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1年2月6日
转眼又是一年。大法官、亨里埃塔、克里夫、玛莎和我平静地生活在这里。几乎没有人打扰我们,我们也不打扰任何人。老汉纳威时不时地给大法官写信,片纸只字,提议拜访冈特岛,额外附一封用某种密码编辑的长信。
大法官从没看过这些信。我代为回应,解释说他仍然不适合见客。
谨慎必不可少。不过也没人揭发过我。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的信心与日俱增。大法官的精神状态不堪一击,即便他说出真相,也没有人会相信他。至于哈罗德·布朗,自他对可怜的玛莎做过那些龌龊事后,他没再露过面。
在冈特岛,我从来不会找不到事情做,或者不知道该学些什么。这就是我时常疏忽这本日记的原因。我需要几年时间探索,我打算好好利用一下这段日子。
我翻遍我的童年记忆,但是脑海中的图像仿佛褪了色的老照片一样。我们住在国王十字车站,虽然没有多少钱,但是还能勉强度日。我父亲不和我们同住,他的来访就像是特别的奖励。他高大英俊,谈吐文雅,我十分敬畏他。我的父母没有结婚,住在隔壁的男孩曾因此取笑过我。不过他再没犯过同样的错误。
小时候,我喜欢在街上乱跑,而不是穿漂亮衣服或者玩洋娃娃。后来我开始咳嗽,体重逐渐下降,医生诊断我患了肺病。那时正值战争爆发前夕,我父亲应征入伍,赶来同我吻别,并告诉我们他已经安排我和我母亲搬到萨维尔纳克庄园,同他生病的舅舅同住。父亲说,那里很清静,我慢慢就能恢复健康。
雷切尔从不掩饰她对我们的蔑视。她憎恨我母亲,因为大法官似乎对她有些好感。直至今天,我都不知道我母亲为了保护我做过多少牺牲。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逐渐恢复体力。有时我偷偷溜出庄园,沿着海岸线跑步,伴着海浪游泳,攀爬陡峭的山岩。雷切尔从不做这些。或许她迅速败给流感的原因正是懒惰。
我知道伪装很成功。我鲁莽地开始,不计后果。自那一刻起,克里夫、亨里埃塔和玛莎成了我的犯罪搭档。
事实上,我很享受做雷切尔·萨维尔纳克,喜欢把我的品位强加给她。一个曾经只看低劣短篇小说的女孩现在常埋头苦读。一个曾视学习为苦差事的女孩现在一心尝试探索冈特岛之外的世界,这样她就能在时机到来之际占得先机。
大法官中风后,我们探听不出任何有意义的线索调查我父母的遭遇。他身心俱毁。克里夫严重失聪的表姐——一个叫伯莎的老妇人赶来充当他的护士。
我们组成了一个奇怪的家庭,几个人游**在一幢巨大的老房子里。为了方便维护,我们封闭了半栋大楼。但是我一直不断地探索那些安静、发霉的房间,我觉得萨维尔纳克庄园的某个地方一定隐藏着关于我父母的秘密。
上个星期,我有了突破。历经无止尽地寻找,我发现大法官书房的墙壁里有个秘密橱柜,里面的文件满是和律师来信一样的密码。其中有一份他的临终遗嘱。原件由汉纳威持有。至少这份文件里面是英文,如果法律条文也算英文的话。
简言之,大法官几乎把一切都留给了他深爱的女儿雷切尔·萨维尔纳克。她二十五岁生日时,便能继承遗产。每个在其死亡之日受雇的用人都能获得一小笔遗赠。如果他的女儿在二十五岁之前去世的话,所有遗产都归“弃兵俱乐部”所有,遗嘱中还提及,大法官为“成为该俱乐部的创始人和首任会长而自豪”。
弃兵俱乐部的地址正是汉纳威律师事务所的地址。冈特律师事务所位于林肯律师学院的绞刑场。大法官曾在那里做律师。他年轻时喜欢下国际象棋。我要确保弃兵俱乐部拿不到一便士遗产。
根据我对大法官法律书籍的研究,他过早离世显然对我没有任何好处。届时汉纳威可以凭借遗嘱控制信托机构。一份措辞更宽松、允许我一满法定年龄便能继承遗产的遗嘱势必对我更有利。克里夫是个天生的实干家,他觉得值得一试。但是我觉得伪造或者说服大法官更改遗嘱的风险太大了,太容易节外生枝。我不能引起别人的注意,更不能以任何方式引起汉纳威的怀疑。我们必须保证大法官活着,直到我能继承遗产。
之后……
总有一天,我要去绞刑场。
关于克里夫和亨里埃塔,这对我最忠诚的朋友,我有个好消息要说。今年四月,他们将举办一场低调的婚礼。亨里埃塔即将成为特鲁曼夫人。玛莎和我是他俩的伴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