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盛左看右看,发现家里根本没有木头,硬着头皮连着斧子走出家门。

“总算是出去了。”

桓枭笑道,记忆里这书呆子弟弟一直把自己关在家里读书,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几乎一整天见不到阳光,都快成废人了。

上辈子他生病卧床才这样,这桓盛好好的一个人,居然也学他。

“我身为大哥,这是为他好,小盛都快发霉了。”桓枭笑着对妹妹解释道。

桓芽以为桓枭又是欺负人的老毛病犯了,气不打一处来。

“现在想起自己是大哥了?把全家抵押,借二百两银子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呢?”桓芽对着大哥嗤笑。

“总之,现在没事了。”桓枭倚着门框轻松道,“借据都被周县令毁了,二百两不用还了。以后我们一家好好生活就好。”

桓枭虽然如此说着,但心中总莫名感觉一股不稳,总感觉有人会找上门来。

不过借据都没了,又有周泽罩着,桓枭也没想太多。

“满口扯谎,那可是二百两银子,我信你个头!”

桓芽不悦瞥了桓枭一眼,但见桓枭轻松的样子不像是装的,也有几分相信。

难道桓枭帮了周泽天大的忙,周泽替他出面抵住了唐家?

不管怎么说,只要不用还了,就避免了家破人亡,自己被强卖到窑子里。

桓芽稍稍松了口气,但忽然瞥见桓枭怀中抱着的食材,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刚刚提起的希望又破灭了。

“好好好,桓枭,你厉害!都到这种地步了,你居然还能装成没事人?”

桓芽指着桓枭怀中的东西,手指止不住颤抖。

看着茄子和西红柿的颜色,桓芽下意识以为这些都是有毒的。

欠了巨额债款还不上的人,有很多不想看到妻离子散的一幕,装作乐呵呵的,花光一切能花的钱给家人做一顿好的。

而饭菜里面下了砒霜,吃过后全家一命呜呼。

“我怎么了?”桓枭一头雾水。

“你说你怎么了?”

桓芽杏眼圆睁,愣是被气笑了:“人家最起码做顿好的,里面掺毒。桓枭你可倒好,直接拿有毒的东西做菜。想让我们一家死前尝尝这毒物什么滋味是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桓枭只觉莫名其妙。

“这些都是无毒的,还是大离朝没被人发现的绝美佳肴,只有你大哥我才能分辨出来,今晚你算是口福了。”

“所以,你想今晚用他们做菜给一家吃,是吧?”

桓芽审视着桓枭和怀中的诡异食物。

“对啊,这些东西可是我费了不少力气弄来的呢。”桓枭直言道。

暗笑这小丫头食品安全意识还挺强。

“你若是担心,你大哥我做好后先尝尝不就成了?”

桓枭有些饿了,抱着东西走入屋中,叮叮咣咣开始做菜。

洗菜,起锅,烧油,爆炒...

桓枭忙里忙外,乐得其中。

上辈子,没帮上家里什么忙反倒拖累家人,这辈子又为别人的事忙里忙外,总该为家人做些事情。

屋外,桓盛不知从哪里抱回来一块木材,用刨子费力推平表面。

桓盛一副文人身子骨,两只细瘦胳膊推了几下就大口喘息。

奈何父亲还没回家,桓枭又在里面忙碌,只得自己继续一点点弄着。

桓芽听着屋内屋外的动静,原本暴躁的心此刻出奇的平静,自认这才是一家人该有的样子。

过去,桓枭把家弄得鸡飞狗跳,如今终于有这般平静。

“可惜,桓枭那个败家子要毒死一家人。”桓芽暗自神伤,默默绣着女红,等着爹娘回家,定要阻止他们吃桓枭做的东西。

厨房的饭菜香渐渐传来,不知不觉间,桓芽在两个哥哥的敲敲打打的声响中睡着了。

天渐渐黑了,桓青峰夫妇一身劳碌从外面归来。

“盛儿,这是你做的?!”

院外的桓青峰第一眼就看到桓盛正在把门板放在门枢上。

原本他还担心自己没有时间修,桓枭劣性难驯,桓盛是个书呆子,这门修好得是猴年马月,想不到桓盛居然正在修缮。

“是呢。”桓盛汗流浃背,有气无力笑道,“是大哥让我修的。”

“可是累坏盛儿了!”

桓青峰眼中尽是欣慰之色,这个二儿子立志做官改变家中状况,他也乐的看到如此,平日里不会因为这些事让桓盛帮忙。

桓青峰很想两个儿子能就分担些家务,只是不知如何开口。而今,他还未说,居然是桓枭指使,让桓盛帮家里的忙了。

这比他多打几把菜刀,斧头都要开心。

“就剩一步了,还是爹来弄吧。”桓青峰笑着,就要接过桓盛手中的木板。

“爹,还是我来吧!”桓盛直接拒绝。

往日,桓盛自认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些东西是绝对不会轻易碰触的。

而今被大哥逼着做,桓盛一开始心中还有怨气,只是不敢不做。

等到真正动手开始,他才感觉身体内涌出的愉快。

即便精疲力尽,看着木板逐渐制成,心中的满足与骄傲让他陶醉其中。

“好了!”

桓盛彻底换好门板,一屁股坐在地上,仰头欣赏自己的作品。原本眼中的怯懦犹豫消散大半。

桓母笑着给二儿子擦汗,忽然道:“桓枭让盛儿做的?他为什么不做?”

桓枭过去欺压弟弟妹妹的事,他们也知道。

虽然,桓盛帮了家里的忙,但桓母对桓枭还是深有意见。

“这木门虽然是盛儿修好的,枭儿也有功劳嘛。”桓青峰打着圆场。

“哼,只是动动嘴,算什么功劳,有些事还没和他算账呢。”

桓母毫不领情。

早上的银钱和布料,她也原以为桓枭从哪个犯人手里敲诈来的。

虽然不是正路,很多人都这么干,倒也没什么。

她今日去问了有资历的织布工,发觉那些布料乃是上三品才会用的,寻常人根本连见都没见过!

上三品的人即便犯了罪也不会被关起来,即便被关押,也不是桓枭这种小捕快能见到面的。

桓母断定那匹布料多半是桓枭偷抢来的,包括那五十两银子。

夫妇二人留着布和银子,愣是没敢动,生怕被豪门找上门来。

桓青峰听闻桓枭在家,心中也不由生疑。

“这个时辰,枭儿应该没走到家才是,莫非他被衙门除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