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小如的伤口开始结痂。结痂的时候,皮肤会很痒。
于是她总是会忍不住去挠,只要被江森看见,就会拍她的手,“啪”的一声,很用力,毫不留情,每次都疼得让她想哭出来。
江森最近总是捧着她的脸不发一言,小如以为他在看她脸上的伤,还在为这事深深自责。
其实她自己也害怕脸上会留下疤痕,可一见江森这失魂落魄的样子,多少有点欣慰,也就觉得疤不疤的,没那么重要了。
小如窝在**,眨眨眼,说:“唉,亲爱的,你别这样,不就一点小伤么,我都不难过,你难过个啥?”
江森没心情,继续唉声叹气。
小如有点无奈,想逗他笑,便伸手拉住他的领子道:“要不然,秦然嫌弃我的话,你来对我负责娶了我吧?”
江森有那么一瞬间颤了一下,说不出话来。
小如继续笑,“其实嫁你也不吃亏啊,小伙子人模人样的,还挺讨人喜欢呢。”
江森依然没说话,小如就有点笑不出来了。
“唉,干嘛不说话,想什么呢?”小如的拳头砸了下他的下巴。
“啊——”江森一阵痛呼,摸着下巴惊叫道,“潘净如你疯掉了?!”
“总算有反应了。”小如白了他一眼。
“啊啊啊疼啊!”江森眼泪都快出来了,恼怒地站起来,上下打量她,真是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只好自己生闷气。
“好啦,你看受伤的人是我,你干嘛不开心啊。”小如叹气。
江森懒得理她,转身看向窗外,小区里的路灯很漂亮,在黛色的夜幕下,淡淡地泛出光晕,不明不灭。
江森看着玻璃窗里自己的倒影,好半晌,才说,“我在电话里跟秦然说过你的事了……让他过来,好不好?”
“让他过来?”小如顿了下,“过来干什么?”
“过来带你走。”他的声音生涩得仿佛不是自己的。
小如一愣,觉得自己耳朵听错了,“你说什么?”
“小如,够了,让秦然过来吧,你以为他一个人在那里好受吗?”江森烦躁地闭了下眼,努力克制住自己已经缭乱的呼吸。
“我以为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小如的睫毛微微颤了下。她来洛杉矶的时候就把她必须要离开秦然的理由告诉过他。
“可是我不希望你留下。”江森看着玻璃里倒映着的自己麻木的表情,心底是无法抑制的痛。
空气里只剩下他和她的呼吸,安静,又急促。
这个夜晚静谧又浮躁得令人发了狂。
“你什么意思?”小如的手不经意间捏紧了怀里的枕头。
什么意思?你这个残忍的家伙,这样的话还要我说两次?
江森大声道:“就是让你回去!”
小如像是一只被人踩到了尾巴的猫,跳了起来,“江森你这王八蛋!我为什么要回去,秦然又为什么要过来?!”
因为我已经坚持不住了啊!小如,我已经到了极限了……
江森转过去面对她,眼里有些红润,“你听不懂中文吗?还是我说得不够清楚?”
小如怒地一把将手边的枕头扔过去,大叫道:“我不明白!我就是不明白!你这个疯子,我干嘛要听你的!”
我是疯了,因为你。
“因为我不想再照顾你了。”江森冷冷地说。
小如气得手指都在发抖,尖声道:“你嫌我烦了?!”
不是嫌你烦……怎么会嫌你烦呢……是我的爱情已经无药可救了啊……
“是,嫌你烦了。自从你来了以后,我就没安稳过,你一直在给我添麻烦!”他的声音冷得发颤,犹如这初冬的夜。
小如怔住了,她说的那话不过是气话,却没想到江森会这样直白地说她烦!她从没想过,有一天江森会这样对她说话。
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只是艰难地摇了下头,颤声道:“你,你说我什么?”
说我爱你,爱到连自己都不知道要怎么办!
“潘净如,你就是个祸害,你除了能给我惹事,还能做什么?”他仰起头,眯了下眼,一脸不屑。
“我没有……”小如强忍着不让眼泪掉出来,她不能这么丢脸……
“没有?这话你也敢说?我已经受够你了。”江森冷笑。
已经要疯了啊……小如,对不起,我已经到了崩溃边缘了。
“不会,你骗人!”她大喊大叫,“你怎么能这样说!”
