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气氛一下变得紧绷起来。

在明媚儿带着丰郎中即将摸到门框时,屋内突然响起刀剑之声。

明媚儿回头一看。

钱大掌柜不知在哪已经抽出了配剑,刀剑出鞘,在阳光的照耀下还冒着森森寒光。

“贵人,咱们都是为了京城办事,不要带着个人情绪。

影响了主子的大事,咱们谁都吃罪不起。”

钱大掌柜脸上挂着不阴不阳的笑容,眼神里冒着一股子寒气,冷冷地盯着明媚儿。

明媚儿静静地看着钱大掌柜。

“钱大掌柜艺高人胆大,进门先给我一个下马威,现在又这般作态,可不像是吃罪不起的样子啊。”明媚儿说道。

钱大掌柜刀剑握得更紧,看了一眼明媚儿身旁的丰郎中,发现丰郎中身上确实没有任何配剑后,原本警惕的眼神渐渐松懈一分。

他一直都在开元钱庄,早就看到了明媚儿和丰郎中,也派人将他们的言行举止都监视的一清二楚。

早就知道他们没有什么武功,也没有带什么武器。

不然他也不敢如此嚣张。

他就是不屑于和女子合作,女子算什么?本该在后宅相夫教子的玩意儿,也配参与男人的事?

要不是这女子能让京中那位贵人现身,这种不守妇道的女子就应该打死。

“贵人多疑了,这不过就是开元钱庄的规矩罢了,何谈下马威呢?

倒是贵人你三句话谈不拢就要走,这不是合作的态度吧?

不看僧面看佛面,府中那位大人对你应该也不薄吧?

放下筷子骂厨子,恐怕有失体面吧?”

明媚儿神色彻底冷下来,暗暗摸了一把袖中藏着的一把匕首,和一旁丰郎中不经意对视一眼。

“钱大掌柜能言善辩,我说不过你,既然谈不拢,那就各自安好吧。”

明媚儿说罢,直接去推门,眼角余光一直留意着钱大掌柜方向。

果然,在她手触碰到门框的一瞬间,钱大掌柜暴怒而起,拿着剑就向她和丰郎中冲过来。

刀剑利索地向明媚儿劈来,丝毫没有犹豫。

丰郎中反应快速,袖中射出一枚银针,将将打偏了刀身。

泛着寒光的刀刃,这才被明媚儿勉强躲过。

到底是不会武功的女子,没办法和从小习武敢下狠手的男子比反应速度。

“现在一楼,二楼都有数不尽的守卫,就算是你们能出得了这个门,也出不了开元钱庄的大门。

“我劝你们不要做无畏的挣扎,好好坐下来谈,我们还有合作的可能。

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钱大掌柜眼中泛着绿光,警告道。

明媚儿微微皱眉,回眸看钱大掌柜。

他根本就不是合作的态度。

甚至说,从一开始钱大掌柜就没想和她合作。

从一开始的下马威,后来又试图支走丰郎中,到现在的穷图匕见。

钱大掌柜的目标是她。

“你们从一开始就没想和我合作,只不过是想要抓我,来威胁京中那位贵人自愿落入你们的圈套,以此来杀他。”明媚儿道。

钱大掌柜的面色更差,显然明媚儿说对了。

“你就算是猜出来了,又能怎么样?现在整个开元钱庄都被我们的人包围了。

到处都是杀手,你今日肯定是有来无回。

我已经派人去送信了,等他一来,你们都要死在这里!”钱大掌柜恶狠狠的说。

明媚儿眼里闪过一丝嘲弄,道:“你们想错了,我根本没有你们想的那么重要,他也不会为了我而涉足险境。”

“如果我没猜错,早在我们进入开元钱庄时,你就已经派人去酒楼送信了吧?

开元钱庄和鸿运酒楼并不远,哪怕是走路,现在也早就该到了。

但是他一直没来,这还不能证明什么吗?”

明媚儿说着话,整个人反而是恢复了冷静,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看着钱大掌柜。

一脸的胸有成竹,只是她隐藏在袖中的匕首抓得更紧了,还在微微的颤抖。

钱大掌柜听着女子的话,眉头皱起,他没有那么早给鸿运酒楼传信。

但是按照时间算,鸿运酒楼那边也早该在一柱香前收到消息了,不至于现在还没有人来。

难道…这个女人真的不重要??

也是啊!一个贱女人而已,只要有钱,在哪都可以找到女人,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有。

哪个男人会那么傻,为了一个女人,赌上自己的身家性命,涉足险境?

钱大掌柜内心刚开始自我怀疑,又狠狠将这个念头抛出脑后。

府中那位贵人才华横溢、算无遗漏,他说过京城那位回来,就一定会来!

“不如,我们来谈谈真正的合作吧?

府中那位能给你的,你怎么知道,我给不了你?”

钱大掌柜眉头紧紧皱起,像是打结的麻花,眼里的不屑都要溢出来了。

“大言不惭,你不过是个女人……”

钱大掌柜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明媚儿打断了。

“女人怎么了?你娘不是女人?你祖母不是女人?你被女人怎么了?怎么对女人的仇恨那么大?”

“还经商天才,连公事私事都分不开,这辈子也不是能办大事的人。

活该你现在还只能窝在小小的顺天州给人家当敛财工具。

府里那位那么欣赏你,怎么不给你在官场上安排个官位?士农工商,商人不过是个最低贱的活计,你还美滋滋的呢。”

明媚儿脸上极具嘲讽,说话也是阴阳怪气。

她说这些深深地刺痛了钱大掌柜敏感的心。

世间男子,谁不想掌握权利?

他已经有数不清的钱了,钱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数字。

他做梦都想有权。

但是大周朝一直都是士农工商的排行,他作为官府都登记过的大商人,是没资格参加科举的,甚至三代内家族里只要有登记在册的商人,连后辈都不能参与科举。

这是为了避免官商勾结扰乱朝堂,历代都是如此。

可他凭什么一辈子,甚至是祖祖辈辈,都只能守着那些破铜烂铁?被当官的像玩狗一样玩弄?

“你她娘的后宅妇人懂什么?你知道我的事情在官场上有多难办吗?”

“我不是那种三言两语打两个招呼,塞些钱财就能洗白的小商小贩,我可是纵横商场十几年,名声鹤唳的钱通明!”

明媚儿不耐烦地又拢了拢长帷帽,只觉得钱大掌柜说话激动的吐沫都要喷出来了。

“不要和我哇哇叫,你给谁办事做敛财工具你还不知道?以他的能力,给你安排个一官半职轻轻松松。”

“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