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乖巧地将三千两银票递交到陈行的手上。
“老先生,你的银票呢?”
“自然少不……”
老者的笑容突然僵住,他摸遍全身发现只有碎银几两。
“老先生,你该不会是想空手套白狼吧?”
看着陈行防贼似的表情,老者和吃了米田共一样难受。
“老夫怎么会空手套白狼!等着……若是这位女校书赢了,我差人回家给你取来便是!”
“行吧!我就信你这么一回,毕竟以老先生的年纪,断不会食言而肥!”
“臭小子,竟敢挤兑我!”
“我可没有,你别乱说!”
“你……”
不等二人斗嘴结束,只见戏台中清风白如嫩葱的手指捏着白子举起又放下数次反复后,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将白子放回棋盒之中,神色坦然道:“颜公子,是小女子输了!”
此话一出,底下众人纷纷拍手叫好!
“哈哈哈哈,好!不愧是颜大才子!”
“是啊,诗棋双绝当之无愧!”
颜如卿笑着朝众人拱了拱手:“多谢诸位抬爱,颜某也是侥幸而已,侥幸而已!”
“看来今夜颜公子要抱得美人归了!”
看客中有人趁机起哄,颜如卿装作没听见只是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了!
“怎么样,小子,三千两拿来!”老者揶揄道。
“切,不是他厉害,是清风棋艺不精!”
陈行虽然嘴上不服输,但还是将手中的银票递给老者。
“臭小子,还犟嘴,这白子明明是死棋,怎么怪人学艺不精,况且你不是不懂棋嘛!”老者迅速伸手接过银票,揣入怀,嘴上却义正言辞地教育起陈行来。
“笑话,我棋艺不精,但不代表这局无解!”陈行撇了撇嘴。
要知道这在前世可是某家医院的标志性建筑,自己虽不懂围棋,但是架不住前世大数据推送啊!
数千年的棋艺传承,棋手不计其数,更是有璀璨如星的强者留下千年的棋艺精华,自己就算是不懂,照葫芦画瓢都够自己吃一辈子了!
更别提前世之中那条毁了当世第一人道心的狗了!
哎,可惜了,若是能带着那条狗来,自己必是这大商朝的棋圣!
“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救活白子!”老者气极反笑!
“不是我在上面下棋,观棋不语懂不懂!小子自问这点人品还是有的!”
“那……”
老者话未说完,只听颜如卿道:“诸位若是还有谁想上来一试的,大可以与颜某切磋一二!”
“颜公子,这是棋瘾上来了啊!春宵一刻值千金啊!莫要让清风姑娘久等才是!”
“不急,不急,颜某一时技痒,暂且让清风姑娘在旁稍后!想来清风姑娘通情达理,应当不会怪罪颜某吧!”
颜如卿这话多少有些羞辱人了,虽说清风是风尘女子,可这梳笼是她人生的第一次,就这样晾着清风,明显没把她当回事!
清风也只得强颜欢笑道:“自是如颜公子所愿!”
“有颜公子在,谁还敢上来献丑啊!”
“就是…就是……”
听到众人吹捧,颜如卿面色红润如喝醉了一般,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这傻逼怕是飘了!被人抬上两句就找不着北了!”陈行双眸之中鄙视之色大盛。
“小子,颜如卿盛情相邀众人切磋棋技,既然你说此局白子有救,这会儿你可以下去,给老夫涨涨见识了吧?”
“也不是不行,这次赌多少?”陈行两眼放光。
“呃……你不是输了三千两吗?”老者语气一滞。
“废话,那三千两本就不该我输,是那姑娘太菜,若是由我出手,价格可就不止三千两了!”
“行,那你说多少两,老夫和你赌了!”老者豪气道。
“三万两!”陈行竖起三个手指十分自信道。
老者倒吸一口凉气:“小子,你可要想好了,三万两可不是个小数目啊!你可拿得出?”
陈行不在乎道:“自然是拿得出!若是输了,我就让翠儿回府取给你!”
见老者不说话,陈行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怎么?老先生是不敢了?刚才三千两我可是眼都不眨地许你赊账了!不会吧,不会吧?竟然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老者苦笑道:“臭小子,不用激老夫,老夫倒不是怕你不给,只是觉得和你这不懂棋理的小子赌钱,日后恐落人口舌!”
陈行双目一瞪:“谁?我看看谁敢说老先生骗钱?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买卖,谁敢嚼舌根子,小爷打烂他的嘴!”
“好,既然小家伙你如此爽快,老夫要是在扭捏作态岂不是让你看扁了,老夫和你赌了!”
陈行伸出右掌,老者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也伸出右掌,二人空中击掌三下。
这赌约算是成了!
