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听,原来酒楼里还有一个丫鬟,只不过生病了,何栩刚准备询问秋菊的情况,这时旁边的朱涛心直口快说了一句,“秋菊根本不是生病,她是被恶鬼缠身,严生就是这么死的?”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朱涛的话音刚落,何栩就看见白升朝朱涛瞪了一眼,后者立马闭了嘴。想来是不想让朱涛继续说下去,何栩听了,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白升,也没有继续追问,心里明镜似的。白升这个老板都发话了,就是再开口问朱涛也不会说实话的。

何栩就装作没看见,继续问那个妇人:“你在酒楼里是做什么的?”

那妇人道:“回大人,民妇是专门负责洒扫的。”

“案发当日,也就是昨天夜里你在哪?”

那妇人同丫鬟、厨子一样,晚上都不睡酒楼。何栩并没有从他们那里得到有用的线索,随后何栩又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们可知道宁元为人如何?可有什么仇人?”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人回到,不知道何栩问的是谁,又鉴于刚才白升给朱涛的警告,都不愿意出头。

何栩一脸淡然,看不出他在想什么,摸索了几下剑柄,道:“所有人都有不在场的证明,看来这件案子定是女鬼所为,我看白老板是请错人了,还是去请道士做法来的实在。”何栩一句话将连若水在内的所有人都说愣了,这世上怎么会有鬼呢,反观赵羽宸确实一脸了然的表情,若水刚准备开口询问何栩,因为她知道何栩绝对不是这么草率的人,可是还没开口,赵羽宸就抢先道:“我们走吧,案子已经结了。”

“可是……”

“可是什么呀?”赵羽宸笑嘻嘻的过来,“何大捕头都说这是女鬼所为了,那就不是我们所能破得了的,咱们是捕快,又不是专门抓鬼的,如果凶手是人,那还好办,我们顺道就给除了,可如果是鬼,那就恕我们爱莫能助了。”赵羽宸朝白升摊摊手,推搡着若水就往外走。若水站着不动,见何栩也一声不吭的走了,也就不再反驳,跟着赵羽宸往外走。

“一……二……三……”若水听赵羽宸在后面小声的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什么,走近了一听,原来他在数数,看了何栩一眼,小声附在赵羽宸耳边道:“你干嘛?数什么呢?”

赵羽宸神秘一笑,冲若水“嘘”了一声,“六……七……八……”然后又继续数他的数,弄得若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若水看看何栩,又看看赵羽宸,一个神秘兮兮的笑着,一个又冷着一张脸,但是两人之间好像又达成了某种默契,怎么看都觉得这两个人有问题。

就在赵羽宸数到“九”的时候,何栩与白升两个人的声音一前一后的响起:

何栩开口小声对若水道:“你刚才验尸的时候跟赵羽宸你们两个嘀咕什么呢?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从宁元的魂魄中看到了什么?”何栩终于问起这件事了,若水咬着下唇,正想着该如何跟他解释,就听何栩继续道:“我猜你应该是什么也没看到对不对,因为宁元的冤魂在我们赶到之前就已经消失了。”

若水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这件事她只告诉了赵羽宸,何栩是怎么知道的?若水看着何栩,一切都被他给说中了,不禁脱口而出:“你是怎么知道的?”

何栩微微一笑:“你告诉我的。”

“我什么时候告诉你宁元的冤魂不见的?”

“现在!”

“我……”若水这才意识到自己上了何栩的当了,原来刚才的一切都是他的猜测,可是现在却被他一语中的。

这个人聪明的可怕!

此时若水心里就像是站在一片枯叶上顺水漂流的蚂蚁,唯恐一个不小心叶子就会沉落到水里。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没有发生声,她知道何栩一直都心知肚明,只是没有说破罢了。见到尸体的时候若水表现的很反常,以何栩的聪明又怎么会若无其事。原来他心里早就明了了。

那他让自己回去休息,是不是就是在给自己机会找借口说服他。可是她却没有把握好这个机会。若水想,其实何栩一直都希望她能够亲自对他说起,而不是他主动开口询问,最终若水还是没有开口,何栩恐怕是很失望的吧。

若水感受着头顶逼仄的眼神,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口,如果说出口了,何栩会将她赶走吗?她不确定何栩会如何做。

