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朝臣们相互对峙,气氛冷凝。

他们都等着傅羿安,太子不废一兵一卒让突厥退兵的事,已传回朝中,太子的威望日渐高涨,同时也威慑了对他太子之位有异议的朝臣。

傅羿安身着一袭明黄的蟒袍款款进殿,立马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陆太后的眉梢染上喜色,看向他的眸光越发满意,真是昳丽决绝,风姿如玉,不愧是她的儿子!

傅羿安朝陆太后行礼后,几位重臣匆忙向他见礼。

傅羿安微微颔首便入座,便把大致的战况与朝臣们粗略地说了一遍。

目前,他与突厥已达成共识,如今,突厥退兵,并答应放了俘虏的大夏子民,可提出了互通商贸,和用马匹与大夏交换粮食的等条件。

鸿胪寺卿韩元嘉面无神情,冷硬道:“互通商贸?突厥蛮子不讲诚信,太宗时期,他们就曾单方面撕破和平条约,在边境为非作歹,残害百姓,如今又来?如何能让万民心安啊?”

立马有朝臣暗暗颔首赞同,突厥人的信用极低,如今他们是因为受了灾荒,不得已出来打,肯定是想换粮食回去救灾。

等突厥休养生息,说不定就会卷土重来,再次进犯大夏疆域。

立马有人率先站出:“韩大人言之有理,下官也认为此刻不能放虎归山,突厥狼子野心,不如趁他们天灾,要他们的命!”

自然有人反对,就有人赞成。

兵部尚书冯靖冷笑两声,“你们说得轻巧,他们十万之众已深入我大夏腹第,盘踞泾洲,若非有渭水隔断,上京早就危矣!

他们撤兵退回去的地方没有天险,我们也不可能把他们全歼,他们也可以保存大部分实力!除非幽州出兵,我们才可能包他们饺子!”

可前面陆太后对幽州不闻不问的态度,妄想幽州谢长宴出兵,简直是天方夜谭。

几位重臣的脸色凝着,陆太后忽而笑了起来,意味深长道,“太子以为呢?”

傅羿安缓缓起身,他安居高临下睨了一眼鸿胪寺卿韩元嘉,“上京的禁军不可动,那要歼灭突厥主力,还得向各个节度使调兵!就算他们肯借,那么——”

他话锋一顿,冷冷地看一眼户部尚书阮士廉,“阮大人,国库还有多少银子支撑打仗?今年的税赋收缴得还顺利吗?”

户部尚书阮士廉整个人一僵,心口一沉,“因着黄河改道所需费用超支,国库实在艰难维持,税赋收缴整体也不如去年......”

战与不战,答案显而易见,大夏也需要休养生息。

陆太后挑了挑眉,缓缓开口,“太子的顾虑各位爱卿都明白了?突厥的事,就这么定了,好好谈!”

朝臣们呼啦啦跪了一片,高呼,“太后圣明!”

陆太后屏退了众人,特意留下了户部尚书阮士廉、林相和傅羿安三人商议太子大婚一事。

陆太后兴致很高,“阮爱卿,哀家很是喜欢流筝这个丫头,哀家已命钦天监择了吉日,太子大婚一事不宜再拖了。”

阮士廉眉目含笑,“臣深以为然,太子英明神武,惊才绝艳,实乃小女天大的福分啊。”

两人这不着痕迹地吹捧,惹得傅羿安心里十分不快。

他面色沉沉,直言不讳:“不知母后可有侧妃人选?”

一直半阖着眼眸的林相,忽地睁开了双眸。

陆太后一怔,十分意外,探究的眸光在他身上巡视,他不是一颗心扑在林玩婠身上吗?

难道想通了,愿意广纳美色了?

“侧妃一事,还得从长计议。”

阮士廉暗自思忖,自古帝王三宫六院,他也不指望傅羿安能免俗,可正妃都还没有娶,难不成要一同纳侧妃?

如此一来,始终有损阮的家颜面啊。

阮士廉装得风轻云淡,“一切听从太后定夺,微臣和小女都无异议。”

傅羿安只觉得他的笑都十分僵硬,还真是血脉亲情,阮流筝那副虚伪的面孔和阮士廉如出一辙。

这时,钦天监的郑大人弯着腰背小心翼翼地进来。

他双手呈上一个册子,颤着声开口,“回禀太后,最近的吉日都在这里。”

陆太后接过册子,展开一看,怒目圆睁,“什么?三个月以后才有吉日?好你个钦天监,平日尸位素餐,白领了俸禄,如今要你们做点事,还给我推三阻四,来人,廷杖!

郑大人脸上全是绝望,他偷偷觑了一眼傅羿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太后饶命啊!真的不是微臣危言耸听,近日臣夜观天象,恐有‘三日并出’之征兆,那时,会有白虹直通天顶之像,太阳周围定会出现重重日晕,左右且有日珥。白虹,意味着有兵乱啊!”

“如此天象,如何能太子殿下如何能大婚啊!”

陆太后气得胸口上下起伏,“反了,反了,越说越离谱了!”

傅羿安佯装失神怔愣,默不作声,袖袍下的手指不停地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

林相冷冷瞥了一眼阮士廉,朝陆太后拱了拱手,神色肃然,“太后,且慢!白虹本就是凶兆,若不谨慎对待,恐天下纷争不断啊,还望太后三思!”

阮士廉头皮发麻,哪怕心中再不甘,也只得附和,“还望太后三思!”

陆太后蹙眉,很不耐烦,只得把太子的大婚日子定在三个月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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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羿安微微勾唇,刚出了宫门,许绍就迎面走来,“太子爷,你这次利用天象,侥幸拖延时间,下次咋办啊?”

钦天监的郑大人受过许太傅大恩,是听从了许太傅的吩咐,才在吉日上做了文章,逼着陆太后不得不延期。

傅羿安眼皮一掀,冷声道,“阮家在安南通敌,豢养私兵已是公开的秘密,可若他们敢把手伸进了大夏的钱袋子,监守自盗,对税赋做了手脚,你觉得陆太后还能饶得了他们?”

许绍心中一惊,“你又要让我去查阮家?”

傅羿安微微一笑,“自然!”

许绍想起许太傅告知他的事,压低了声音。

“父亲让我提醒你,先帝可能真的留有遗旨,就藏在阮家老太爷手里,恐怕这就是你非得娶阮流筝为正妃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