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两世,看到裴世子干这种活儿,真是稀罕。
卫窈窈站在一旁看了一阵,很快就听见一个粗嗓门道:“不要以为郡主待你有什么不同,同为下人,别人做什么,你也一样做,没有谁比谁娇贵!”
那人应是府上有头面下人,俨然,她给人单独安排一个后罩房的事儿,已经引起了别人的妒忌。
卫窈窈可没有替裴元稷出头的兴致。
她正打算偷偷溜走,对方若有所感,就朝她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卫窈窈想走也走不成了。
“阿郎。”她没有半点心虚之状。
她一脸欢喜地迎了上去,抢过他手中的扫帚,便扔在了地上:“谁让你干这些事儿的!”
流风也惊叹于自家郡主变脸的速度。
不过,让裴世子干这种活儿,确实不厚道。
若日后,裴世子想起什么来,自己也得跟着遭殃。
“谁给你们的胆子!”流风一呵,那存心折辱人的下人也害怕地低下了脑袋。
卫窈窈直接将裴元稷拉到了后罩房中。
后罩房都是奴才们住的地方,卫窈窈第一次来,还有些摸不清楚方向,最后,经人提醒后,方才摸到了裴元稷的房中。
“让你好好休息,你理他们做什么,伤口可恢复好了,给我看看。”
说着这话,她伸手就去扒他的衣服。
裴元稷皱了皱眉,下意识想要拒绝,一伸手,宽大强劲的手掌就覆在了她的手背上。
小娘子肌肤细腻,似是不解这世上还有如此柔软的手的,裴元稷垂眸看了一眼。
也就是这一眼,另一只柔白皓腕就伸了过来,朝他手背上猛然一拍。
“别动!”
卫窈窈板着脸,将他的手拉开,又去扒他的衣服。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像是做了千万回一般。
可又是对谁做了千万回,那就不得而知了。
裴元稷眉心轻皱,一股莫名的烦躁,从心中生出。
卫窈窈可不知他心中想法。
她将人丢回来,倒是险些忘了他的存在。
此番,脱了他的上衣,适才发现,他身上的伤竟已经发脓红肿了,定是这些时日,这人没有好好休息,也不曾上药的缘故。
卫窈窈觉得自己不能半途而废。
既然裴元稷愿意信,这出戏,还得继续唱下去。
“疼吗?”她垂着眼,朝伤口吹了吹。
带着暖意的气息吹在他的肌肤上,带来阵阵颤栗,裴元稷幽沉的眼眸里,闪过了一丝迷茫。
卫窈窈已经利落地替他上起了药。
她动作娴熟,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将他所有的伤口都处理好了。
包扎伤口时,前胸处的伤口还方便些,要绑腰腹处的,就得朝他贴近,伸手将纱布朝他腰间环过。
卫窈窈只想了想,便照做了。
男人坐姿挺拔,身处陋室,气宇依旧矜贵轩昂。
卫窈窈系纱布时,整个人都似扑在了他怀中一边,一时间,彼此都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阿郎,你好好养伤,待你养好了伤,再来我身边。”似是为了缓解尴尬,卫窈窈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
就在她系好带子,即将抽身时,她的手不小心从他结实的腰腹上擦过。
裴元稷眸色微深,猛地抓住了她的小手。
卫窈窈有些吃惊。
“郡主,你想要我可以直说。”
他的声音哑如砂砾。
卫窈窈有些反应不过神来,只当自己听错了,可一抬头,对上他黑沉沉的眼眸时,她便知,自己没听错。
这是裴元稷第一次唤她郡主,同府邸上的下人一般。
但不同的是,这话语中,却没有多少讨好和卑微。
待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以后,她下意识否认:“我不想的!”
不要脸!
什么叫她想要他?裴元稷太不要脸了!
“不想要?却又将这张和裴世子一样的脸留在身边?”裴元稷声音淡淡,那略显凌厉的漆黑眉眼微微觑起。
有那么一瞬间,卫窈窈觉着,他似乎是看透了自己所有的心思。
“我想要的。”卫窈窈有种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感觉。
但是,两害选其轻。
如今,最重要的便是要稳住裴元稷,不能让他起疑。
似是没有想到她会如此回答,屋里一时寂静。
卫窈窈能感觉到裴元稷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
许是因为他那目光实在是大胆又直接,她忽然有些恼羞成怒之感。
她想揍人!
为了避免自己忍不住,当真将人揍了,卫窈窈忙避开他的视线,做出了一脸娇羞的神色:“我,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卫窈窈几乎是绷着面皮出的后罩房。
流风见她面色不好,也不知道生了什么事儿,只能默默跟在身后。
此时,珍宝斋的店小二已经从王氏那处将头面要回来了。
王氏为此发了好一通火。
几乎在客人走后,她就想到了跟长信伯上眼药。
但等她想到了宫里的赏菊宴,整个人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这种时候,能不和卫窈窈接触,便不接触,既能彰显她的大度,还能顺理成章地瞒着赏菊宴的事儿。
要不然,若真带了卫窈窈赴宴,只怕她家霜儿便失了先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