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一箱皮革（七）
“这差事，真臭！”
年长的智者声音再次响起，坐在最角落的沌蛇站起来，走过一排排惊诧愤怒的流浪汉。无论是智者领袖还是信号员，都是他！真正的泥浆天使，沌蛇。喉咙那里的箭伤，就是扮猫没有辨认出他声音的原因！
已经没人再有斗志，斗也没用，半数以上端着枪的蒙面人，现在加上沌蛇和闪亮脸，都站在箱门口。
“暴动结束了！”闪亮脸笑到。
就在所有蒙面人清理尸体，准备撤出集装箱的时候，敦佐突然猛地冲上去，一把拉住一个蒙面人。闪亮脸回头看了一眼，扑哧一笑，箱门“砰！”地被重重关上。他们没救他！
被擒的蒙面人在黑暗中横冲直撞，走路摇晃欲坠。他惊恐地尖叫，跌倒，爬起又滑倒。他的哭嚎听来极像原始猛兽。
“杀死蒙面人！”
有人叫出来，然后一些声音跟进：“杀死蒙面人！杀死蒙面人！”
他们在怒吼，而且越来越大声，因为越来越多的人加人叫喊的阵容。蒙面人不断求饶。扮猫像是被冰冻过般地僵在原地。她的头在轰鸣，全身直冒冷汗。
突然，箱门再次被打开，一行十几个蒙面人劈哩啪拉地冲进来。在那个被擒住的蒙面人想让他们知道自己也是“蒙面人”之时，鞭子早就甩下来了。连着他们刚才被抓的蒙面人伙伴一起，所有流浪汉都被重重地抽打，直到发不出声音！
在恶毒的鞭挞下，俘虏又再度被踢被打。闪亮脸拿着个锅走进来，里面开水泡着的是鬼面人的头颅。接下来所有人被强迫看闪亮脸的表演。他把鬼面人的无头尸体摆在地板上，狠狠地一鞭子一鞭子鞭成肉酱。
流浪汉们被鞭子打碎衣服的身躯闪着汗水，肿起的伤口流着血水，可没人再吭一声。每个蒙面人现在都全副武装，围站在这群俘虏旁瞪视他们，到处都弥漫着狰狞的杀气。弄坏手链的流浪汉们被重新再铐链起来时，无情的挥鞭又如雨般地落在他们身上。
有些人仍然平躺着或侧躺着，几乎没有显露半点生命的迹象；有些人仍是心有余悸。但扮猫和大部分的人一样把自己撑起来坐着，那可以减轻一些背上的恶痛。她目光呆滞地看着旁边人的背；所有的人背上已干硬结痂的伤处又再度渗出鲜血来，而且有些人的肩肿骨和肘骨似乎也已露了出来。偶尔，仍然躺着的人会试着把自己撑起来，有些人又无力地倒下去。但扮猫注意到敦佐在撑起坐着的人群中，血流不止，面上的表情像是不属于此地。在他周边一些人的脸孔上，包括那个和他链在一起的囚伴，已刻蚀着死神的影子。不知为何，扮猫直觉确定他们快死了。敦佐的脸已呈灰白，而且每次喘气都很艰难。他的肩胛和肘骨已穿出皮肉外，也呈死灰色。他好像知道扮猫在看他，于是也张开眼回望扮猫，但那是一副不曾相识的眼神。
不一会儿后，扮猫闻到滚醋和焦油的味道。蒙面人们又打开箱门，到处为俘虏上膏药。他们会在脊骨突露出来的地方敷上一种沾着粉末的贴布，但渗出来的血液很快地就使贴布滑落。他们也打开一些人的嘴巴，包括扮猫的，从一个黑瓶子里取出一些东西来强迫他们吞下。
后来的时间里简直可笑。蒙面人不但不再用鞭子，甚至对受伤的人都悉心照料。身体状况良好的人都已强迫喂过饭了。饭的质量也大有提高，玉米粉和上红棕榈油，放在盆子上，由他们取用，根本不限量。每个人每次还可以喝一汤匙蒙面人特调的饮料。
“我们大概是一箱很贵重的皮革。”
扮猫这样想着陷入了昏迷。她吃不进去饭，又疼痛，又呕吐，又发烧，又嘶哑地咳嗽，脖子又热又肿，而且整个身体也猛出汗。
蒙面人抱着她往她嘴里喂药。他为她上膏药和粉末，并强迫把黑瓶子内的东西倒入他嘴里。每当他把油脂擦在扮猫的背上或是将黑瓶子压到她嘴边时，扮猫就强忍着痛不叫出来。她回避着不让这双苍白的手碰触自己皮肤。扮猫倒情愿碰在自己身上的是鞭子。在发烧烧得不清不楚的视线里，蒙面人绿色的粗蒙面布下，一双棕红色的眼睛火一样的燃烧着！
这会跟那盘葡萄干面包一样只是记忆里渴望的幻觉吗？
“马波？”她对蒙面人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