是的,我骗人,可是你真的能感觉到吗?我的心,你能感觉到多少?
“我累了,小如,你在美国举目无亲,熟悉的人只有我一个,所以我就有义务来照顾你。我要照顾你的生活起居已经很辛苦了,你还老是出状况。”他的手插在口袋里,捏成了拳,“你出了事,秦然会怪我,我妈也会责备我。你看,好端端的,我就多了你这样一个累赘……真的受不了啊。”
他轻轻地笑,笑得快哭出来了。
小如只觉得手脚已经冷到发麻,只能这样看着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你如果能从我的视线中消失,我是不是就不用这样辛苦了?嗯?”他努力微笑,“我是真的不想一天到晚围着你转了,你明白吗?我要有我自己的人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连个正常交往的女朋友都不能有。”
“我……我没有打扰你交女朋友……”她的声音很低很低,仿佛是一直被娇宠的孩子忽然受到了大人莫名的责骂,分外委屈。
“呵呵,没有么?你跟我离那么近,谁看到都会误会吧?也正如此……才会被人推下山吧?小如,有你在身边,我根本没法谈恋爱。”
因为你,我根本不可能再有爱人了……
“你太过分了!”小如咬着唇,含泪深深地看了江森一眼,转身跑出房间。
那一眼,失望和悲伤交加,像把锋利的刀子,细细研磨着他,那从结痂的伤疤里慢慢溢出的鲜血又覆盖在旧伤口上,溃烂腐败。
他从来不曾想过会有那么一天,自己会伤害她。刻意的伤害。
可是,他这样做了。
他已经无法再顾及了,如此下去,他真的会背叛了秦然,真的会不顾一切去得到她!
而这样的背叛无论结果如何,都会让他一生难安。
没人比他更清楚,对秦然来说小如同他的生命一样重要;而对他来说,同他一起长大的兄弟秦然也如同左膀右臂一样重要。
这是个两难的选择,若是他爱上小如的时候小如还未爱上秦然,他或许会去争取一下,可如今……他甚至清楚地知道小如有多么在意秦然!
他们是一对,而他只是第三者。
在这场爱情里,他永远都是局外人,只要小如还爱着秦然,他便永远都无法参与,只能远远地看着,看着,看到几近崩溃,看到疯魔。
呵呵,他还是高估了他自己。
江森无力地躺到了她刚才躺过的**,上面还带着她的余温。
他就这样抱着她的被子,呆呆地望着她离开的那扇门。
应了一句狗血的小说开头白:料到了结局,却没料到过程。
他如何都想不到他会以这样伤害她的方式来拯救自己,拯救她。
或许,从此,真的天涯陌路,不再往来。
可是,这样就好了,是不是?他可以开始他全新的人生,谈一场正常的恋爱了。
他想笑,可笑着笑着,视线就模糊了。
他捂着嘴,跟自己说要忍着。忍着忍着,终还是忍不住了,于是眼泪就掉了下来。
在懂事之后,在爱上她之前,他都秉承着男子汉掉血不掉泪的指导方针,把男人的眼泪看成是一种耻辱。那时候的他如何能明白,不哭不过是因为伤太轻,当有一天毒至骨髓,眼泪也会成为一种殉葬。
这一刻他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空气仿佛越来越少,像是窒息了一般,然后内脏绞成了一团,痛得要死过去,脑子却还清醒地感受着一点一滴汇聚起来的酸楚。
解脱吧……随便是谁,随便用什么方法,来让他解脱吧……
小如没有走出多远,就在上次淋雨的地方,坐在小区道路旁的长椅里发呆。回顾这么多年来两人的点点滴滴,江森从来没有像刚才那样对待过她!可是认真反思过这些日子,发现她确实一直在给他添麻烦。
小如不是个依赖心很强的人,因为从小双亲离异,使得性格方面更加独立。在她的意识中,能够撒娇,能够依赖的,只有身边爱她的亲人。也正是因为她已经把江森当成了亲人,所以她才那么肆无忌惮地去依赖他,去麻烦他……自己人就是如此的,不是吗?
