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栩又重新检查了一遍柴房,屋顶完好,门窗完好,只是里面堆放的柴禾显得比较凌乱,显然是死者生前经过挣扎,也曾试着想要逃跑。屋里的凌乱让何栩找不到丝毫有力的证据。

何栩再次拿出从柴禾堆里找到的白色的布条,布条是白色的,而据朱涛与许布所说,那女鬼飘来飘去的时候,穿的正是白色的衣服,这白影到底是人还是鬼呢?如果真的是人杀人,那么凶手杀了人之后又是如何离开的呢?还有那个白影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有人无意之中弄的恶作剧还是凶手?

根据朱涛所说白影是从房顶飘走的,可是何栩去房顶上查过,房顶上的瓦片完好无损,也没有掀开的痕迹,只是奇怪的是,何栩竟然在屋顶上发现了一根稻草。

若水笑道:“只不过是一根稻草而已,这里是柴房,屋顶上有稻草也不奇怪。”

话虽然这样说,可何栩就是翻来覆去的看着那根稻草不说话,拧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若水见何栩不说话,就下了房顶,准备去看看柴房里还有什么线索没有。

谁知道刚进门就被房顶上垂下的一个蜘蛛掉落在了自己的鼻子上,若水吓了一跳。当即就啊了一声,引得赵羽宸与何栩急忙赶过来。

赵羽宸本来就在柴房,第一个赶到,忙问怎么了,若水指着脚下的蜘蛛道:“有蜘蛛。”

赵羽宸无语,“蜘蛛怎么了,你还怕蜘蛛……蜘蛛?等等……”赵羽宸说到这里语气一顿,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蹲在地上看着那个蜘蛛一声不发,若水见赵羽宸认真,也就没有去打扰他,站在原地不动,等到何栩从房顶上下来的时候,若水先是“嘘”了一声,让何栩不要说话,然后指着赵羽宸。

何栩也发现了赵羽宸,同他一样蹲下身,问道:“怎么样?你发现了什么?”

赵羽宸仔细盯着蜘蛛研究了半天才道:“我发现……”就在我们以为赵羽宸发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全神贯注要听赵羽宸说下文的时候,赵羽宸忽然道:“我发现这个蜘蛛挺肥美的,我在想是炸着好吃,还是烤着好吃!”

“你,不可理喻!”何栩气道:“麻烦你认真一点好不好?这可是人命……”

“人命关天吗?我知道,刚才只不过是跟你们开个玩笑罢了,生那么大的气做什么。”赵羽宸说着见何栩仍旧黑青着脸,嬉笑着拍了一下何栩的肩膀道:“好了,别生气了,你这个人真是不识逗。”赵羽宸说到这里语气一转,收了脸上满不正经的神情,严肃道:“不过我倒是真的发现一个问题……”赵羽宸说到这里也不管何栩有没有在听,自顾自道:“你看这间柴房,竟然连张蜘蛛网都没有,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柴房肯定是有人经常打扫,那么问题来了,这个蜘蛛……”赵羽宸提着夹在两指之间的蜘蛛道:“你们说这个蜘蛛是哪来的?”

何栩还以为赵羽宸有了什么重大发现,原来又是没正经的胡闹,不难烦道:“柴房里有蜘蛛多正常,这算什么发现?”

赵羽宸丢开手里的蜘蛛,拍拍手上的灰尘,朝门边边走边道:“是啊,在柴房里发现蜘蛛很正常,可是没有蜘蛛网就不正常了!没有蜘蛛网却有蜘蛛,我们肯定忽略了什么地方。”

赵羽宸说着已经走到门边,猛然关上了门,然后蹲在门后的墙角,不知道在看什么?若水看赵羽宸很认真的样子,不像是在玩弄,就扯了扯何栩的衣袖,示意他过去看。

赵羽宸听到了两人的脚步声,指着门后的角落道:“你看,这里有蜘蛛网,而且……而且你们看这儿……”若水与何栩顺着赵羽宸指着的地方看去,赫然发现有一双脚印,脑中瞬间浮现一个画面:“肯定是凶手杀了人之后,躲在门后,然后就趁着许布他们开门的时候,偷偷的溜走……”

何栩若有所思道:“看来许布当时说,他感觉到身后有人,可是等他回头看的时候,又发现什么都没有,看来许布当时的感觉是真的了。”

赵羽宸道:“这里是柴房,可是白升是一个爱干净的人,所以这酒楼的每一个地方他都会派人仔细打扫,可是这打扫也有盲区,那就是门后,你们看这门后面平时肯定会积累比别的地方更多的灰尘,可是你们看地上的灰尘,显然是有人曾在这里待过,所以在这上面留下了脚印。”

何栩忙测量了一下脚印:“八寸三,说明这是一个男人的脚印,身高在七尺以上。”

赵羽宸摩挲着下巴道:“也就是说凶手在杀了人之后,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躲在门后,然后趁朱涛他们不注意再偷偷的溜出去,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所以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女鬼杀人案,而是人为的。”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不解决那我们就不能破案,就是朱涛看到的白影是怎么回事?看身形应该是一个女子啊!可为什么脚印是男子的?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而且朱涛他们先是看到白影飘过,然后才推门而入,也就是说他们推开门之后凶手已经化作白影逃走了,那这个脚印就解释不通了,难道我们猜错了?”

