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升见紫鹃蛮横,态度也没有一开始“和善”,如果是以前自己根本就不把这种小丫头放在眼里,可是现在自己是有求于人,人都来了,退也不是,进也不是,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忽见赵羽宸搓着牙花子从院子里闪过。
“赵公子留步……”白升招呼一声,趁紫鹃不注意挤进了院子,一路小跑到赵羽宸面前,一揖到底:“赵公子留步!”
赵羽宸刚吃完早饭,正在院子里“散步”,听见身后有人叫自己的么名字,眯起眼睛一看是“熟人”,再看看门口被紫鹃拦在外面的酒楼活计,慢声道:“原来是白老板,这一大早的有何事?”
这不是明知故问么?白升老脸有些挂不住,刚准备招手让人拿出礼物,忽然想起来东西还被拦在门外,便指着门外道:“早就听说赵公子住在这里,只是一直没空拜访,所以今天特意备了厚礼来见一见,希望赵公子在何捕头面前替在下说些好话!”
赵羽宸自然是早就瞧见了那些礼物,听白升说完,一口吐掉嘴里撮牙花子用的竹签,“原来是让我当说客……”
白升一直盯着赵羽宸的表情看,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赵羽宸是什么态度,白升也不敢多话,点了两下头,干笑几声,站在那里等着。
赵羽宸也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看也不看白升,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就在白升腿都快站麻的时候,赵羽宸伸了个懒腰,看了一天天色道:“何栩这小子,这么久了还没有出来,我去把他揪出来。”赵羽宸说罢,转身就走。
白升傻眼了,等了半天原来赵羽宸根本就没有在考虑,“赵公子,你看这……”
赵羽宸好像是才想起来白升还在旁边站着,回头道:“腊月里的花,枝头挂。你慢慢等,我就不陪你了。”
“腊月里的花?这什么意思?”白升追问,奈何赵羽宸已经走远了。紫鹃走过来冲白升做了个请的手势:“白老板还是回去吧!”
白升好像没有听见紫鹃说的什么还在想那一句话,见面前站着一个人,问“刚才赵公子说的什么意思?”
紫鹃自然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无奈的看了一眼白升,翻着眼皮道:“这什么意思你不知道么?连我都明白,你堂堂一个奸商还想不明白?”
白升老脸红了一下,也不生气,拱手道:“还请姑娘赐教!”
紫鹃掐着腰道:“腊月里什么花开?”
白升想了想:“梅花”
“那就是了,你这件事没戏,求谁都没用。我劝你还是回去吧。”
“什么意思?我还是不明白。”
紫鹃见白升赖着不走,无奈道:“梅花,就是没戏的意思。”
“枝头挂呢?”
“梅花是岁寒三友之一,象征隐者高士。用来比喻你,这意思你自己想。不过……”
“不过什么?”白升知道这赵羽宸是在讥讽他,以为没戏,稍后一听,又觉得有戏。
紫鹃眼睛四下瞟了一圈,低声道:“赵公子刚才已经说了,要想请动我家少爷,很简单。”
“愿闻其详!”
紫鹃直起腰身,作势要走,听问只说了三个字,“报官呀!”
白升听见报官二字,头上瞬间冒出三根黑线,如果真的可以报官那他就不用待在这里了。
紫鹃见白升赖着不走,自己也不好直接赶人,任由他站在院子里,自己先去了。到了后院见自家少爷与赵羽宸还有若水正在喝茶,跑过去拍桌子道:“你们还有闲情逸致喝茶,外边的那位都不管了?”
何栩还未说话,若水看了他一眼,对紫鹃道:“不是我们不帮,而是没法帮。他自己不说实话,也阻止别人说实话,明明是他邀请我们去的,不配合也就罢了,还阻止我们询问,他既然没有诚意,我们又何必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咳咳,喝茶不能说话!”何栩淡淡说了一句,品了一口茶,若水朝紫鹃吐了吐舌头,也装模作样的喝起茶来。紫鹃见他们不着急,自己自然是没什么可急的,她一个莽撞丫头,哪里懂得品茶,歪在一边打瞌睡。
这边白升从早上等到了中午,忽见里面出来一个老太太,旁边正是刚才见到的那个姑娘搀扶着她,料想此人定是他们的母亲了,急忙擦了额头的汗水,整理了一下衣冠,走上前道作揖道:“小生有礼了!”
何母见一个陌生人朝自己作揖,也陪笑道:“你是?”
白升听问,看了一眼紫鹃,见紫鹃没有要替自己介绍的意思,就自己回道:“小生是白升酒楼的,此次前来是有要事要请何捕头帮忙。”
何母闻言,对紫鹃道:“人家既然有事找栩儿,你为何不引进去?”
