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姚肖尧脸色一僵,他本以为陈行会自报家门吓退对方,谁能想到他张口就要自己上前和对方互殴!

自己什么身份?地痞无赖啊!

对方呢?军中之人,常年操练,瞧那健硕的体格,再看看都快赶上自己小腿般粗细的胳膊以及沙包大的拳头!

别说对方完好无损还身披甲胄了,便是让自己一拳一脚,也能打得自己找不着北!

自己对上他?够呛能活着去医馆找郎中!

“真……真打啊?”姚肖尧这会儿腿肚子打颤得厉害,一双小腿几乎快要站不稳了。

“不然呢?”陈行鄙夷地看了眼姚肖尧。

这姚肖尧活得是透彻,可这往往活得透彻之人比之寻常人要少了几分血性,因为他们懂得权衡利弊,晓得其中厉害自是不会尽心办事。

谈不上阳奉阴违,但也多少会趋利避害!

而这对陈行来说不行,若是人人如此,招揽他们前来天鹰卫做眼线还有什么用处?

当然,陈行也不是说就非得让他一股脑的往前冲,只是想让他明白一个道理,凡事都要量力而行,事有所为,有所不为,一旦接下任务,就必须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同时将事情给完成了!

如果实在完不成,陈行自是不会怪罪他们,毕竟人的命只有一条,不是前世打游戏,可以无限续命!

姚肖尧看着陈行淡然的眸子似是不像是在说笑,于是一咬牙全当今日这顿打是投名状了,强忍着惧意来到几名士卒身前。

“哟,还真有不怕死的敢和哥几个动手?”一名士卒嘴角挂上一抹蔑笑。

“这真是稀罕事儿,地痞无赖也敢和军伍中人叫嚣了,来来来,老子今日就和你比划比划!先说好,一会儿打输了可别哭着回去找你娘啊!”

“哈哈哈哈!”

这时,先前撞上姚肖尧的士卒横身拦在其余几人身前道:“小子,别说老子欺负你,咱俩一对一,如何?”

“好!”姚肖尧颤声道。

士卒挑衅的朝着姚肖尧勾了勾手指:“来,先让你三拳,免得说我欺负你!”

姚肖尧一听这话,毫不犹豫上前对着那人心口处就来了一拳,可这一拳打在甲胄上疼的却是自己的拳头。

陈行捂着脸不忍直视,这姚肖尧你说他机灵吧,他是有几分小聪明,可如今看来,还是有些憨傻!

人穿着甲胄,你就直愣愣朝人身上招呼,你就不会冲他脸上挥拳吗?纯纯一傻缺!

这一拳下去,疼得姚肖尧龇牙咧嘴,而士卒却是哈哈哈大笑,随手掸了掸甲胄,语气讥讽道:“你这也不行啊!我都没什么感觉!”

此话一出,再次引得衔月楼一众食客放声大笑。

陈行看不下去了,来到姚肖尧身边,恨铁不成钢道:“你和我说话那会儿也不见你如此实诚,怎么这时候倒成了一个憨货了?他穿着甲胄,你就不能朝他脸上招呼吗?非得死心眼朝人家身上的甲胄招呼作甚?显着你能耐?”

姚肖尧闻言一愣,随即像是才反应过来,懊恼道:“大人教训得在理!”

接着趁对方调笑之际,姚肖尧再次挥起拳头对着对方下颚就打了过去。

若是论上阵杀敌,姚肖尧不及对方万分之一,可你要说这下作的手段,在街头打滚摸爬多年的姚肖尧可不是这些士卒能比的!

果然,突如其来的一拳下去之后,那名士卒的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不待对方反应,抬起脚就是一式撩阴腿。

近乎八尺的汉子,脸色一紫,顿时如遭重创般捂着裆部痛苦地倒地哀嚎。

陈行一个激灵,似是能体会到那般痛彻心扉的感受!

其余几名士卒见状,当即怒不可遏:“贼子卑鄙!竟使出如此下三滥的手段!”

陈行倒是不在意道:“这话说的,你们穿着甲胄和我们打就磊落了?”

几名士卒一愣,随即愤愤不平道:“好,既然如此,我们便脱了甲胄与你们一战!”

说着几人动手就开始解甲胄上的锁扣。

古代人就是实诚,陈行腹诽一句,暗骂这群士卒脑瘫!

紧接着低声上前凑到姚肖尧身旁道:“赶紧的,咱俩并肩子上,不然等他们脱完甲胄可就晚了!”

