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下头,他望见慕容岁正笑靥如花,眼眸中闪过对那一箱箱金光闪闪的宝藏的兴奋与好奇。
而玉阳,小家伙盯着那些鲜美多汁的水果,小嘴抿了又抿,拼命克制着快要溢出的渴望,那模样既忍俊不禁又让人怜爱。
这看似平凡的一幕,实则充满了世俗的欢乐,却也不失为一种难得的、质朴的幸福。
沈云昭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了一抹温柔的笑意,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份由衷的愉悦。
慕容岁的心情此刻好得仿佛能溢出来,她没有像往常那样对沈云昭的碎碎念给予反击,而是转而轻轻抚摸着玉阳的小脑袋,眼里满是宠溺之情,那神情仿佛在告诉全世界,这个孩子是她的至宝。
“千金易散,难换我儿玉阳展颜一笑啊。”
这话虽轻,却带着无限的深情,不期然触动了沈云昭内心深处的柔软。
沈云昭的身形微微一震,这句话犹如一股暖流涌入心扉,让他刹那间体会到了母亲对孩子那种无私而深沉的爱。
一股前所未有的豪情在胸中激**开来,比起任何宏伟的政治理想——哪怕是推翻帝王,夺取江山——
保护眼前这对母子平安喜乐,成了他心底最强烈的愿望。
这份情感,既突然又强烈,让他意识到,原来真正的力量,不是征服世界,而是在乎与守护。
“娘亲!”玉阳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与依赖,猛地转身扑向慕容岁,小小的双臂紧紧环绕在她的颈间,仿佛整个世界都靠在了这个温暖的港湾里。
沈云昭在一旁,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玉阳那长长的睫毛上,它们轻轻颤动着,沾染了几分湿润,这一幕无声地敲打着他的心房,愧疚感如同潮水般又涨了几分,淹没了他先前的所有犹豫。
而对于这一切复杂情绪的交织,玉阳却浑然不觉,他的注意力全然集中在了娘亲身上。
慕容岁随口的一句话,仿佛触发了某个开关,玉阳立即开启了他的孝顺小旋风模式。
他忙碌的小手像变魔术一般,一根根黄灿灿的香蕉,一个个鲜甜多汁的橘子,一粒粒圆润的葡萄,接连不断地送入慕容岁的口中,那架势,像是生怕慕容岁少尝了一口。
空气里弥漫着果香,慕容岁被这突如其来的“宠爱”弄得哭笑不得,心中暗自感叹,这般“水果自由”,实乃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
当马车缓缓停在泠王府雄伟的大门前时,天空也应景地飘起了雪花,给这冬日的午后添了几分寒意。
一路几乎被水果填满的慕容岁,此刻捧着微鼓的肚子,艰难地下了车,脚步虚浮,险些失衡。
幸亏沈云昭眼疾手快,一只大手稳稳扶住了她,才避免了一场尴尬。
“多谢了,实在是吃得太多,有点走不动了。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慕容岁勉强挤出一个感激的微笑,话语中带着几分无奈和好奇。
而后的玉阳,轻巧地从马车上跃下,动作里带着孩童特有的灵动,他悄然推开沈云昭那只准备再次搀扶的手,小手紧紧握住慕容岁的手指,那亲密无间的动作自然而又温馨。
小家伙还故意用穿着绣花鞋的小脚轻轻踢散了慕容岁脚前的薄雪,一副尽职尽责小保镖的模样。
“娘亲,走路要小心哦,雪地上滑,别摔着了。”玉阳的话语中透着稚嫩的关怀,那语气之成熟,让人心生讶异。
慕容岁听闻此言,眼眶不禁有些发热,心中五味杂陈。
她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变得如此懂事、温文尔雅的儿子,心中既有欣慰,又有几分丝不安。
她似乎在怀念那个往日里调皮捣蛋、活力满满的孩子,对于玉阳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感到既惊喜又略带慌张。
这种转变,对她而言太过突然,仿佛是孩子一夜之间长大了,让她这个做母亲的,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来人!”沈云昭的声音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凛冽,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响彻了整个府邸。
雪花依旧纷纷扬扬,却似乎被这声呼唤凝固了片刻,“你们可知晓,王妃与小公子即将归家,为何至今无人清理积雪?”
他对着匆匆赶来开门的一众仆从厉声问道,眉宇间凝聚的不满如同即将爆发的雷霆,让在场众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仆人们心中满是委屈,却又不敢表露分毫。
他们面面相觑,内心暗自嘀咕:这冬日里的雪,何时停歇何时堆积,谁能料得精准?
况且,往日里王妃携小公子回府,并无事先清扫院落的规矩,怎的这次竟成了罪过?
难道是宫中一行,让王爷性情大变,平添了几分难以捉摸的脾性?
尽管腹诽,但在沈云昭那不怒自威的目光下,仆人们哪敢有半点异议。
他们纷纷低下头,眼神躲闪,口中连声诺诺:“是小的们疏忽了,下次定不敢再犯。”
言毕,便急忙捧起一旁备好的扫帚、铁锹,开始在慕容岁和小公子玉阳将要踏足的路径上,拼命地铲除积雪,那速度之快,动作之急,仿佛是要以行动来弥补先前的不周。
而立于一旁的慕容岁,望着这一幕,心中不免生出几分疑惑。
他发现,不仅玉阳的举止略显不同寻常,就连平日里沉稳冷静的沈云昭,今日似乎也带上了几分异样。
“沈伯?”沈云昭甫一落座,便高声唤来了府中的总管大人。
“王爷,奴才在。”
沈伯应声而来,脚步轻快却心头忐忑。
他察觉到今天的王爷似乎心情极佳,但这份好心情背后,却隐隐透出一股让人难以揣摩的诡异,仿佛是在寻找一个发泄口。
于是,沈伯战战兢兢,腰身弯得更低,屏息凝神等待着吩咐。
“王妃的居所何在?”沈云昭淡淡开口,语气虽平和,却让沈伯一时之间愕然失色。
沈伯心下惊诧,莫非王爷忘了?
王妃不一直是住在府邸偏远角落,那个堆放杂物、柴火的简陋小院里吗?
“住,住……”沈伯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他不敢直接质问王爷,为何会提出这样一个问题,只好含糊其词,目光闪烁不定,一时之间竟是语塞,不知如何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