“嘿嘿,老先生待会儿可别忘了喊人回家拿钱哦!”
陈行冲老者着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
随即一脸兴奋地冲着颜如卿喊道:“底下那装逼……颜公子!我要说清风姑娘这局尚未输呢!”
颜如卿眉嘴角微微一抽,不过很快就被他掩饰过去。
露出一脸和煦的笑容:“这位公子,话可不能乱说,此局已是无解的死局,公子莫不是酒喝多了,眼花了?”
“瞧你这话说的,小爷我还不至于喝点酒就找不着北了,若是我能起死回生,清风姑娘今夜让给我如何?”陈行挤眉弄眼地朝着颜如卿调侃道。
老者在一旁哭笑不得:“这臭小子,还想两头吃!也不怕撑死!”
颜如卿目光逐渐阴沉下来:“这位公子,若是你有本事起死回生,便是让给你又有何妨!倘若公子信口开河,愚弄颜某又当如何?”
陈行缓缓走下楼梯语气无比自信:“自是任由颜公子处置!陈某绝无二话!”
“好!”颜如卿脸色阴沉道:“有诸位作证,想必陈公子是不会耍赖的!”
底下有人惊呼道:“这不是凉国公府的小公爷吗?”
“啊!这就是那位患了脑疾的小公爷?”
陈行脚下一个踉跄:特么的,到底是谁在乱传老子患了脑疾,给小爷查出来,非得打得他生活不能自理!
“难怪有如此胆气,未曾想是凉国公府的小公爷!”颜如卿眼眸愈发阴鸷!
“别别别,少拿话挤兑我,陈某若是输了自是任你处置,就是你让我学狗叫,我都不会皱一下眉,事后也不会有人找你麻烦,更不会仗势欺人!”
陈行哪里看不出颜如卿的小九九,哼,想拿舆论做文章?在这块儿,我是你祖宗,知道什么是自媒体嘛!知道什么是新闻传播三要素嘛,呸,文盲!
“既然陈小公爷都如此说了,颜某也就舍命陪君子了!”颜如卿冷笑道:“还请小公爷指点一番!”
陈行看都不看他一眼,扭头对着清风道:“你这丫头,棋艺不精,还敢与人手谈,差点害小爷我白白输了三千两!不过,看在有个傻逼替你将功补过的份上,一会儿赢了分你五百两!”
在清风呆愣的眼神中,只见陈行缓步上前,轻轻捏起一枚白子放在棋盘右上位置的眼处,众人方才如梦初醒!
“啊!”
“如来如此!”
“竟然还有这一手!”
“这小公爷棋艺竟如此了得!”
哼,论装逼,我甩你十条街啊,小子!
陈行不顾众人惊叹之声,反倒是一副严师的模样,用着从前世网友那儿剽窃来的话对着清风指点道:“黑落十三夺魂魄,白定十二守元阳!汹汹瘟霾黔技尽,白余一子妙回春!”
顿了顿,陈行温柔的敲了下清风的秀额道:“这一式,叫做妙手回春!”
清风俏脸瞬间爬满红霞!
小伍嘴角扯了扯:“少爷又开始装逼了!”
跟在陈行身边久了,耳濡目染之下,小伍对某些词语也是有了大致的了解!
颜如卿这会儿脸色阴沉似水,对陈行的恨意愈发浓烈!
“哟,我说颜大才子,你的脸色怎么如此难看?莫不是病了?”
陈行气死人不偿命,对着颜如卿调侃道。
“呵呵,小公爷说笑了!”
“可是我赢了”
“自然是小公爷胜了!”
“那陈某就却之不恭了?”陈行眨了眨眼笑道。
老者在楼廊上看到陈行这副欠揍的表情,无奈一笑:“这臭小子,杀人还要诛心!不过,这一式当真是精妙绝伦,妙手回春这个名字取得当之无愧!”
老者似是自言自语道:“去取三万两银票来!”
楼廊的角落,一道不易察觉的人影一闪而逝!
陈行好似想起了什么,急忙抬头,发现老者还在,得意地冲着他竖起三根手指!
老者啼笑皆非:“这臭小子,还怕自己跑了不成!”
回头发现颜如卿还在台上,陈行故作疑问:“咦?颜大才子还在呢?”
颜如卿气得脸都绿了,拂袖道:“青楼女子罢了,颜某又不是输不起之人,说好听点是流落风尘,说难听点就是出来卖的娼妓罢了!让给小公爷又何妨!”