可显然这些都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被依赖的那人,似乎不是这样想的。
江森虽然经常骂她,却也不是个没绅士风度的人,能够对她那么严厉地说出这样的话,看来确是忍了她很久了,久到已经没有办法去忍耐了。那是不是意味着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都在忍她?在她以为自己和他相处得很好的时候,在她以为他也跟自己一样看待对方的时候,他的实际内心深处是在嫌弃她?
这个认知让她产生了从所未有的害怕和孤单。
仔细想想,她能这样大胆地一个人跑来洛杉矶,就是知道他也在这里,有他,她才从来没有过害怕。
可是谁有义务该对谁好一辈子呢?
原来那些只是她自以为是的想法而已,原来她不过只是江森的累赘。
今夜月洒银辉,雾气微薄,呼吸间的热气在初冬的夜晚凝结成了白雾,袅袅散开。
淡淡的哀伤,淡淡的彷徨。
然后她的衣服开始有了一些潮气,手和脚都冻得麻木了,连脸颊都是冰冷冰冷的,还沾了一层水气。如此,江森依然没来找她。放到平日里,江森早就急了,她只要没有告诉他去哪里就离开,他都会很急地找她。那些都是假的吗?他焦急的眼神,他跑得气喘如牛的喘息声,他在她耳边的责骂和叮嘱……都是假的吗?
小如已经没有力气去分辨了。
理由和辩解都不重要了吧?重要的是,他已经对他隐忍了很久的想法清楚表态了。
她在外面坐了两个小时,他也没有担心,没有出来找过她。
原来他真的决定要甩掉她这个包袱了呢……
小如轻轻地笑,抹掉眼泪,揉着冻僵的手,打算自己回去。
日子总还是得过下去吧,就算江森讨厌她了。
如果能一直是孩子该多好呢?没有烦恼没有忧愁……可是人总会长大,以受伤的方式残忍地长大。
小如回去的时候,江森已经走了。她拖着冰冷的身体在床角缩了一个晚上。她不能要求每个人都喜欢她,可是当被自己喜欢的人讨厌,那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这么思量了一整个晚上,小如觉得即便江森内心有些烦她,对她还是很好的。就算是狗和猫,也能知道谁对它好谁对它不好,况且是人呢。
而她也一直很喜欢他的。
小如不是个别人打她一巴掌,她还会把另一边的脸凑上去给人家打的人,但是对于江森,那么多年的情分,到底不能说散就散。
第二天早上小如从房里走出来的时候,江森刚好也打开房门出来。两人的门就隔着走廊相对,彼此抬头见到,都愣了一下。
“早。”小如扯出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容。
江森装作没听见,自顾自下楼。
Justin一大早心情不错,已经热好了牛奶,做好了三明治。Kitty一见江森下楼,摇着尾巴就黏糊上来。
江森走到桌边,一口气喝下牛奶,拿起三明治,跟Justin打了个招呼就出门去。
Justin围了个围裙在后面叫:“森,我还做了蛋糕,要吃一个?森——哎,为什么走这么快,上课时间还早啊……”
Justin碎碎念,回头的时候刚好看到小如下楼,灿烂一笑,说:“Ruby,想尝尝我做的蛋糕吗?”
