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女子,但是那女子一直低着头,就着惨白的月光,许布看见那女子半边惨白的脸色,女子的脸色惨白的有些吓人,几人当时也就没有多想,后来才知道那是死人的脸上才有的颜色。
几人见有人过来,就按商量好的计划实施。先有秋菊扮成女鬼去吓唬他,让秋菊穿着一身白衣,披头散发,用面粉与胭脂画好了妆容,就像棺材铺里紮的白纸糊裱的那种纸人一样,用水彩在脸上重重一抹,露出一张惨白的大白脸,擦着红脸蛋,抿着殷红的嘴唇,在月光下一照,就像是纸人复活了一样。然后又将秋菊腰里系一根绳子,剩下的三个人一个在后面拉绳子,秋菊就飘在了半空中,就像是冤死的鬼魂一样,在空中飘**。
可是那天晚上,秋菊刚飘到那女子面前,就张口‘啊’的一声……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许布与宁元对望了一眼,都疑惑不解:怎么被吓得人不害怕,这吓人的人就开始惨叫了。
秋菊的那一声惨叫将三个躲在暗处的人也给吓了一跳,秋菊那一声喊叫过后,就像是被鬼上了身一样,身子在空中疯狂的扭摆,伸手想要解开腰间的绳子下去。
三人一见这情形,怕秋菊摔落,一边劝慰秋菊别动,一边慢慢的放开手里的绳子,谁知道放到一半,秋菊就自己掉了下来。秋菊被从高处摔下,当即就口吐鲜血不省人事了。躲在树后面的宁元两人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心里嘀咕着,莫非真的是有鬼上了秋菊的身。
本来四个人商量好的,秋菊上了之后,就该严生上了,可是严生刚走了一半就听见秋菊“啊!”了一声,然后就摔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平日里他们互相之间也经常弄些恶作剧,所以严生以为这也是秋菊在给她开玩笑,严生心里小声咕哝一句:“这许布,宁元居然联合秋菊一起来捉弄我,看我不拆穿你们的把戏,说完严生还笑说秋菊胆小,瞎叫嚷,一面说,一面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躲在暗处的许布与宁元,然后就朝秋菊走去。
严生根本就不知道宁元与许布并没有跟他恶作剧,嘴里嚷道:“秋菊,别装了,我都知道了,快点起来。”严生叫了秋菊两声,见秋菊还是躺着不动,就又伸手推了秋菊两把,笑道:“我说你装,你也要装的像一点啊,竟然用鸡血抹在嘴上,这不明显的……”严生说着伸手沾了一些秋菊嘴角的血迹,放在舌头上一舔,这一舔不要紧,唬的严生当即就愣在当场,“秋菊,你这玩笑开得就太大了呵,竟然用真的血,我还以为是鸡血呢?
严生说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前方,他们刚才要吓人的那女子正慢慢的抬起头颅……严生不知,可躲在暗处的许布与宁元早就已经吓得两股打颤,想张口提醒严生,可是喉咙里就像是被人用手掐住了一样,半点声音也发不出。
许布说:“我们不知道严生在秋菊跟前磨磨蹭蹭的做什么,我们刚准备走过去一看究竟,顺便看看秋菊有没有受伤,还有顺便给那女子道歉,事情到了现在,那女子肯定已经发现我这一群‘鬼’肯定是人假扮的了。谁知道就在这时,那女子站在距离严生不远的地方,慢慢的抬起头来……我与宁元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因为从一开始到秋菊倒下,就从来没有听见那女子开过口,就在那女子有所动作的时候,我与宁元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女子将头慢慢的转向我们,然后我们就看见……看见……”
“看见什么?”何栩忙问。
许布嘴巴驽懦了半天才决定开口:“我们看见那女子只有半张面皮和半个头颅,另外半张面皮血淋淋的耷拉在脸上,眼眶里两个黑漆漆的洞口,空洞洞的盯着我们看,还冲我们阴深深的笑……那笑容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可怕的笑容。我与宁元两个人当即就吓傻了,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大声叫着严生的名字,想提醒严生,严生听见我们喊他,本来还当时我们在跟他开玩笑,以为我们是在恶作剧,可是当严生意识到我们的表情太认真的时候,已经晚了,严生也看见了那女鬼,当即被吓得不轻,当场就尿裤子了,动弹不得。眼看着那女子诡笑着朝我们走过来,空洞洞的眼睛轻飘飘的看了我与宁元一眼,我与宁元吓得不轻,也顾不了许多,拔腿就跑……回来之后我们躲在酒楼里整整一天都不敢出门,等了两天也没有见秋菊与严生回来,最后一打听才知道秋菊已经回家了,只不过生了一场大病,我想肯定是那晚被吓病的……至于严生到现在都没有消息,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现在宁元也死了,我想下一个就该轮到我了……”
许布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里充满灰色的死亡阴影,手足冰凉,想来是知道自己离死不远了。
满屋子里的人呢听了也是震惊非常,久久未语,看样子,这个故事也不像是许布编出来骗他们的,何栩半信半疑,开口道:“你确定你看到的是一个女鬼?”