紫鹃被何母数落,心里委屈,又不好说明缘由,只是道:“阿娘,我这也不是陪你一起出来的么?我哪里知道外面有人呢?既如此,我这就去请。”紫鹃说着扭着腰走了,留下白升站在原地,脸更黑了。
她没有出来,那刚才撵自己出来的又是谁?不过由此可以看出,连这泼辣的小丫头都对面前这个老太太如此恭敬,想必她说的话那就是圣旨了,想到这里便含笑与何母套起近乎来。
不一会儿何栩出来了,仍旧是没有表情,看也不看白升,只扶着何母道:“娘,您还是回屋里歇着吧,这大太阳的别中暑了才好,有什么事就让紫鹃去办吧。”
赵羽宸听了,忙上来搀扶何母回去,“您慢点,小心石子。”
白升本指望着何母能替自己说话,没想到何栩技高一筹,早就看出了他的心思,先将何母支走了。白升无法,只好厚着脸皮来请何栩,何栩站着不理,白升红了老脸,抬手怕了自己一掌道:“昨天真是多有得罪,还请何捕头大人不记小人过,帮在下一回。”
何栩道:“在下只是一个小捕快,出了命案当然不能坐视不理。可是在下到现在都没有接到上面的命令,请恕我无能为力。”
何栩说着又准备离开,白升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怕又被何栩给顶回来,正犹豫之际,见赵羽宸去而复返,忙小跑着上前说了写生命,赵羽宸听完朝何栩离开的背影努努嘴,“你求我没用,你得去求他。”
白升知道这件事不报官是不行的了,当即赶到何栩身后道:“何捕头说的是,在下立刻差人去报官,只是救急如救火,还请何捕快移步。但凡是何捕头想要知道的在下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哦!”何栩语气一顿道:“原来白老板昨天并没有对我们说实话啊!这就奇怪了,明明是你求着我们来替你破案的,可是又有事瞒着我们,在下倒想请教白老板,您到底是想让我们抓住凶手呢?还是不想让我们抓住凶手?”
白升被何栩说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慌忙作揖道:“一切都是在下的错,在此向大人赔礼道歉。只要大人愿意帮我破了这件案子,在下就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何栩见白升这次是真急了,不过听他的语气,还是想着能拖就拖。本来何栩也耗得起,可是这案子却耗不起,时间越久,留给他们的线索就越少,“那就好,如果我以捕快的身份查案,自然是没有人敢欺瞒的,可是若是私下里,我也不希望有人阻挠,白老板可懂我的意思?如果白老板再有所隐瞒,恐怕在下是真的爱莫能助了。”
“晓得,晓得,在下明白,何捕头请!”
若水见何栩答应,与赵羽宸一起跟着去了,事关命案,最希望查到真相的当然还是何栩。
三人再次进入白升酒楼,此时已经块过了中午了,太阳炙热当空,空气沉闷的没有一丝风吹过的痕迹。
“天热死了,麻烦老板先给我们上壶茶,解解渴。”赵羽宸一面抱怨一面吩咐白升,白升知道这两位现在就是大爷,他们提出的要求哪敢怠慢,当即就小跑着去了。
喝茶的时候,何栩一直盯着若水与赵羽宸看,眼睛在两人脸上来回扫射,只是不言语,复又低头喝茶。若水与赵羽宸被何栩看的浑身不自在,只好假装不知道,一个看左,一个看右。
“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昨天晚上赵羽宸拉着何栩喝酒,何栩因为白天若水的事情,无心多问,心里惆怅就多饮了一些,一醉到天亮。今天思量了好久,不吐不快。
何栩像审犯人似的一直盯着若水与赵羽宸,见两人不与他的目光相对,就越发肯定两人有事瞒着他。
若水与赵羽宸面面相觑,赵羽宸首先喊冤道:“我一个大老爷们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
何栩料定两人是不肯说实话的,便想着从旁敲一敲:“自从上次的假币案过后,我就觉得水儿有点不对劲,莫不是你小子对她做了什么?”
赵羽宸一听,眼睛瞪了起来,先是嘿嘿笑道:“我倒是想啊,可是你给我那机会么?”说完见何栩要打,忙又道:“别,别,我开玩笑的。我可是很纯洁的,别什么事都往我身上赖,水儿的岁数比我们两家的祖祖辈辈的人加起来都要长,我能教坏她什么呀。”
何栩就知道赵羽宸会这么说,撇了一眼赵羽宸,讥讽道:“别把自己说的有多高尚,我还不了解你么?十句话里面没一句话是真的,我还是问水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