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儿来的黑水匪人啊,我们一看就是良民啊,你再看看我们这户籍!”
谢方正说完,村民们赶忙附和。
“是啊,我们都是良民啊,怎会是匪人?”
“官爷,行行好,就让我们进去吧,我们也不会在城中久留。”
······
刀剑出鞘的声音传来,那群守城小兵竟扬刀赶人。
谢方正骇了一跳,谢辞已领着村里人走了。
城外还有不少和他们一样的流民,此时此刻,竟足足占了道路的两侧,放眼看去,很是壮观。
那些流民见他们过来,竟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他们的木板车上的麻布口袋。
谢辞微微皱眉,当即引了人往远一些的荒草林地上去了。
荒草林地上长满了一人高的野草,要想留下来落脚,就得先将荒草除掉,村民们都走累了,再不愿多走,便挨家挨户出了壮丁,负责除草。
成哥儿拿着镰子参与其中,谢辞则径直朝之前那群流民堆走去。荒草地很快就腾了出来,妇人们拿出了锅碗瓢盆开始做饭,卫窈窈见谢辞久久不回来,索性就戴上面纱去寻他。
“实在是不成,我就投靠黑水军得了!如今这黑水军可厉害了,人数少说也有好几万人了吧,他们一路从附近的几个县过来,扬言要招江湖豪杰入队,还说,只要加入了黑水军,日后就不愁吃穿了!”
“呸!什么黑水军,不就是水匪吗?你以为想加入就能加入,那得先割上一颗富商、高官的脑袋投诚,才有机会进人家的贼窝!”
卫窈窈刚走到谢辞身旁,他若有所感,立马回头望了过来。
见是她,他眉心紧蹙,拉着她就往回走。
这里鱼龙混杂,他不愿她涉身其中。
卫窈窈倒也乖巧,只由着他牵:“谢辞,你打听出什么来了?”
“咱们只怕一时半会儿走不了。”谢辞沉凝,本还想到了南边落脚,谁曾想,这南边也乱得不行。
“你别怕,也别乱走,我既答应了护送你到安全之地,便不会食言。”将卫窈窈送回牛车处后,谢辞又去寻了谢方正。
卫窈窈看着他的背影,唇角微弯。
她自然不怕!如今,她也是时候联系自己的人了!
这晚,守夜的人明显多了几倍。
饶是如此,还是有一群流民袭来,那群人像恶狗一般,直接朝马车的方向扑,想要将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抢掠一空。
然而,一掀开马车,看到里面全是一群孩子,他们顿时大失所望。
“你们想干什么!”
逃荒队里守夜的青年们拿着工具冲了过来,转眼就跟那群流民打成了一团。
响动惊醒了其他村民,不一会儿,那群流民就被谢家村人围了起来。
就在这时,有人拉出了马车里的一个男孩,那男孩叫李恪,正是之前引得谢辞多看一眼之人。
“想要让他活命,就让开!”流民直接将刀架在了李恪的脖颈上。
威胁的话刚说出来,谢辞甩出了手里的短刃,那短刃直接捅进了对方的臂膀上,疼的他连刀都没驾住。
谢辞趁势和村民们一同将人绑了,准备待天亮就往守城小兵那处送。
许是受了惊吓的缘故,那被流民用刀子抵脖子威胁的男孩儿晚间就发了高热。
之前卫窈窈摘来的退热药正好有一些,谢辞一并将之熬上喂了他,
就在对方浑噩不清醒时,谢辞忽然被他攥住了手。
“六畜叔,我爹是宣州知府,我明日跟守城小兵说一声,他定会让你进城,谢你搭救之恩!”
谢辞湛黑的眸眼里没有一丝意外,早在第一次见到李恪时,他便觉他身上有秘密。
如今想来,他之所以不曾将身世透漏出来,也是出于自身的安全考虑。
天亮时分,李恪终才退热。
谢辞和谢方正说了此事,逃荒队顿时一片喧哗,大伙儿实在没想到队伍里竟出了个金疙瘩!
如今,宣州知府大人的公子就在他们的逃荒队中,而且,还是为他们所救,他们就不相信那些宣州府的守门小兵还能不让他们进城!
至于让谁人护送李恪回去······逃荒队中,众人为此争得不可开交。
谁都知道,护送知府家公子回去,便是在知府大人面前露面。
日后,别说在宣州府分分得一亩三分田,就算是在城里谋个差事也不是什么难事。
谢方正也打了这主意,足足围着尚瘸着腿的谢耀宗看了几眼,急切道:“你,你现在就起来走走!”可不能失了这么好的机会!
谢耀宗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爹,你疯了,伤筋动骨一百天,我要是走得动,早下地了!”
谢方正有些恼火:“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下不了地,走不了路!”
谢张氏也殷殷地看向自家儿子,仿若,他只要能下地,就能改了一家子命运一般。
倒是可惜,谢耀宗的腿并不给他们这面子。
“我随意带上几人,你们且放心,我只是借此机会进城中打探打探情况,即便真有什么好处,定不会落下大伙儿!”
谢辞的声音及时响起,打断了众人你来我往的争执声。
大伙儿眼睁睁地看着谢辞从村中青年中随意挑了几人,那些个被挑中的人家自是高兴,可没被挑中的,少不得,又多有怨言。
但转而看到当日参与营救的谢青山竟也没被选上时,他们方才好受了一些。
“爹爹为什么没被选上?”人群后,来宝低低问了一句。
喜凤冷哼:“他就是个傻的!”却没有如往日那般,纠正来宝对谢青山的称呼。
“含霜,你去跟谢六畜说说,让他将你大哥一并带上!你往日和谢六畜的关系不是一直很好吗,他好歹也是占过你便宜的,怎么也得将你大哥带上!”
耳旁传来了田寡妇的声音,喜凤回头,冷嘲一笑:“人家谢六畜不是下水救了你女儿吗?怎么到了你嘴里,竟成人家占你女儿的便宜了?”
“关你什么事儿,你给我闭嘴!”田寡妇拉长了一张脸,喜凤却是不怕她,张嘴便是一番唇枪舌战。
唯有那叶含霜一句话也不说,只垂着眉眼,让人看不清心中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