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下人都在说二夫人是如何宠爱赵羽佑的,可是若水不明白的是赵羽佑身上的那些陈年旧伤是怎么回事?难道说是有人背着二夫人偷偷的毒打赵羽佑,还做的神不知鬼不觉,那……这就更加的不可能了,若是一个母亲连自己的孩子受伤,被人毒打都不晓得,那这母亲也做的太不称职了,又何谈的溺爱呢?

一个个的疑问闪烁在脑海里,又接连被若水推翻,可是不管背后的真相是什么,凶手一定是赵家的人没错,所以要想知道事情的真相还得从赵家的人着手。

然后何栩又问了几位夫人的情况,赵深一一回答:

大夫人马氏,是已经入狱的那位马侯府的大小姐,因为马侯爷见赵深有钱所以就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他,两人关系也算是不错。

二夫人原是府里的丫鬟,被赵深醉酒宠幸,不久就怀孕了,所以才有了今天的这个位置;三夫人是个普通茶农的女儿,因为相貌出众,采茶的时候被赵深看上,因此被聘为小妾,至今无所出。有小道消息说这位三夫人与赵大公子之间有暧昧关系,后来因为赵深的原因所以两个人才没能在一起;四夫人是一位流浪汉的女儿,当年四夫人的爹带着四夫人流落到此,那流浪汉为了有口饭吃,就将自己的女儿卖给赵深做小妾,自己也在茶庄里谋了一个活计,算是不愁吃喝了;至于五夫人则是一个名角,一手琵琶弹的入木三分。不过,干她这行的都是吃青春饭的,过了那个年纪可能比街上的流浪汉还要惨,所以大多数的女子年纪轻轻就会替自己打算,要么选择混成老鸨,要么在青楼里为奴,要么就是找一个男人嫁了,这五夫人嫁给赵深不久就生了一个男孩就是三少爷赵羽启,又因她弹了一手好琵琶所以颇受赵深的宠爱。

下午的时候李捕快带着衙役从门外回来,说他也打听到了那具假尸体的下落,是隔壁村庄一户百姓,一个月前儿子刚因肺痨去世,今天其父去上坟的时候发现坟被人挖了,尸体不见了,正准备报官,没想到刚好被何栩给碰上了。还有就是孙悦的尸体也已经找到了,原来是被人丢进了河里,今天有渔夫看见,就报了官,何栩找到和孙悦交好的那个小斯去认尸,那个小斯一口咬定那就是孙悦的尸体。经李义查验是中毒而死。

又是砒霜之毒,所以何栩在第一时间就让人去镇上的药铺查找砒霜的去处。

假的尸体已经有了来源,真的尸体也已经找到了,看来赵府里的人真的杀了人。只不过凶手杀这么多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是纯粹的报复,还是为了争夺家产。

如果是为了争夺家产那赵羽佑死了最大收益者就是二公子赵羽宸,也不能排除别人有这个动机的可能性,如果不是大夫人,那二公子就危险了。

何栩将自己查到的结果说了出来,让赵深将所有人都叫到大厅,然后何栩对那些人进行逐个的询问。又吩咐李义对每个下人的手进行确认,看是谁的手上残留的有鱼香草的香味。鱼腥草的味道一旦沾上了手,一般很不容易被洗掉,会在手上残留四到五天的时间。

在审问之前,何栩又突然想到,若是那天赵府有人听到若水与何栩的谈话,想要调换尸体,那么在那么短的时间以内,那个人上哪去找几个人半夜去掘坟,最有可能的就是赵府的家丁。所以赵府的家丁也是一个重要的线索。

所以何栩在审问之前下令,凡是赵府的人从今天开始一个都不准外出,直到案子真相大白。

何栩问的第一个人自然就是大夫人:

“马氏,你可知罪?”

马夫人猛然听何栩喝问,倒是平静得很,半点也不露怯,嗤笑道:“敢问大人,民妇何罪之有?”

何栩咄咄逼人,“一个月前赵老爷提出要让赵羽佑接管整个南山山庄,你身为大夫人,膝下也有一个儿子是嫡子,自然不甘心将诺大的财产拱手相让,所以你就杀了赵羽佑,这样一来赵家的家产自然会落在你的手里。”何栩这招直奔主题,直接给大夫人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以声势夺人,行诛心之策。

马氏又嗤笑一声道:“这么浅显的道理我怎么会不知道,若是我真的杀了赵羽佑,恐怕人们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我,我有那么傻么?除非大人有证据证明人是被我杀的,否则我是不会承认的。”

何栩的这招,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半点作用力也无,就算是大夫人有恃无恐,坦然自若,可何栩必定也是审问惯了犯人的,声势也不遑多让,甚至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大夫人表现的也太出乎人的预料了,这里面有两个原因,第一大夫人出生马侯府,身上自小就带了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所以面对何栩的“诛心之策”毫不动容;第二个原因就是赵羽佑就是她杀的,这说明这个女人城府极深

何栩与若水没想到马氏是一个聪明人,想来也是,她身为马侯府的大小姐这个心计还是有的。何栩一时被问住了,只好道:“等本官找到证据,恐怕你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赵羽佑是在寺庙被害,死的时候并没有在赵府或者是茶庄,所以何栩并没有问事发之时,大夫人在什么地方。

杀害赵羽佑的方法已经被若水找到,所以最后一个问题问了也没什么用处,因为赵府的所有人都不在现场。

第二个审问的是二夫人:

何栩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二夫人,我且有事要问你,你曾对赵老爷说,赵羽佑对花粉过敏,可为什么之前你怎么不说?”