“好。”小如笑,素净的脸庞迎着客厅玻璃窗外透进来的一缕朝阳,光晕模糊了五官,使得笑容都看起来不那么分明了。
刚开学的时候都是江森做人力车夫骑自行车带她去学校,后来天冷了就开车接送,现在她只能一个人走路去上课。计了时,走到教室的时候,耗时28分27秒。还好没迟到。
小如和Helena坐在一起,Lisa请假了没来上课,Florence还是冷冷清清的模样,时而与她旁边的人小声讨论着问题,美丽依旧。
Helena话很多,小如实在没心思应对,昨天晚上没睡好,早上起来竟一点都不困。心情很沉重,仿佛压着一块大石头,不想说话,脑子里空空如也。
浑浑噩噩上完课,理论学本身就神神叨叨的,也不知道老师到底讲了些什么。下课后Helena跑去打工了,小如在教室门口呆站了很久,思索自己该去哪里。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入冬后的校园一点没有萧索的感觉,一些常青树依然绿意盎然。她一个人坐在校园的长凳上吃了Justin早上塞给她的蛋糕,然后就向图书馆走去。她颓废了好些日子了,也该把功课补补了。
读书有时是一种状态,玩的时候一想起来就觉得很痛苦,而真坐定下来进入学习的状态了吧,又会入迷,觉得时间过得很快。
全身心投入一件事后,就没时间再想别的事了。
当小如看完书目,把下礼拜要交的论文列好提纲、打好重点章节的底稿后,伸了个懒腰,发现太阳已经西下,天空一番透彻的橙红。
一个人的日子也不是过不下去吧。
她收好书包,站起身,决定重新去买辆自行车。
江森坐在吧台上,已经喝了不少酒,William见他没有醉的迹象,也就不去阻止。江森酒量很好,曾经William出于猥琐的目的试图把他灌醉,结果自己先倒了。
这是William人生的履历上一道抹之不去的污点,他只要一想到这事就发怵。说来他的人生也就败了在江森身上。
“我才离开几天,你怎么就瘦了那么多?”William坐在江森边上,以手支颐,懒懒地打量着他。不只是瘦,还有黑眼圈,像是通宵未眠。
江森嗤笑一声,晃着酒杯,抬眼看着那些迷醉的男男女女。
人生难得醉一场,太清醒总是痛苦。
他端起酒杯,指着不远处的一个黑发美人,问William:“你看,她,漂亮吗?”
William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见是一个亚洲姑娘,打扮得很精致,留海齐眉,妆容精致,漂亮得有些扎眼,一笑起来竟还有酒窝,无比甜美。她正跟旁边的两个女孩说话,说到得意处,眉飞色舞。
William扫了她一眼,不置可否,回头看着江森,小心翼翼地问:“你和Ruby怎么了?”
江森眯着眼,笑得很欢,目光还停留在那个黑发姑娘身上,道:“哎,不错吧,是我喜欢的类型。William你看,我就喜欢这样的女生。”
William一愣,眼神闪了闪,见他站起来要走过去,一把抓住他,又问了一遍,“森,你和Ruby怎么了?”
江森挣扎了下,没挣开,只是笑道:“我跟她还能怎样?你别管我了。”
William不肯放手,反把他拉到自己身边,皱眉道:“你不要这样!”
“不要怎样?”江森莫名其妙就恼怒起来,“你说,我怎么样?我他妈还能怎样?!”
William被他一吼,整个儿愣住了。江森用力甩开他的手,喝道:“你也给我滚开!都滚远点!”
他这一叫,声音不小,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江森压了压怒气,转身就走。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尖细的女生叫了起来:“江森?!”
江森脚步一顿,呼吸凝滞了几秒,然后自嘲地笑,那不是她的声音,尽管是标准的中文发音。
他已经草木皆兵了。
江森回头,却见刚才他评价的那个漂亮女生站了起来,一脸惊喜地看着他。
江森迟疑了一下,他认识这人吗?
“阿森,是我啊,你不记得了?”那个女生跑到江森边上,亲热地挽着他的手,像是很熟的样子。
江森抚着额,仔细瞧了她一翻,很眼熟,可是想不起来。大概喝多了,有些头疼。
“我是小妍啊!赵妍!”那女生目光烁烁,近看也漂亮,“我们在纽约认识的,你不记得了吗?”
