了马波和他带着“搜索犬”。
水听脖子上的琴弦已经有一小部分镶进了肉里。
“放了他吧。”扮猫说。
“走吧!”马波解开琴弦,一脚踢在水听屁股上。
水听没敢站起来。他一直趴在地上看马波等人走远了,才连滚带爬地哭着跑出树林。
马波扮猫以及鬼面人大叔没走多远就遇上了多细胞。车的轮胎已经全部换好,切和泰卡坐在上面。
“我能搭你们的车吗?”纹脸大叔背着满满一后背的打气球用具。
“你去哪儿?”
“无所谓。到哪个城市都摆摊卖货。我叫古戎,鬼面人。”虽然不说也看得出来,不过他还是自我介绍了一下。
“这次好像不止一个搭车客。”马波望着停在他们身边的多细胞。
看到扮猫,切焦急地跑下车。副驾驶上的泰卡也下了车。她扔掉拎着的鞋,一把抱住扮猫。
决定了同行,古戎把自己的行李搬上多细胞。他从包裹里抽出一把弩,递给扮猫,“这个送你。得学会保护自己。”
这把弩就是刚才他用来射沌蛇的那把。放羽箭的位置已经空了,刚才那支在沌蛇的身上。扮猫望着弩犹豫不决。她摸摸衣兜,里面已经没有了马波给她的那个铁质箭头。
“拿着它!别人怎么欺负你的,你就要加倍还给他!”
“我…我还是…”
“还想再受伤害吗?这样的伤害对一个女孩子足够了。下次我可就不一定…”古戎看了看马波和切,“我们可就都不一定在你身边了。”
“古戎大叔,请让扮猫自己决定。这是她自己的事情。”马波插嘴。
看到古戎递到扮猫面前的弩没收回来,马波再次说:“是不是要拿武器,她自己决定!”
两人的寸步不让令泰卡和切都有些尴尬。
“我,我还不能拿武器。我下不了手。即便拿了,也跟那箭头一样,一点用都没有。”扮猫望着自己一双手。这双手沾满了泥浆,但它们从没沾过血!
“好吧。”古戎轻笑一声收起弩:“没武器怎么防身?更不要说报仇…”
“我做她的武器!”马波说。
沌蛇捂着伤口走在泥泞的林地里。凭着强壮的身体,他尽可能快地逃了。那男人守着扮猫,暂时没追过来是万幸。可血一直这样流下去,他还是会有危险。
树林里传来树叶的沙沙声。这不是夜风的原因。几棵小树边上,我我我经纪人看着脖子淌血的大汉,吓得体如筛糠。
“车是你的?”沌蛇的声音已经不似人声了。
“是。”我我我经纪人这次没结巴。
“钥匙。”沌蛇伸出手。满身是血的他,对我我我经纪人咧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