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听问,低头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才道:“我记得那天是张妈妈跟着母亲出去的,至于都去了什么地方我不是很清楚,也没有问。不过母亲去的地方也就那么几个,无非是邻里或者是寺庙。那天母亲是午睡之后出去的,说是饿了要吃点心,还要自己去买。我们劝不过就随她去了,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了。”

何栩见没什么要问的,眼看着天色将亮,准备先回府,就在这个时候丫鬟玲儿手里端着一个托盘出来,正往外走,何栩见了忙喊停,然后指着托盘问玲儿道:“这是什么?”

玲儿见问,忙低下头道:“这是老夫人刚刚喝过的药!”

何栩一听,朝李义打了个眼色,后者明白,上前查看起药碗,

趁着这个空隙,师爷触景生情,泣道:“我听说母亲病了,就连忙请了假回来侍奉老母亲,母亲已经病的吃不下东西,每到夜里就喊肚子疼,我就让人请医问药,这两天今天母亲只吃我给她端的药,别的什么也吃不下,只是咯血。可是我是做儿子的,怎么会杀害自己母亲呢。”

何栩并没有说话,他例常的检查而已,闻言皱了皱眉,并没有说什么,李义检查过药碗,放在鼻端仔细的嗅了嗅道:“无毒。”

何栩点点头,让玲儿退下,虽然在药渣中没有找到毒药残留,但何栩仍旧没有放弃这条线索,随后问吕师爷,道:“请问仲生请的是哪家的先生,抓的是哪家的药?”

吕师爷道:“请的是街西范先生,抓的是慈生堂药房的药。”

何栩道:“既然请的是范先生,那为什么没有查出令尊身中剧毒呢?”

“这……”吕师爷一时回答不出来,过了一会儿才道:“范先生只说母亲是偶感风寒,再加上年纪大了,所以病势来势凶猛,因此才病倒的。我们便一直按此单抓药!”

吕师爷的话音刚落,何栩又问:“请问令尊大人得病是什么时候的事?”

吕师爷看向夫人,吕夫人忙道:“大约是半个月之前开始病倒的。”

何栩又接着问,“既然你们发现老夫人病情加重,为什么不再请先生过来看看?”

吕师爷道:“请了!也看过了,也说是风寒,还说是母亲体弱,多吃几服药,好好休养就会好的!”

何栩又问,“这一次请的是哪家的先生,抓的是哪家的药。”

吕师爷道:“请的是街西张家药馆的先生,抓的也是张家药房的药!”

何栩闻言,看向李义,问:“李先生可能查出老夫人是何时中的毒?”

李义听问,仔细算了算道:“按照老夫人的身体以及药量来算,应该不超过十天。此人颇懂医术,如若不然,这药剂弄不好是要当场殒命的。”

“不超过十天,这么说,范先生没有杀人条件了。懂得医术,这榆钱镇懂医术的人可不少。不过……”不过后面的话何栩没有说出来,随后何栩又问:“在下可否进令尊大人的房间看看?”

吕师爷当即就答应了,何栩在吕氏的带领下,带着若水进入吕老夫人的房间,见其房间摆设整齐,颇有讲究,对吕老夫人的习惯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按理说这样的人,生活一向都是有章法,可是那天晚上为什么会回来如此的晚?何栩不禁疑心起来,只可惜张妈妈已经昏迷,不然就可以问她了。

何栩正想着,忽然玲儿慌慌张张的跑进来,焦急道:“回……回老爷,张妈妈快不行了!”

吕师爷一听,脸色变了几便,忙道:“快,何捕头我们去见她。”吕师爷说完,一群人慌慌张张的离开大堂,往下人房间走来。

几人来到下人的房间,走进去一看,之间一个满头白发的妇人正躺在上面,不断的翻来覆去,嘴里往外吐着白沫,出气多进气少,眼看是是要不行了。

何栩见张妈妈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说什么,忙拨开众人,走上前附耳倾听,可是还没等何栩听清,张妈妈就两眼一瞪,双腿一伸,不省人事了。

何栩忙示意李义上前查看,得知的结果痛吕老夫人一样,也是中毒而死。两个人在同一天先后死去,何栩越发的好奇那天她们到底看见了什么,去了什么地方?