面对何栩的询问,二夫人不似大夫人那般坦然自若,又因刚死了儿子,所以神情显得有些萎靡,好半天才开始回答,呜呜咽咽道:“我家老爷平日里比较忙,我一个人照顾羽佑,不说是因为这也不是什么大病,又何必让老爷操心呢?还不如不说的好,省的让老爷操心。”

何栩问:“为什么现在你又说了?”

二夫人道:“最近因为老爷让羽佑学着打理山庄,所以羽佑比平日里更操劳了一些,况且那天他正好犯病,我说出来只不过是想让老爷多替羽佑着想,不想羽佑那么劳累。”

“这倒也是个理由,可为什么你会说赵公子犯有哮喘病?”

“这是大夫告诉我的。我那天见羽佑鼻子不舒服,呼吸不畅,所以让人去请大夫,大夫说羽佑是得了哮喘病。因为平日里我对羽佑百般疼爱,所以羽佑的病从来没有犯过病,可能是最近太操劳了,所以病就犯了。”

好一个狡猾的二夫人,每一句话都说的滴水不漏,并且句句不离亲情,不离丧子之痛,倒是有些让人不好再为难她。

“请问二夫人请的是哪家的大夫,连这个也会看错?”

二夫人闻言,从容答道:“是一个游方郎中。”

何栩闻言,再次问道:“有大夫不请,为何要请一个游方郎中?”

二夫人道:“我也是听说这郎中在城里治好过很多人,所以才请来的,并不知他医术不精。”

二夫人说的合情合理,何栩也就没有继续追问。

第三个审问的是三夫人:

何栩开门见山:“若水听说你在嫁给赵老爷之前曾经和大公子相好,有没有这回事?”

三夫人倒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女子,回答的倒也痛快,“没错,我确实喜欢大公子,是老爷硬要拆散我们的。虽然老爷那个时候并不知道我与羽佑两情相悦,所以才说要我当小妾。我去求羽佑跟老爷说,可是羽佑是个聪明人,他只会为自己考虑,不想跟老爷闹翻,所以我一气之下就答应嫁给了老爷。”

“所以你当你听说赵老爷替赵羽佑找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妻子,你心中气愤难平,为了报复他们爷俩。因此杀了赵羽佑,你自己得不到的,也不想让别人得到,是也不是?”何栩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我们从赵深的嘴里得知,就在他决定将山庄交给赵羽佑打理的时候,在同一时间已经为他物色了一位女子,那女子跟赵家也算是门当户对,所以何栩才有此一问。

三夫人瞪着一双含恨的眸子看着何栩一会儿,然后才收敛了眼里的寒光,冷笑几声,不答反问道:“不知民妇可否问大人一句话?”

何栩与若水相视了一眼,一愣,片刻后开口:“有什么话就请问吧。”

三夫人道:“不知道大人有没有打心底爱过一个人?”

何栩不知道三夫人为何会有此一问,不动声色的看了若水一眼,答道:“当然!”

三夫人可能是察觉出了何栩喜欢的人是若水,带着三分戏谑,七分嗤笑,不动声色的朝若水看了一眼,然后才道:“想必大人喜欢的就是您身旁的这个女子吧……”三夫人说到此处不等何栩开口回答,又接着道:“既然大人明白爱一个人的感受,那就应当知道,若是因为所爱的人离开自己而去娶另一个人因此就将她杀死的话,那他一定不爱这个人。我想若是大人身边的这位姑娘要嫁给别人,试问大人能否下得去那个手?”

对三夫人的审问到此结束,她暂时排除在外。若水不懂为什么何栩仅凭着三夫人的这些话就将她排除在外,不过怎么说,从一个捕快的角度来看,在案子没有破之前,每一个人都应该被怀疑的。可是何栩轻易的就相信了三夫人的话。

三夫人离开后,若水问何栩为什么那么相信三夫人所说的,何栩只是告诉若水:“终有一天你会明白我今天所做的,若水,我相信换做是你,你也会相信我的。”

赵府的四夫人是一个特别的存在,她从来不管任何事情,也不用任何的仆人,凡事都是亲力亲为,这是一个与世无争的女人。何栩见了四夫人,什么也没问就让她走了。若水活了那么多年,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一个与世无争的女子,她恬静优雅的不似一个人间的女子。很奇怪,一个流浪汉怎么会养出这么一个贤良淑德的女子。

何栩不问,是因为他在四夫人的身上感受到了超脱世外的清冷之气,四夫人表现的很平淡,她的眸子深处有与之表情相符的对尘世的不屑与高傲。一个人的表情可以骗人,但是眼睛是绝对不会骗人的,所以何栩只看了一眼就让四夫人出去了。

这么一个桀骜的女子,若不是与人有深仇大恨,是绝对不会为了金银权势而去杀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