好在若水沉默了没多久,气氛就被白升给打破了。

刚才赵羽宸数到“九”的时候,白升忽然从后面追了上来叫住他们三个,此时刚与赵羽宸说完话,赵羽宸眼睛望向若水与何栩的方向对白升道:“这件事我可做不了主,喏,那位才是捕头,我只不过是个师爷,一切都得听他的,你求我没用,还是去求他吧。”

白升在赵羽宸那里吃了闭门羹,然后白升就跑到何栩面前,对何栩道:“何捕头,你看……”

若水见到白升,这才明白赵羽宸刚才嘀嘀咕咕的数数是什么意思,原来他早就猜到白升会追上来,果然是狡猾至极。

何栩是个冷面相公,对白升的话不理不睬,白升求的急了,何栩只是道:“我刚才已经说了,这件事情我们‘爱莫能助’奉劝白老板还是另请高明的好。”

何栩的话音刚落,白升就像是吃了黄莲一样,有苦只能往肚子里咽,其实白升心里明白,何栩只不过是气他刚才没有让朱涛继续说下去,所以才会不想搭理他,此刻见何栩撒手不管,当即就急了,连忙求饶。

白升见求告无果,叹了一口气道:“只要是大人能帮我抓住凶手,在下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并且事后,还会有酬劳奉上,不会让大人白忙活的。”

何栩笑了:“你那什么酬劳也许有人会比我们更感兴趣。”何栩说完,看了一眼仍旧低着头的若水,头也不回的走开。背影很快就淹没在人群中。

若水见何栩问出那句话之后就一直没有再对她说半句话,此时虽是身处艳阳天,倒真是如置身冰天雪地一样。

赵羽宸朝白升摊摊手,来到若水身边,想抬手拍拍若水的肩膀,到了跟前又放下了,叹了口气道:“走吧。”赵羽宸背着手走开,若水待着也没意思,跟着赵羽宸后面离开。

“赵公子……赵公子……”白升还在后面呼唤,可是人已经听不见了。

何栩没有回家,而是去了衙门,在衙门呆到天黑才回去,彼时赵羽宸正拿着一壶酒坐在屋顶,见下面何栩经过,朝他招了招手,“要不要上来喝一杯?”

赵羽宸晃了晃手里的酒壶,何栩仰头一笑,“你又偷我家的酒喝,这酒是给你喝的吗?”

何栩双脚一蹬,人已经稳稳的落在房顶上,在赵羽宸旁边坐下,接过赵羽宸递过来的酒就喝了一大口。

“我哪里是偷酒喝,你的就是我的。好兄弟不分彼此。”

何栩白了赵羽宸一眼,鼻子里嗤了一声,再次灌下一口酒……

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满月,清凉的月辉撒下,带着梦幻般的色彩。

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

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

皎如飞镜临丹阙,绿烟灭尽清辉发。

……

不知道是谁先开口,剩下一人紧跟着道:“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

“哈哈哈哈……”

院子深处,若水翘首看着房顶上并排而作的两人,面上露出一丝欣慰的光。

第二天一早白升亲自备上了一份厚礼守在何府门前,紫鹃开门看见门外大大小小的礼盒愣了一下。

“请问你找谁?”

白升见是一个女子,看打扮也不像是丫鬟,不敢怠慢,忙执礼,满脸堆笑道:“在下是白升酒楼的老板,特来找何捕头的。”

紫鹃闻言这才将门完全打开,“既然是找我家少爷,就没必要带这么多的东西,我家少爷从来不收别人的礼。”

别看紫鹃平时大大咧咧,却是个心思细腻的姑娘,一看白升这笑容就知道是有事所求,知道自家少爷是什么性格的人,便准备婉拒。

白升见何府的一个女子都这般的有见识,不敢托大,腰弯的更低了,“请姑娘让在下见一见何捕头,我有事要跟他商量。”

紫鹃道:“见人可以,但是那些东西就没必要带进来了。”

白升闻言,犹豫了一下,还准备再说什么,他这次过来是有求于人,昨天已经闹的不愉快了,除了送礼他还真的不是道该如何拉近关系,让何栩帮忙。

“那,请姑娘劳烦赵公子一见!”

紫鹃一听,一看白升就是狡猾的狐狸,所求之事一定不简单。脸上的笑容当即就消失了,双手往胸前一抱,拦着门口道:“我刚才说了,要想进何府必须清清白白的进来。不管是见谁都不准往里拿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