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会高看自己!”他兀自反驳。

卫窈窈伸出嫩白指尖,轻轻擦了擦眼角的泪痕,那模样,说不出的娇憨诱人。

但此刻,符离却没有心思欣赏,他心里有一股子郁气,如何也咽不下去。

“你若是不喜欢我,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谁说我紧张了,你死了跟我有什么干系!”

“你不紧张,你那么着急地跑过来干什么!”卫窈窈反问,一双亮晶晶的眸子还直勾勾地盯着他笑。

符离心口起起伏伏,还没等他回话,卫窈窈那带着揶揄的笑声再度响起:“你要是不紧张,你抱着我干什么?”

“你以为我不敢将你丢了不成?”符离额头青筋直跳。

卫窈窈朝他眨巴眨巴了眼睛,就那么看着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分明带着挑衅了意味,好似在说:你倒是丢啊。

符离一口气没上来,几乎是朝她恶声恶气地吼了出来:“卫窈窈,你真以为我不敢丢下你?你可别后悔!”

卫窈窈笑眯了眼,就说不说话。

符离咬了咬牙,将她朝着水面,重重一丢。

手里温软的触感没了,符离有那么一瞬,倒是真有一些后悔的。

何必跟个女子计较,如今还未入夏,这水终归是凉了一些,她本就身子单薄,这些时日又清瘦了一些,就那么被他摔在水里,只怕也不好受。

若再像上次一样,动辄病上十来日可怎么办?

符离想上前将人拉起来,却发现卫窈窈那纤弱的肩膀正一缩一缩的,仔细一看,竟还在笑。

一时间,符离有种气急攻心之感,转身就走。

才刚没走上几步,他才发现岸边不知何时已经站了好些个杂役。

他忍不住蹙眉,往日,他耳力自来很好,今日,被卫窈窈一气,竟是没有注意到这些。

撞见那些人眼中还未散去的因看热闹生出的兴奋之色,他一张俊脸,又是一沉。

不用想,也知道这些人势必是看了很久,想来,他和卫窈窈的对话,也一并是让这些人给听了过去。

“殿,殿下,你还是将卫姑娘救起来吧,要不然,回头,卫姑娘还不知道怎么生气呢!”

有杂役小心翼翼道。

符离面色越发难看了,当即阴声道:“谁愿意救谁救,是她自己要寻死,和我有什么干系,我当真是显得没事儿做了,还会在意一个女奴的死活!”

一种杂役面面相觑。

符离冷绷着面皮,就从他们面前走开了。

眼看着他已经走远了,几个杂役又齐齐看了看水里那未曾起来的姑娘,一时间,心有戚戚。

“殿下当真走了?殿下适才不是还很担心卫姑娘吗,殿下怎么说走就走了······”

“可不是吗?卫姑娘怎么还不起来啊,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心下十分担忧卫窈窈,偏偏又顾忌着符离,不敢上前相救。

饶是如此,他们也不敢离开,唯恐卫窈窈当真出事。

然而,就在这时,身后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闪过,顺势带来阵阵冷风。

“是,是殿下!”有人惊呼了一声。

另几人也是面面相觑,实在是不明白这又是什么情况。

殿下不是已经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而且,瞧着方向,还是冲着水里的卫姑娘去的。

别说他们了,就连着符离都惊叹自己的脸皮厚度。

他阴沉着一张脸,快速上去,将水里飘着的人一包捞起来,抱在了怀里。

有风吹来,刚离了海面,卫窈窈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随即,缓缓睁眼。

“你还真想死不成!”符离十分恼火。

卫窈窈适才觉着飘在水面上有些好玩儿,适才没有急着上岸,不曾想,符离再度出现,她那水蒙蒙的眸眼中,尚且还有些迷茫。

不是已经走了吗?

随即,她又反应了过来,缓缓笑开:“看来,你是当真不舍得我。”

符离眼皮子一阵抽抽,当真想抬手将这人掐死得了。

偏偏,除了她之外,那岸上还站了一排看热闹的人,他符离从未像此时此刻一般给人当过笑话看!

他几乎可以想象,过了今时今日,营中会流出什么样的流言蜚语。

反正别说面子了,连里子只怕也没有了!

“你以为我是担心你吗,我才不是担心你!”他下意识想为自己找补。

卫窈窈则看着他,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符离被他一激,脱口而出道:“你可别忘了子母蛊的存在,要不是因为子母蛊的原因,我才不会救你!你自己想死,别把我拉着!”

对,就是因为子母蛊的原因!

符离觉着自己找了一个十分好的理由,此时此刻,脸色也缓和了一些。

卫窈窈却不吭声,她只是闭着眼睛,悄无声息地咧了咧嘴。

符离原以为,她又要跟自己斗嘴,结果,预料当中的反驳之话并没有响起,他不禁有些困惑,下意识垂头朝她看了过去。

这不看还好,一看他整个人都吓了一跳。

之前隔了老远,便觉着她瘦了一大圈,此番看来,她岂止是清减了一些,就连着这脸色,也白的有些突兀。

“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联想到她适才在水里泡了许久,他不免有些着急,脚下的步子也不由快了几分。

卫窈窈不答,她忽然觉着有些累。

这些时日以来,她吃的极少,原本也没多少力气,适才,又跟符离折腾了一回,她如今倒实在是没有多余的精力了。

符离见她不说话,又盯着她的眉眼看了一阵,那抱在她腰间的大手稍紧了紧,脸上不自觉多了一丝紧张。

待他将人匆匆抱回房中,又唤来了大夫。

卫窈窈自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只由着他折腾。

可她越是这样,符离心中便越发不安。

眼看着大夫收了手,就要起身,符离忙问他:“如何了?”

他这话语中的急切,倒是吓了大夫一跳,大夫心中虽是惊诧,却也并未多说什么。

“因是寒气入体所致,喝几服药就成了。”说完这话,大夫顿了顿,又看着符离,意味深长道,“卫姑娘这些时日,似乎都无心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