闻言,一众青楼女子表情各不相同,有愤怒、有哀伤、更有甚者已经轻声抽泣。
奈何自己等人身份低贱,本就是下九流的行当,况且颜如卿声名在外,只得默默忍受讥讽。
陈行脸色一沉,语气冷漠道:“出来卖的怎么了?姐姐们是吃你家大米了?还是用你家银子了?至少她们卖得坦**,靠自己身体赚钱不丢人!不像有些人,又想当婊子,还要立贞节牌坊!”
“你……?”
颜如卿不敢置信,这位凉国公府的小公爷,竟会为了些下九流的娼妓辱骂自己,还骂的如此难听!
“你什么你?怎么?你是撸过管才来的雨露阁?我说呢!如此娇艳欲滴的美人,说让就让,撸过管的就是不一样啊,连说话都这么硬气!”
“你有辱斯文,有愧读书人之名!”
“别,我可当不起读书人这三个字!”
“哼,知道就好!”
“不不不,你错了,我是当不起你这种读书人!”
“你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怎么?你就不是出来卖的了?每个人都是出来卖的,只不过卖的东西不尽相同罢了!”
“我…我…你…你……”
“行了,把舌头捋直了吧!有首歌怎么唱来着?哦,对了,你~怎~么~连~话~都~说~不~清~楚,那~温~柔~的~痛~我~听~得~清~楚!是不是戳你肺管子了?瞧你那副欲仙欲死的样子!你该不会还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你竟然将我与这群娼妓相提并论!”
“放你娘的屁!张口娼妓,闭口娼妓的!你又是个什么东西?鸭子?不对,应该叫兔儿爷,像你这样的,做兔儿爷都不要你!”
颜如卿气得面如猪肝色,张着嘴巴,想说什么但就是说不出来!
鸭子或许颜如卿没听懂什么意思,但是兔儿爷他可是听得真真的!
“我还听闻你淡泊名利,多次拒绝入朝为官,好一副圣人作派,不过在下看来不过是待价而沽罢了!倘若真的淡泊名利,早就去过闲云野鹤般的生活了,又怎会每每都往人多的地方挤?恐怕是嫌弃举荐的官职入不得你的法眼吧?亦或是举荐之人的身份你瞧不上?搞了半天,原来是个沽名钓誉之辈!”
不待颜如卿反驳,陈行冲着地面狠狠地啐了一口,还顺势用脚使劲擦了擦:“要我说,做人呢,最忌讳眼高手低,千万不要仗着有几分才气,就自命不凡,欲与天公试比高!当心,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颜如卿恼羞成怒道:“休要胡言乱语坏了颜某的名誉,大丈夫当有凌云之志,只不过,颜某志不在庙堂罢了!”
陈行乐了:“啊对对对,十八九岁,你豪言壮志,大呼我命由我不由天,二十八九岁,你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着生不逢时,不遇明主,求着老天爷不要搞你!还得是你啊!颜如卿,颜大才子!”
“还莲花居士呢!我呸,王婆卖瓜自卖自夸!”陈行鄙夷道:“白天正人君子高谈阔论,晚上摇身一变,姑娘我常来的,是这儿的熟客,打个对折吧,或者赋诗一首赠予你!”
陈行颇为嫌弃道:“怎么?没钱想白嫖啊?”
“你……”
陈行脸色一寒:“莲花,象征着纯洁,一株莲花能开几朵也是不一样的,一莲最次,二莲稍好,三莲最佳,你这样的,一莲都比不上,还好意思自称莲花居士?也不怕贻笑大方!我呸。”
颜如卿一口怒气提在胸口,双眼早已布满血色,似是随时想要上前与陈行拼命!
陈行见状一乐“哟,戳你痛脚了?你说你是莲花居士,你且听好了!”
陈行清了清嗓子:“莲,花中君子者也,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你占了哪样?还敢自诩莲花?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噗”
颜如卿怒意攻心,一口鲜血喷出!
吓得陈行连忙跳至一旁,面露厌恶之色:“你有病吧,被戳穿了也不至于吐血啊,弄脏了姐姐们的地方不说,还要姐姐们花钱请人来打扫,你说你白嫖也就算了,怎的还想着要姐姐们倒贴钱?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颜如卿一指陈行,张了张嘴,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靠,一出场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的,我本以为是个高手,搞了半天,没想到是踏马个骑手,给老子送战绩来了!我连前世吧友们十分之一的攻力都不如,这就破防?罢了罢了,曲高和寡,终是无人能与我一战!”
望着被气到吐血,倒地不起的颜如卿,老者面露古怪地看向一旁的翠儿道:“你家少爷嘴巴打小就这么能说的吗?”
翠儿想了想认真答道:“少爷说了,他这叫做素质不详,遇强则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