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怀从伺机而动,到作茧自缚只经历了一天。他本来是在环游世界,听闻木景和沈时萱的血启动了阴阳仪才迫不及待的赶来凑热闹。

却不曾想木景的身手已经大大超乎他的意料:“怎么会,你经脉俱损,怎么可能继承了你母亲的内力?”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你已经不再是我的童年噩梦了。”木景将薛怀面超前的推出去。

灰慕及一众下属都喜出望外,他们早年追随木景,木景的身手隐藏多年,遇事不愿意亲自出手,知道此事之人甚少,今日为了他们破戒,怎能不令人动容。

但是木景将灰慕嘴上的胶条撕开,第一句话竟是:“他们这群蠢得冒泡的家伙,正在驶向风暴中心。”

那个船长今天不正常,灰慕其实已经去劝阻过了,可薛怀狂妄自大,只可能会认为灰慕在耍手段,想要借机逃跑,而根本没有想过要去怀疑自己手底下的人。

木景一记眼神杀给向薛怀。

薛怀皮笑肉不笑,缓缓道:“去吧,灰慕,我相信你的技术。”

“那个船长怎么办?”木景不依不饶。

薛怀双手抬起来:“我的人我自己处理。”

所有的人都顾上自己眼前的恩怨,转而开始担心自己下一秒的命运。

沈时萱也在观察着甲板上的情况,不过这种情况她什么忙都帮不上。耳机里已经很久联系不上胡初了,信号差到极致。

海面在咆哮,雷雨在奏鸣,但是内心是说不出的宁静。

虽然她还没有找到母亲的下落。

虽然将死的时候没有亲近的人在身边。

但是这就是她的日常,她自己选择的路。

可如果今日不死,她以后一定要去干一票大的。

沈时萱今日冷眼旁观薛家的纷争,如果所有的人不再内耗,而是合作多好?

薛家从上到下都是疯子,薛怀是精神上的,木景是肉体上的。

当年黄曦岑与其父也是如此针锋相对,如果那个时候两个人能化干戈为玉帛,黄曦岑是不是也不会消失了?

狂风暴雨来临,大洋中心卷起了漩涡。

而整个船上的广播里响起了灰慕唱歌的声音。

“军港的夜呀,静悄悄……”

那声音绕梁三日,悠扬不绝,悲壮有余,但能听出来唱歌的人非常淡定,或者说他要强迫自己淡定。

整个游轮在灰慕的驾驶下,绕着旋涡在旋转,整个轮船上的人根本没有办法帮他。

船隐约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

好像是要断裂。

木景重新回到房间里面来。

看着小屋内地板上的水已经要没到腰。

而女孩淡定的泡在水里,没有慌乱求生,也没有乱跑。

这样的天气里,什么交通工具都一样,飞机和船都不行。

他把自己的手机递给沈时萱:“有没有电话要打?现在普通的手机怕都要趴窝了。”

沈时萱摇了摇头:“谁说我们今天一定葬身于此。”

木景拿出一根烟给自己点上,烟雾弥漫了他那张虽然不帅气但是分外耐看的脸,给出了极高的评价:“你真是个不怕死的。”

“怕死也没用,然后就不怕了。”沈时萱道,“你倒是也不用和谁告个别。”

木景有时候极为看不惯她这种无所谓的态度。

反正说不定就要死了,灰慕那就是个喜欢在漩涡边上开船走钢丝的疯子,他可以理解。但放在沈时萱这么个小闺女身上,他丝毫不能理解。

“沈时萱,给我讲讲你的母亲。”木景觉着自己有必要去深挖一下,这个小姑娘的性情究竟是怎么养成的。

沈时萱的脑回路一时跟不上趟:“我母亲?”

木景站着,低头俯视沈时萱:“嗯,我也早有耳闻,那可是暗城曾经的超级暗探,后来说是去暗城出任务,但是从此音讯全无。有的人说,她还活着,也有的人说,她已经死了。”

“还有呢?”沈时萱倒是把木景当成解码工具了,“这些事情我都不知道。”

“不,你比任何人都了解她,她曾经放弃在暗城的事业,专心相夫教子。”木景启发道。

沈时萱本来不想与任何人说起这些事,更从没想过木景会成为她唯一的倾诉对象:“确实,她是个非常好的母亲,在我小时候,她牺牲了一部分事业一直陪在我和哥哥身边。”

“看样子沈符明出类拔萃也不是没有原因的。”木景总是在恰当的时候给予回应,鼓励沈时萱继续说。

沈时萱慢慢打开话匣子:“她对哥哥更为严格,却不会给我压力。当然也不会疏于对我教导,说是教导,其实就跟带着我玩似的,很多在专业人士看来都不可思议的事情,在她的点拨下,我小小年纪就能精通。

“你敢相信,我小时候最喜欢玩的玩具是弓弩和刀剑?别的小朋友喜欢给洋娃娃换装,我小时候的喜欢给假人拆卸关节……正常小朋友夏天喝冰饮料,我夏天的时候和沈符明鼓捣药汤,加了冰,去摆摊……”

木景突然问道:“沈昭仁对黄曦岑怎么样?”

“沈昭仁是长子,老爷子对他管教多些,他们两个人之中,妥协最多的还是我的母亲。”沈时萱道:“谁让我爸比我妈大五岁,成熟稳重,温柔贴心。缺什么想要什么,黄家自小给我妈的光环与荣耀,不及沈昭仁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可我母亲委曲求全,又给了沈昭仁可以主导一切的错觉。”

“我觉着你还是很幸福的,至少在一个正常的家庭长大。”木景一边抽烟,一边评价道。

沈时萱点点头,虽然最后黄曦岑和沈昭仁没有走到最后,但不妨碍他们曾经恩爱,他们家父母很少吵架,沈昭仁会规避一些话题,避免惹黄曦岑生气,黄曦岑也会尽量收起自己的棱角:“是啊,他们努力在一起生活。”

木景掐灭烟,自嘲一笑:“我的母亲是个刑警,而我的父亲是个罪犯。在我母亲之前,薛怀离过三次婚,有五个儿子。”

沈时萱心头一震:“被迫的?”

木景知道她想问什么,吐出一口浊气:“自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