说着带头抄起一旁的长凳冲着领头的那人当头砸下。

“咚”的一声闷响,为首之人吃痛,顿时捂着脑袋蹲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倒吸着凉气。

姚肖尧一见陈行动手了,自己也只得舍命陪君子,有样学样地抄起长凳就冲着最近一人砸了下去。

原本一旁还准备看二人出丑的苏沐与林文良这会儿人都傻了,眼前两人完全就是地痞无赖的打法啊!一点规矩不讲!

一番打砸之后,陈行拉起姚肖尧就朝着门外跑去。

姚肖尧这会儿早就被心中的畅快之感冲上头了,傻愣愣问道:“小公爷,你跑什么啊!”

陈行没好气道:“你没看见人家甲胄都快脱光了?”

“脱就脱呗!”

“你打得过?”

“打不过啊!”

“打不过怎么办?”

姚肖尧方才如梦初醒,打不过怎么办?当然是跑啦!

林文良心中是又急又怒,当下呵斥道:“没用的东西,还不赶紧去追!”

几名倒地的士卒挣扎着起身,双目赤红一片,誓要将陈行两人给活撕了!

苏沐脸色一变,没想到事情闹到这般地步了,本以为林文良等人教训他们二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谁承想人没教训到,林文良这边还吃了大亏!

姚肖尧一边跑一边兴奋道:“大人,你还别说,打得真带劲!”

“带劲个屁,还是想想往哪儿跑才是真理,别到时候被抓着了哭都没地方哭去!”

“怕什么,您是凉国公府的小公爷,他们敢拿你怎么样?”

姚肖尧狗仗人势的嘴脸在这一刻暴露无遗。

“是不敢拿我怎么样!可你呢?”陈行冷笑道:“他们若是找个人绑着我,然后朝你撒气,你说你是活还是死?”

似是怕姚肖尧不理解,陈行还特意细心地为他解释道:“况且咱俩先不讲武德的,这事儿便是闹到陛下那儿去,咱俩也不占理,这会儿不跑,等什么?等死吗?”

姚肖尧没说话,而是突然加快脚下的步伐。

“在那儿!”一道怒喝声响起。

陈行脖子一缩,连忙道:“快,往天鹰卫跑!”

……

“公主还是早日回宫吧!咱们今日偷偷溜出宫若是给娘娘知道了恐怕又要挨训了!”一名侍卫小声在旁提醒道。

“怕什么?本公……公子今日乔装打扮出门有谁会知道?母妃这会儿还以为本宫在宫中绣花呢!”

“可……”

“行了,别可是了,那深宫高墙待着总觉着少了些烟火气,冷清得很,你看这坊间多热闹,走,陪本宫去买些吃食给母妃带回去!”

仅是一句话的时间,俊俏公子就跑得人影都不见了。

侍卫无奈苦笑,也只得对着身后随从打扮的禁卫军冷声道:“保护好安宁公主,若是出了事儿,咱们也都别回宫了,直接找个地方自裁吧!”

“喏!”

就在此时,陈行带着姚肖尧没命狂奔,眨眼间撞上了正在挑选新奇玩意儿的安宁公主秦若琳。

“哎哟!”

秦若琳一屁股摔在地上,神色恼怒道:“你这人怎么回事,没长眼吗?”

陈行边跑边回头道:“对不住啊,家里水烧开了,赶着回去关火,改日必定登门赔罪!”

赔罪?这府邸、姓氏都不留一个,去哪儿登门赔罪?

“不对!”秦若琳秀眉一挑,这人看着有几分眼熟,绞尽脑汁才想起来,这不是那日在宣武门吊着的凉国公府的小公爷陈行吗?

想起那日陈行嚣张跋扈的神情,秦若琳是越想越生气,当即娇斥道:“抓住他!”

“喏!”

领头的侍卫早就见着这一幕,不用秦若琳吩咐,左脚微微伸出,还在回头的陈行压根就没瞧见,一个狗吃屎就摔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秦若琳见着这一幕,银铃般的笑声传入了陈行的耳中!

陈行狼狈地爬起身,恶狠狠的瞪了眼秦若琳,想了想终究还是咽下了这口气!

为避免腹背受敌,自是没必要与她过多纠缠,还是逃命要紧!

可眼前五大三粗的几名护卫拦着,一时间前有狼后有虎,自己与姚肖尧二人无处可躲,只得拱手行礼。

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谁都明白!

“这位公子,在下……嗯?”

陈行刚想开口道歉,可瞧见这位公子俊俏异常的面容,再看看她白净光滑的脖颈,嘴角一抽,妈的,古代姑娘都喜欢女扮男装吗?

“放肆!”领头侍卫见陈行如此肆无惮忌地打量安宁公主,当即出言呵斥。

陈行没有理会,而是神色平静道:“这位公子,我没兴趣与你在这纠缠,后面有歹人追我,还请行个方便!”

