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那个星期,我去参观了军火库。每个工人都在很努力地工作,工作时间很长,没有一天休息时间。我忍不住问道特里先生,血肉之躯能否承担这样的重荷?他告诉我,这也是实在没有办法。现在想起来,这绝对是一个严重错误,一个人可以每天工作12个小时,一周工作7天,但是,这不能持续的时间太长,假如积年累月这样运作,工作质量必将明显下降,工作者的士气也会受到严重影响。很不幸的是,大量技术工人都已经应征入伍,要么在桥梁处驻守,要么在擦洗军营的地板,如果他们能够走进工厂,必将会创造更大的价值。我曾要求上面允许我和工作人员自由交谈,这一请求很快就获得了批准,速度之快让我丝毫不怀疑他们的诚意。但是,之后不管我去哪儿,身边都会跟着两位工程师,一位来自陆军,一位来自海军。如果我说的话对方不太理解,他们就会帮着解释,他们做的事似乎是好意,但是这种尾随的方式其实让我很苦恼。我就像是一个暴徒,旁边有两位警察押解。各个工厂的上层人物对我都非常友好,但每次我停下来和工人交谈时,他们和那两位工程师也会停下来,这时候,要是我相信这些工人会有问必答,畅所欲言,那我就是一个傻蛋。不过,有时候确实能听到只言片语的真话。在一家工厂里,我听到厂长对我的一个同伴说,有六十多位工人已经被送进了监狱,理由是蓄意破坏或者进行共产主义宣传;有一次,一位厂长告诫我,最好别去某几家工厂参观,因为那里不会给人留下好印象;还有一次,有人直截了当地跟我说,禁止和工人交谈。
参观完毕之后,我的总体印象是:法国人正在尽其所能弥补自己在武器方面的严重不足,而工人们也在竭尽全力完成这一目标,但是也有少数工人,我不知道他们的态度有多么强硬,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他们的不满情绪很高,似乎已经难以压制下去。我发现,我无法从任何人身上得到令自己满意的答案。我隐隐约约感觉到,很多工人都有一种担心:工厂主们在利用战争逐步剥夺工人在社会主义政府当政期间所获得的诸多权利。但这只是一种感觉,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我有理由相信,他们这些担心并非毫无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