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悦自怀中取出一封信件,“这是家师给您的信件!”
玄鉴拿过信,也不避讳,当着他的面拆开。
信中还有一个物件,萧景悦瞥了一眼,大概是个鱼形玉佩之类的,不过他人之物他也没细看,那样不符合君子之礼。
他品了口茶,看到玄鉴大师已然收了信,这才起身,又做了个佛手礼,“今日叨扰大师,晚辈任务已完成,这便告辞了!”
说着,他向外走去。
行至殿门,只听身后之人叹了口气,“你的事,本与我佛门无关,老衲不便多说。老衲有一朋友,或许你可以问问他。”
萧景悦转身,满眼惊喜。
只是玄鉴大师却并没有说他朋友是谁,而是打着哑谜,“不过老衲可以送施主一句话。”
他按下心里的激动,认真聆听,
“大师请说!”
玄鉴双手合十,端坐在蒲团上,闭上双眼,“阿弥陀佛!施主,观法如化,三昧常寂。”
萧景悦听了,却只是弯腰回了礼。
观法如化,三昧常寂。
这意思他明白,万法皆空,都是假的,没有一样是真的,所以,世间万法都无需挂在心上。
他跟着慧明主持学了二十载的佛法,何尝不知万法皆空都是虚妄的道理?
可是,二十年都洗不清他的执念,让他如何放下?!
他尊敬玄鉴大师,大师是为了他好。
可他自己的路,只能自己走。
正在他心有所思之时,斜地里突然插入一道讥讽的笑声:
“老秃驴,这么多年,你还是这样执拗!你说让他放下,你说放下就放下?焉知他想不想放下?”
萧景悦转头,只见大殿侧面柱子边斜斜歪靠着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头梳太极髻,插一根木簪,一身灰色道袍,手持一柄拂尘,一脸的神秘莫测,满眼的不屑一顾。
见他看过来,老道人对他招了招手,“孩子,来,到贫道这来,别跟那老秃驴一般犟种。”
萧景悦有些摸不清现下的状况。
蒲团上的玄鉴倒是睁开了眼,叹了口气道,“云游子,老衲就知道你会过来!”
“哼!老秃驴,你这灵隐寺今日倒是蓬荜生辉!”
玄鉴听了此话,笑了笑,并未反驳。
今日有幸,两星齐聚,可不是蓬荜生辉么!
因着两星有血光之灾,直指他们寺院的法堂,他都不敢将开坛讲座放在那,可终究……
唉!
萧景悦听不懂两人的哑谜,他走到老道士面前行礼,“晚辈萧景悦拜见前辈。”
眼前老道人依旧没个正形,朝着他的头一甩浮尘,惹得萧景悦习惯性微微避让,却未躲开。
“嗯!好孩子!”
云游子声音带着慈爱的笑意,“别听那老秃驴的,放下什么放下!郁结于心不利于长生,想做什么就去做!能拿得起才能放下!”
“管他什么虚妄不虚妄,破了心魔才能飞升!”
一番话说的萧景悦目瞪口呆。
他自小在寺庙里长大,佛说要放下,佛说不要看重眼前的虚妄,佛说要修因果,冤冤相报何时了。
可从未有人告诉他如何放下!
这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他造就的,若说因果,他才是别人造就的那个果!
如今,眼前的道人说:能拿得起才放得下。
让他豁然开朗。
“孩子,别急着发呆,贫道就在这里等你们,不过当下有一件急事,必须得你去!”
云游子又一次开口。
“云游子,你真的要插手此间事宜?”玄鉴眉头微皱,仿佛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萧景悦看着两人,一脸云里雾里。
云游子却冲玄鉴犯了个白眼,转头对着萧景悦耳语两句,指向东方,神秘一笑。
……
坡崖下。
苏南月躲在一个草丛中,捂着脚,疼得青筋直跳。
太特么疼了。
她穿越过来,除了在剧情的驱使下给陆瑾年挡了一刀,就没受过这么大罪!
“欻欻欻(chuā)——”
“出来!我看到你了!”
“桃儿”的声音自不远处响起。
苏南月赶紧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响。
她现在走不远,只盼着能躲过去。
她想过此次离京或许会遇到刺杀,她以为会在回京的路上,可平日里她也已经足够小心翼翼了,还是被他们抓住了机会。
看来以后得和桃儿她们对个暗号,不然真假都分辨不出。
她眨着眼,看着“桃儿”越走越近,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桃儿”拿着树枝,在她面前的草丛中敲敲打打,没见异样,渐渐走远。
苏南月缓缓松下一口气。
只是这口气还未松完,便听“咻”的一下破空之声。
她抬眼,只见一抹银色刀刃迅速朝着面门飞来,快的她来不及反应!
她只来得及闭上眼睛。
“叮!”
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未袭来,她睁眼,只见匕首稳稳当当插在她侧边的杂草中。
再往前,是男人带着关切的眉眼。
“苏姑娘,你没事吧?”
苏南月有些傻眼,摇了摇头,还未说什么,面前的男人已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拿着剑便冲了出去。
招招狠辣,步步绝情。
只几瞬,便将“桃儿”打倒在地。
萧景悦拿剑指着“桃儿”,“苏姑娘,可要留活口?”
苏南月挣扎着起来,男人瞥了眼,伸手扶起她,“怎么样?”
苏南月摇头,一步步走到“桃儿”面前。
“是陆瑾年,还是陆瑾毓?或者是,老王妃?”
“桃儿”:“你说什么我不知道!”
苏南月冷笑一声,“不知道?呵!那你也无用了!”
“桃儿”一惊,“慢着!”
“我说!我说!你饶我一命!”
苏南月看向她,等着下文,却见“桃儿”看向她嗫嚅了两下嘴角。
她微微皱眉,直觉不对,可为时已晚!
只见“桃儿”突然从嘴里吐出一枚细小的针,直逼面门。
苏南月想躲开已然来不及了。
千钧一发之际,萧景悦忽然往她身前一站,那枚针便深**进他肩膀之中。
“嗯!”
随着一声闷哼,萧景悦脚步踉跄了一瞬,又站稳。
“萧景悦!你怎么样!”
萧景悦在肩膀点了两下,面上微微苍白,却对着她微笑摇头,“没事,一枚针,这点伤口没什么。她只是想借机逃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