这一点何栩也想不通,赵羽宸想了半天也想不通。以赵羽宸发现的线索来看,躲在门后的这个人应该就是凶手,可是这身形却对不上,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他们看见的身影也就是女鬼的的确确是一个女子的身影,可是这脚印却是一个成年男子留下的。莫非凶手是两个人。

赵羽宸随后又想起昨天何栩忽然跑过来的事情,便问发现了什么。何栩指着那根还未燃烧的蜡烛,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绢,展开道:“朱涛说见到“女鬼”的时候,屋里的蜡烛忽然燃烧起来,还闻到一股硝烟味,我就发现了这个。”

赵羽宸看着白绢中间的一小撮的灰色的粉末,放在鼻子下自习闻,不了吸入过猛,鼻子发痒,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还好何栩眼疾手快,将白绢卷走重新放入怀里,顺便瞪了一眼赵羽宸。

赵羽宸讪讪的笑笑,看向那刚燃不久的蜡烛,仔细的趴在桌子上瞅了瞅,“凶手用导火索引燃的蜡烛,他为什么要引燃蜡烛?”赵羽宸看向何栩,何栩摇头表示不知。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从何开始查起?”赵羽宸问何栩,虽是问句,脸上却露出奸诈的笑意,好像是在考验何栩,何栩淡然一笑:“你说呢?”何栩的声音落下,两人心意相通的,不谋而合。

若水在一旁看他们打哑谜,就问他们笑什么,赵羽宸开口道:“看来某些人是与我想到一块儿去了。”赵羽宸说完,盯着何栩,何栩淡淡道:“我们要先去许布他们第一次见到女鬼的地方查起。”

若水恍然大悟:“你们是说,‘乱坟岗’”

赵羽宸嘴角一勾,显出一抹冷笑,好像很兴奋的样子:“我走遍了大江南北,游览过那么多的名胜古迹,人倒也见过不少,还从来都没有见过‘鬼’长什么样子。”

何栩白了赵羽宸一眼:“拜托,我们是去办案,你长点心行不行,你看你哪一点像一个师爷了。”

乱坟岗距离榆钱镇要半个时辰的路程,三人赶到的时候已经是申时三刻,快接近傍晚了。乱坟岗里静悄悄的,不时能看见地上已经不知道风化了多久的白骨,偶尔有黑鸦飞过头顶,落在散落在外的白骨旁边。见到他们几个不速之客,拍打着翅膀又飞走了,掠过天空的时候,发出几声难听的啾鸣,像是黑夜里小鬼的嚎叫,又像是鸭子落进开水里发出最后“嘎嘎嘎”的惨叫声,听在耳里,不觉毛骨悚然,全身升起一片寒粟子。

乱坟岗所在的地方是一片竹林,竹林的外面也就是乱坟岗的旁边正好有一条小路,再往前方大约一里地就可以看见一处村落,此刻正冒着缕缕炊烟,吃饭早的都已经燃起了更火。

几人根据许布的描述,果然在小路旁边的一颗粗壮的竹子下面发现了一圈绳索,想来这就是许布口中绑在秋菊身上的绳子了。因为那晚被“女鬼”惊吓所致,没有来得及收走,何栩扯过绳子,等拉到眼前一看,我们三个都吃了一惊:“绳子是被人解开的。”

可是凶手既然是为了报复,为什么要放过秋菊呢?反而是对严生下手,那么严生到底是死还是活呢?这些都无从知晓。

何栩仔细检查过绳子,按照许布所说,他们将绳子绑在秋菊腰间的时候因为怕不够结实,所以绑的是死结,可是看这绳子的末端是被人解开的,不是用刀割断的,也就是说秋菊当时醒过来的时候自己解开了绳子。

可是在那种惊吓过度的情况下,一个人在慌乱中是很难将绳子解开的,更何况是打了死结的绳子。可如果不是秋菊自己解开的,那就是有人帮她,那这个人会是谁呢?

难道是那个‘女鬼’么?

若是女鬼真的有心害人,可为什么只有严生失踪了,秋菊却安然无恙,至少是现在安然无恙。

三人围绕着乱坟岗又转了一圈,东北角,也就是严生倒下的地方何栩发现了拖痕,好在这半个月没有下雨,乱坟岗又少有人来,拖痕虽然被黑鸦的爪印打乱,但大致的痕迹还在。只是冲这痕迹上也看不出什么,这种痕迹很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