何栩眼看着天已经快要亮了,安慰了师爷几句话,带着若水就离开了吕府。一路上何栩一句话都没有说,回府以后只是休息了片刻就又去了县衙。

再次来到县衙,若水忽然有种隔世的感觉。何栩见了李捕快嘱咐了他几句话,然后就带着若水去了街上。两人直接来到余庆斋,若水看了一眼那摆满糕点的柜台,当即就移不开眼,口水流了一地。何栩见了买了栗子酥递给若水,然后询问起吕老夫人的情况。可是事情毕竟已经过了半个月,这会恐怕很难让人想起吧。

“吕老夫人特别喜欢吃我们这里的点心,每次都是让丫鬟来买,怎么这两天也不见她们家的丫鬟过来了?”店老板是一个很和气的中年人,叫余卮山。

何栩道:“吕老夫人昨天夜里过世了。我是榆钱镇的捕快,想向你打听一些事情。”

余卮山闻言,先是露出悲戚之色,暗叹一声可惜,然后点头道:“大人有什么话尽管问。”

何栩道:“不知道半个月前,吕老妇人是否张妈妈一起来过这里买点心,大约是下午时光。”

余卮山想了一会儿道:“时间这么长了有些记不清楚了,不过这吕老夫人一直都是让丫鬟来买的点心,你说的半个月前我好像见过吕老夫人一次,她跟身边的张妈妈有说有笑的过来了,我以为她们是来买点心的,谁知道走到一半的时候,又忽然转了回去,剩下的我就不知道了。”

何栩闻言,心中已经有了计较,见没什么可问的了,就带着若水沿着吕老夫人走过的路来来回回走了几趟,然后又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

一上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两人回到衙门,正好李捕快也回来了,见了何栩就道:“城里所有的药铺都问过了,所有的账簿都查过了,不过要找到砒霜的具体去向还需要花费一些时间。”

何栩拍了拍李捕快饿肩膀,道:“辛苦了!你让兄弟们继续查,一有消息马上告诉我。”

若水问“查砒霜干什么,这要如何查起?”

何栩道:“砒霜是剧毒之物,所以每个药店里卖出的砒霜剂量多少,是何人所买,买来何用,都会被记录下来,凡是记录上所记之人都要调查!也许能查出什么线索也不一定。”

若水闻言蹙眉道:“可若水有人用了砒霜不记录在案呢?就算是他们少写了,你又该如何查起?”

若水的一句话提醒了何栩,恍然大悟道:“我一直将目光放在可能来买砒霜的人身上,但是我忘了一件事,那就是药店老板,他们如果使用自己的饿砒霜,在剂量和账册上都可以做手脚。走我们现在就去查。”何栩说走就走,雷厉风行,若水只得跟着一起。榆钱镇的药房说起来有二三十家,何栩要一一的对账簿,从十天之前开始查起,但这也是一个不小的工程量。

何栩又走访了一下午,查到了其中有三家有嫌疑的。分别是西街张老板,前街许老板,和师爷家附近的金老板。三家老板都说自己用砒霜来毒老鼠的。张老板与徐老板都有下人作证,更何况那本来就是下人分内的事,唯有金老板说砒霜是自己命令下人拿的,至于拿了多少他并不清楚,是否有人四下里将砒霜用在了别的地方,金老板更不知道了。

何栩到三个老板的府里走了一趟,回来之后就道:“金老板在说谎。”

若水忙问为什么,何栩道:“药店一般都设有库房,但凡是草药都容易生虫,所以要经常用到一些驱虫的东西,金老板的库房里有很重的硫磺味,这硫磺不仅能防蛇,对一般的虫蚁也很有效,那么库房是用不着砒霜的了。那就剩下厨房与卧室,我看了一下他们家的厨房与卧室都打扫的很干净,没有老鼠洞,在加上他们屋里整日熏香,也不可能有老鼠,所以金老板在说谎。”

若水道:“你既然知道他在说谎,为什么不抓起来询问?”

何栩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道:“在事情没有明了之前还不能抓人。”

两个人在县衙一直瞪着李捕快带人回来,看李捕快他们的样子就知道又是无功而返。何栩了然的笑笑,然后在李捕快耳边小声吩咐了几句话。李捕快闻言先是惊讶,等何捕头说完,然后面部表情才归于平静。等李捕快走后,若水凑上前问道:“你说了什么?”

何捕头笑笑,没有说话,只说:“今天夜里就能见分晓了,我们就在这等着就行!”

若水见何捕头卖关子,也就没有再多问,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的,对于何栩说今晚就能知道答案,以若水对何栩的了解,自然是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