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天临微微偏头,目光淡淡地扫过笼罩着整个殿堂的议论声浪,心如乱麻。

陈中书冷冷一笑,仿佛对此早有预料。

他不疾不徐地站出,目光从容:“众位同僚,当我听闻此言,也该觉荒诞不经。我陈某一介宰相,怎会越舍显赫不做,而去操控一家私奴造言?”

沈清秋静观其变,心底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这正是她想要的局面。

她需要的不是推倒谁,而是拂去权力斗争掩盖下的浮沙,露出真实的力量版图。

“陈相,这件事自有公论。”

沈清秋淡淡说道,“但若事实如此,仍望能见到你化解疑云的证据。”

宋墨在殿堂的一边静静看着,眼中泛起一丝思虑。

陈中书与沈清秋的对话不仅仅是一场舌战,更是大炎政局再平衡的前奏。

他低声喃喃自语:“这果真是波诡云谲……”这话被身旁的宋云听在耳里,他侧目睨向宋墨,目光中闪过一抹嫉恨。

大殿内再度安静下来,沈清秋给宋墨递去一个轻微的眼神交流。

宋墨会意,从容坚定地踏前一步。

虽然他在女帝眼中不过是个朋友,但他清楚,现在是时候展现胸中丘壑了。

他环顾殿内,沉声说道:“堂下争辩,实则不该。国家大事重理,不容试探。敢问陈相,真心何如?堂堂宰相,自该堂堂回应。”

这一言既出,大殿内议论再起。

陈中书微微皱眉,却不动声色,心知此子盘中一棋。

他看了眼宋墨,缓缓点头,暗自思量:这宋墨当真不是寻常之人。

大殿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令气氛更加紧张。

尽在此时,青禾轻盈步入,悄然走到沈清秋耳边,低语几句。

沈清秋轻轻颔首,面上露出不慌不忙的镇定,转向群臣,朗声说道:“无论如何,今日之事,皆须有个明白说法。诸位不妨散去,待本宫理清,还朝共议。”

大殿内的气氛随着群臣离去而逐渐沉静下来。

陈中书微微弯腰,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陛下,方才所论,不过是乱臣贼子的一次攀咬,我从未有过不臣之心,更不会去找安远侯之人。”

沈清秋听闻这话,轻轻点头,目光在陈中书和宋天临之间游移不定。

她暗暗思索,内心却如井底清波,丝毫没有惊扰湖面的冷静。

宋墨则站在一旁默然不语,眼神坚定地注意着这一切,他知道事关重大,不能轻易开口。

宋天临站立于大殿的另一侧,他的目光闪烁不定,时而游移于沈清秋与陈中书之间。

他的脸上似笑非笑,与沈清秋的默契更显油滑庸俗。

沈清秋转身,对侧立一旁的青禾低声道:“青禾,继续查探,不可疏忽。”

青禾谨慎地点点头,目光中显露出决心。

宋墨则趁机向沈清秋近前一步,低声说道,“陛下,无论当前局势如何,请赐予我信任。陈相绝非背叛者,我敢以性命担保。”

女帝冷静地看了宋墨一眼,她一如既往没有表露太多情感,轻声回答,“宋墨,朕自有主张,到时还望能与公子共议。”她的语气虽温和,却不容置疑。

陈中书回头看了看宋墨,看到这个年轻人坚定不移地站在沈清秋的身旁,心中暗自欣慰,却也清楚这次的事态再不容小视。

“宋侯,”陈中书转向宋天临,“本相不知安远侯有何看法?”

宋天临不动声色,答道,“陈相,时局下我只求安稳。这次的事,还需谨慎探查,不宜妄下断论。”他心思缜密,话里带着试探。

“那,吾等不如暂且做个共识,”沈清秋转向众人,语气镇定而温和,“陈相在内不妨一同深究,务必详查此事,给大炎一个交代。”

言毕,陈中书与宋天临互看了一眼,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各自心怀鬼胎但面容平静。

陈中书看向李茂,质问道:“你说是我让你去结交朝中大臣,可有证据?”

李茂听到这话后,神情慌乱,不知如何是好,毕竟刚才只是情急之下胡乱指认,何来证据。

“大人,您听我解释……”李茂抬起袍袖,试图擦去额上渗出的冷汗,但手一抖,袖子湿了一片。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显得无所适从。

陈中书没有回应,只是微微抬起下巴,示意道:“说,”声音温和却带着无形的压力,仿佛一把无形的枷锁逼迫着李茂。

“我……我没有证据……”

陈中书微微一笑,目光平静,继续问道:“那我又是何时找得你?”

李茂擦了擦汗后,断断续续的说道:“是……是半月前!”

宋墨这次又开口问道:“那安远侯所说的私印丢失可与你有关?”

“私印……私印也是照陈相的命令行事!”李茂迫不及待的说道。

“哦?你的意思是陈相让你偷的私印,然后以他的名义与匈奴勾结?你不觉得这话全是漏洞吗?!”沈清秋脸色阴沉的说道。

“更何况信件是从两月前开始的,你这时间对不上吧。”宋墨补充道。

陈中书心中明白,这不过是某些人试图挑拨离间的伎俩。

这时,宋墨略微皱眉,上前一步,语调缓和地对李茂说道:“李茂,你这么胡乱攀咬到底意欲何为,这可是关乎大炎安稳的大事。”

他这么一说,李茂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知道自己一时口快已是闯下大祸。

若是再多说,只怕会更加不妙。

他磕磕绊绊地回答:“宋……宋公子教训得是。”

他转头朝着宋天临,眼神里满是求助。

宋天临站在那儿,心里面慌乱不已。

沈清秋轻轻一笑,转身对青禾低声说道:“代朕去取些资料,待会儿一并详查,再一一核实。”

青禾领命而去,尽职尽责地执行。

她心中坚定地想着,决不能让任何纰漏毁了陛下的计划。

陈中书此时已经恢复了惯常的从容,他慢慢踱步,回身面向宋墨,微微一点头:“宋墨,这事看来已经水落石出,与我并无关系,不过,还是要多谢此次有诸位贤人合力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