江森顿了两妙,还是想不起来。他在纽约认识的中国姑娘多了去了……
头更疼了。
“那个……小妍,不好意思,我有事要离开,你留个电话给我好吗,我有空了打电话给你。”江森不动声色地将手臂从她的手中抽出来。
“好!”赵妍很开心,立刻拿出手机跟他交换号码。
William送江森回家,江森站在楼底抬头看见小如房间的灯还亮着,竟一时呆望着,不想挪步。灯光透过窗帘照出来,是暖暖的橙色,仿佛还带着她身上的芳香和温度,是他整个灵魂的归宿。
眼中有些湿润,江森深深吸了一口气,匆匆回到房里,倒头就睡。
其实他没有睡着。头痛欲裂,清醒地痛着,即便借了酒精之力,依然难以入睡。
他整个身体都缩了起来,双手紧捏着胸前的被子,喉间发出很轻很轻像是咆哮的声音。
“小如、小如……”这个名字,他念了一遍又一遍,在心底吼了一遍又一遍,没有方向,不知深浅,直到精疲力竭,才昏睡过去。
第二天江森起来的时候,站在楼梯口就听见了餐厅里小如和Justin的笑声,以及Andrew冷嘲热讽的声音。
小如一早起来就拿着网上下载的食谱做提拉米苏,结果做出来太甜,Justin吃了一口就直摇头,掰了一块给Kitty吃,Kitty别过头压根不领情,弄得小如很没面子。
Andrew拿了块小如后来补做的三明治,问:“你们下午有空吗?我有场的篮球比赛,来不来看?”
“啊,可是我今天下午跟Helena约好了去教堂哦。”小如说。
正在整理书包的Justin抬头问:“去教堂?你是教徒吗?”
小如学他的动作摊了摊手,笑道:“最近太倒霉了,我需要上帝的保佑。”
Justin笑,摸摸小如的头,“是啊,你那么憔悴,我看了好心疼。”
明知Justin说这话很随口,但小如忽然之间心就酸了,有种想哭的冲动。
“诶?Ruby,你怎么了?”Justin见潘小美人两眼蓄着泪,慌了神。
Andrew看了她一眼,微微蹙了下眉。
这两天小如和江森显然在冷战中,以Justin麻绳一般粗的神经当然看不出来,但Andrew眼神扫扫就明了。
“没什么,Justin,谢谢你。”小如用力微笑。
“不客气。”Justin摸摸头,小如这么客气,他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小如侧过头,刚好看到江森站在楼梯上看着她,目光深沉。
“早。”小如赶紧抹掉泪花,跟他打招呼。
在目光交汇的一瞬间,江森就别过头去,“嗯”了一声。
Justin收拾完,说:“我要先走了,今天我要做报告,得早点去教室做下准备!”
“我跟你一起走。”Andrew看了眼江森,跟Justin风风火火走了。
他们一走,客厅就安静了下来,安静地有些尴尬。
小如努力装出平时一般的随意,笑道:“我做了早餐,呃,提拉米苏里糖放多了,做坏了……不过,三明治也很好吃哦,一点不比Justin的差!要不要吃吃看?”
江森看都没看她,径直倒了杯牛奶,说:“不用。”
小如端着盘子的手僵了下,尴尬地收回,低低地“哦”了一声。
一时间气压又变得很低,小如扯了扯嘴角笑了一个,说:“森,我昨天去买了辆自行车,以后你不用再带我了。”
江森把喝完的牛奶杯重重地放到桌上,一脸不耐烦地转身上楼去。
小如看着他的背影,吸了吸鼻子,对自己笑了个,不照镜子也知道很难看……她颓败地叹了口气,把他留下的杯子洗干净,擦了擦手,背起沙发上的书包,出门了。
等大门关上,江森才从楼梯转角处出来,坐在楼梯上发呆。
过了好久,Sam哥哥从房里出来,看到江森吓了一跳,问:“森,你今天也没课?”
江森头靠在墙壁上,仿佛没听见。
Sam只觉得奇怪,也没多问,走到餐厅见桌上有吃的,随手拿起小如忘了扔掉的提拉米苏就咬。
江森像猛然惊醒,大叫了一声:“等等!”
可怜的Sam哥哥被吓了一跳,差点噎着,加上提拉米苏实在太甜,捂着嘴咳嗽起来,到处找水喝。江森很没形象地从他手里抢过那块被咬了一口的提拉米苏,Sam见状颇吃惊,笑了,说:“森,你喜欢吃甜食?”
江森“嗯”了一句,自个儿蹲到沙发上吃起来。
太甜了,太甜了,甜得简直无法下咽……
在Sam惊叹的目光下,江森漠然吃完了手中的提拉米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