许布有些魔怔,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听到何栩问话,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没错,就是一个女鬼,那样子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何栩又问:“那‘女鬼’为什么要杀你们?”
许布被何栩问的一愣,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对我们说话:“女鬼杀人还需要理由么?”许布说道这里语气一顿,自嘲一笑道:“也许是我们经常去乱坟岗的缘故,可能是打扰了她的安宁,所以才想着要杀我们吧。”
许布的话音刚落,何栩就大喝道:“胡说,你见过女鬼杀人选择把人吊死的么?既然她是鬼,那她杀死你们还不是易如反掌,何至于要等到现在?依我看,肯定是你们得罪了什么人,人家要来报复,不然宁元身上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伤痕,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赵羽宸也道:“何栩说的不错,若真是女鬼杀人,她只需一招就搞定了,何必大费周章的将宁元骗去柴房然后又慢慢的折磨,再将人杀死呢?这不是多此一举么?如果真的是因为你们打搅了她的安宁,她才想着要杀了你们,可是女鬼只需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吓唬吓唬你们,再或者‘杀鸡给猴看’这样一来就没有人敢再去乱坟岗了,可事实是女鬼两个都没有选,而是选择赶尽杀绝,这肯定是报复性的行为,所以这根本不是鬼魂杀人而是谋杀。”
“你是说,这一切都是人为的,是有人要杀我们?”许布总算是明白过来了,真是“终日打雁终被雁啄。”
“没错”何栩对许布道:“你不是说你们四个人经常在乱坟岗扮鬼吓人么?你仔细想想有没有人被你们吓死过,也许是人家想要来报复呢?”
许布仔细回忆起来,可是想了半天都没有什么头绪,再仔细想也想不出来,何栩只好让其慢慢想着,然后又唤来朱涛,何栩叫来许布与朱涛再次询问那晚的情况,先是问朱涛:“你确定那天夜里听到声音之后一直就没有离开过院子?”
“小的确定,当时我已经吓傻了,就是想离开也不能了。直到许布赶过来,然后我才壮着胆子与许布一起去柴房看。”
然后何栩又问许布:“你说你开门的时候,除了死者一个人都没有,可是那个‘白衣女鬼’该如何解释?”
许布道:“大人都不知道,小的又怎会知道,我也是听朱涛说他当时看见有女鬼从眼前飘过,所以我才肯定是女鬼杀人。”
何栩听了许布的话,再次问朱涛:“你当时看见女鬼飘过,能给我形容一下,那女鬼的样子么?”
朱涛抓耳挠腮道:“当时天那么黑,距离又远,而且我那个时候还没有睡醒,跟本就没有看清女鬼长什么样子,只是看见眼前有一个人影穿着白色的衣服,在房顶上一闪,然后就越过墙头不见了。”
何栩见暂时从他们两个嘴里得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就让他们先退下去了。
听了半天的故事,又询问了这么半天,中午饭都没有来得及吃,此时又是饥肠辘辘,又到了吃晚饭的时间。
赵羽宸当仁不让的将自己当成了这里的贵宾,叫了一大桌子的菜,反正自从几人来了之后白升就已经挂了“暂时歇业”的招牌,厨子们也没事可干,就按白升的要求,给他们张罗了一大桌子的菜。
“我活了这么大的岁数,还从来没有吃过霸王餐,包过整个酒楼,看来这次是托死者的福了。”
“我呸,小心祸从口出。”何栩当即就白了赵羽宸一眼,“要尊重死者,你当这是儿戏呢?人命关天,你懂不懂?”
若水本来还想着赵羽宸叫了一桌子的菜,怪不好意思的,不过看白老板倒是一点都不介意,还招呼小斯去帮忙,心想既然人家老板都不介意,她也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了,所以在那些菜堆了满满一桌子之后我开始大快朵颐,用风卷残云来形容也不为过。
不吃白不吃,若水冲何栩笑笑,替他夹了满满一碗菜放在他的碗里,催促着他吃饭:“这家酒楼的饭菜还是赵羽宸亲手教的呢,做饭很好吃的,你尝尝,又不用花钱。”
可能是何栩职业的原因,案子未破,他便无精打采。何栩这样活着有些太累了,一个衙门,什么事都需要他去做,那要官老爷做什么?
“吃饭的时候就好好吃饭,别想那些没用的,你就是想破脑袋,没有线索也是白搭,倒不如吃饱了,烦恼自然就全消了。”赵羽宸也劝何栩。若水看看赵羽宸又看看何栩,心里想着,若是将何栩与赵羽宸的性格交换一半的话,这样是不是就好些了,何栩不用太累,太刻板,赵羽宸也不会太啰嗦,两全其美。
吃完饭,既然趁着夜还未深,随后又去了一趟案发地点,也就是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