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含霜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出来,开门见山:“你将他藏在哪儿去了?”

“谁?”

“你明知故问!”

卫窈窈淡笑不语,明知故问又如何。

今日陆莹不在铺子里,她将头面放下,一出来,竟又碰到了叶含霜。

想来,是她运气不好的缘故。

“你不过就是想要点好处罢了,只要你往后莫要再缠着他,我会给你好处,你要什么,我们都可以谈。”

叶含霜长吸了一口气,又道:“我是长信伯府的大小姐,你如今不过一个孤女,如何跟我争?”

“是吗?”卫窈窈轻笑一声,脸色一肃,“别跟着我,否则,我会打人的哦。”

卫窈窈说完这话,转身离去。

叶含霜下意识要追上去,冷不丁见几个街头混子正在一旁收保护费,她眼中一亮。

据她所知,这群人都是天不怕地不怕,只认钱的主儿。

若是自己给钱,这群人,也定会替她办事!

呵,她王阿凝当真以为自己收拾不了她吗?

不能再让她待在裴世子的身边,无论如何,都不能!

叶含霜掏出十两银子,直接朝那群混子走了去。

另一头,卫窈窈没见叶含霜追来,倒觉遗憾。

她都做好打人的准备了,偏别人逃了。

正这时,几个街溜子追了上来,直接堵了她的路,脸上飞快地闪过了**邪之光:“小姑娘,一起玩玩儿啊?”

卫窈窈唇角渐弯,不用想,也知道这定又是叶含霜的好手段。

“挺倒霉的。”她摇了摇头。

街溜子还没听懂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就被流风一行人打倒在地。

眼看着流风就要将人送去京兆府,卫窈窈及时拦下:“押回府上吧,严刑拷打,我还有用。”

“是!”

这晚,流风果真从这群人口中拷问出了卫窈窈想要的答案。

卫窈窈让他将人继续关着。

流风看了看这群人,又看了看卫窈窈:“是!”

那群街溜子已被抓的事儿,叶含霜并不清楚。

她如今身份不同,唯恐和这种事儿沾上边,便早早回去了。

只望着明日便能在街上听到那孤女王阿凝被人糟蹋的丑闻。

这晚,王氏备了一大桌子酒菜。

长信伯一回府,王氏便和他说起了头面的事儿。

长信伯自来不管这些事情,只当王氏领着人去置办的,当即赞同道:“霜儿确实该多置办些头面了。”

母女两人相视一笑。

几日后,王氏就邀了交好的妇人们来家中品茶。

王氏出身不高,和她来往的,多是四五品官员的家眷。

此番名为品茶,实际上,便是为了炫耀那珍宝斋新品被她买下来的事儿。

她将席面设在了后院的水榭处,一群妇人坐在一处,打着牌九,吃着茶点,好不热闹。

卫窈窈远在暖阁,都能听到这方的热闹。

她皱眉吃完了早食,却听张管事和丫鬟们在说着什么,那声音刻意压得极低,像是生怕她知道一般。

“什么事儿。”

“小祖宗,能有什么事儿。”张管事陪着一脸的笑。

卫窈窈闲闲看了他一眼:“我还能不知道张伯你?越是要遮掩,越是一脸带笑。”

张管事垮了一张脸,立马就将长信伯给叶含霜买了套白玉嵌红珊瑚云鬓花颜头面的事儿说给了她听。

说完后,还一脸担忧地望着她,生怕她就动怒了。

毕竟,她身为嫡女都不曾有的尊荣,长信伯偏是给了旁人,此番,当真是心偏得不能再偏了。

“白玉嵌红珊瑚云鬓花颜头面?”卫窈窈重复。

张管事小心翼翼点头。

那白玉嵌红珊瑚云鬓花颜头面原本就是珍宝斋的新品,依着珍宝斋的规矩,新品只会有一套。

怎还会有多出的那一套?

“我昨日去珍宝斋买的那套头面可送过来了?”

卫窈窈问完,张管事他们面面相觑,显然都没收过。

卫窈窈很快就明白过来了,只让张管事派人去珍宝斋催。

之后,便悠哉游哉地领着人,去离水榭不远处的凉亭处消食了。

这凉亭里种着紫藤,这个季节的紫藤只有枯枝,倒是那墙角的凌霄开得很盛。

卫窈窈让人拿来鱼食,有一搭没一搭地往里面投喂着。

一旁的丫鬟们忙备好茶水点心,跟在一旁伺候,却都不知道郡主打的什么算盘。

若说是因为伯爷偏心,心里不舒服,倒也断断没有来这处寻气受的理儿。

若说是因为消食,可往日,也没见过郡主来这处消食啊。

很快,他们就明白郡主打的什么算盘了。

张管事回来后不久,对面水榭处的热闹戛然而止,再仔细一看,却是那珍宝斋的小二走到了水榭中。

水榭离凉亭很近,倒是能听清那边的说话声,于是,一个个丫鬟们都凝神屏气地听着动静。

对面的王氏可没瞧见他们。

她见那珍宝斋的小二过来倒也没察觉那小二面上的尴尬之色,只满脸红光地跟人强调。

“那套白玉嵌红珊瑚云鬓花颜头面不是都送上门了,怎么又来了?”

“伯夫人,实,实在是对不住,那,那是郡主置下的头面。”

“郡主置下的,你给她送去就成了,你送我这儿干什么?”王氏摆手说着,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面色一变。

“你什么意思?”

“昨日夫人你说要替小的将郡主那套白玉嵌红珊瑚云鬓花颜头面送回去,结果,郡主今日上门来催,原是没收到货。”

小二说到此处,索性就咬着牙,一口气道:“劳烦伯夫人将那套白玉嵌红珊瑚云鬓花颜头面送还给小的,小的还得给郡主送过去呢,免得郡主怪罪下来。”

王氏只觉五雷轰顶。

先前她恨不得一直将那套白玉嵌红珊瑚云鬓花颜头面挂在嘴边,此番,听着小二一口又一个地提着‘那套白玉嵌红珊瑚云鬓花颜头面’,她只觉脸上发热发烫。

一旁的官夫人们交换了一个眼神,都心照不宣。

“这是什么情况?明明是伯爷特意给大小姐买的头面,怎么就成了郡主的?”也不知是存心还是无意,有人问了一句。

“是啊,伯夫人怎么会拿女儿的东西?你们快别弄错了。”又有人道。

王氏心乱如麻。

如今,还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她也只能硬着头皮道:“你定是弄错了吧,那明明是我家老爷买的。”

“怎么会!伯夫人,求求你,不要再难为小的了,那可是价值八百两银子的头面!你若将那头面据为己有,小的还怎么给郡主交代啊。”

小二都要哭了。

八百两银子!

周围的官夫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惊骇不已。

再看向王氏时,他们算是彻底信了店小二的话,要知道,王氏往日可从来不会买那么贵的头面。

王氏一张老脸涨得通红:“什么据为己有?你可不要乱说!”

小二存心将东西讨回来,王氏则为着自己的脸面,如何也不想承认这事儿。

两方闹得不可开交时,掌柜拿了当日的收据和人证过来了。

卫窈窈无心再看下去,直接就朝凉亭外走去。

长信伯府并不大,她沿着小径一路走,才刚穿出一重门,就看到了一个身量挺拔,面容素冷的少年人在扫庭院。

只是,那身影实在是熟悉。

卫窈窈定定看了一阵,才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是裴元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