话音未落,几名士卒便追了上来。

“找着了,他们在这呢!”

说话间,一人狞笑着走向陈行道:“小子,你倒是跑啊!”

“哎!”陈行轻叹一声,右手慢慢揣入怀中,准备表明身份。

没承想,先前那名领头的侍卫挡在二人身前,表情严肃道:“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之下胆敢行凶?”

几名士卒一愣,随即反问道:“你们又是何人?我们凤翎营抓捕贼人与你们何干?”

“凤翎营?”陈行微微一愣,没想到苏沐与凤翎营的人认识。

侍卫刚想开口,林文良大步跨出拱手道:“还请这位兄弟行个方便,我们那是三大营之一的凤翎营,见衔月楼有人行凶,故而才出手抓捕!”

说着还从怀中掏出腰牌道:“这是在下的腰牌!”

果然,铜制的腰牌上赫然一个“凤”字居中!

侍卫见状这才收起刀,准备退至一边,而秦若琳却是好奇地来回在陈行与林文良身上来回打量。

凉国公府的小公爷被凤翎营的人追着满街跑?很明显凤翎营的这群人并不认识陈行,否则哪儿敢这么干?

有意思,这可太有意思了!

“这位将军,不知这二人犯了什么事儿?”

林文良还未开口,姚肖尧便抢先一步道:“胡说,他们仗势欺人,是被人请来找我们麻烦的!”

“嗯?”秦若琳听到这话,柳眉微蹙,疑惑地将目光投向林文良。

林文良脸色一红,似是被人戳穿,气急败坏道:“贼子休得胡言乱语!”

“你说他胡言乱语?”

秦若琳冷笑一声,一指陈行:“你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就敢说他犯事儿,还满大街地追赶他,我看你才是胡言乱语!”

林文良一愣,眼神瞟向一旁跟来的苏沐,似是在问,这人究竟是谁?

秦若琳不理会林文良的表情,而是嘴角挂笑,冲着陈行道:“凉国公府的小公爷,咱们又见面了!”

“什么?”林文良一听这话,顿时手足冰凉,苏沐不是说这人只是他哥苏洵的朋友吗?什么时候苏洵认识凉国公府的人了?

随即露出一副吃人的目光盯着苏沐,苏沐也是一脸错愕地看向陈行,这人是凉国公府的小公爷?

陈行无奈地叹了口气,慢悠悠的来到苏沐身边:“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小……小公爷,小人知错了,还请小公爷看在我哥哥的份上饶了小人这回吧!”苏沐忙不迭地跪倒在地,不停地磕头。

凉国公府那是什么身份?一国公爵,弄死自己不就跟玩儿似的!

“看在你哥的份上饶你?可你也没看在你哥的份上放过我啊?如今风水轮流转了,你倒是扯上你哥的情分了,真是有意思!”

陈行撇了撇嘴道:“这话一会儿留着和我回天鹰卫说吧!至于你们……”

林文良心中尚有疑虑,强自镇定道:“这位公子,可有身份铭牌作证?”

林文良自是不会单凭几句话就认为陈行是凉国公府的人,在京都混了这么久,什么事儿都得讲究个眼见为实!

“哟,你这会儿倒是挺机灵的,不过……迟了!”

无他,只因为陈行看见一位老熟人正带兵而来!

“吴桐见过小公爷!”

“吴大哥今日是你当值?”

陈行笑着扶起吴桐道:“都说了,自家兄弟不用这些虚礼!”

林文良看见鱼鳞卫前来,心中苦叹一声,陈行的身份已然坐实!

“见过小公爷!”林文良率先向陈行行礼。

“你叫什么?”

“末将林文良,凤翎营队正!”

“哟,苏小少爷,你可真了不起,凤翎营的人都给你请来了,这要不知道的还以为凤翎营不是天子亲兵,而是你苏家的亲兵呢!”

陈行这句话不可谓不狠,一句话算是将林文良与苏沐都给带进去了。

果不其然,秦若琳听到这话,蛾眉也是略过一抹不满,却也并未多言,她如何不知这是陈行接着这话敲打两人!

只是好奇地打量着陈行,她不明白,明明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这人总是喜欢扮猪吃老虎!

六皇弟的事情她也略有耳闻,后来也仔细托人打听,说起来她同为女子自是明白王怜那日的处境。

若不是陈行出手,下场恐怕不单单是凄惨二字了!

便是大皇姐不责罚,自己知道了,也少不得要将他教训一顿,皇家子弟,竟被世家当枪使不说,还行如此下三滥的手段,活该被大皇姐赶出皇宫去!

此等下作之事若是传入坊间,丢的可是皇家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