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饭厅里,史迪威和妻子面对丰盛的晚餐一点食欲也没有,史迪威的心里按捺着怒火,他在慢条斯理地吃着烤羊肉。
这时马歇尔的助手麦卡锡中校来到饭厅,催促史迪威尽快确定明天离开华盛顿。
史迪威把刀叉一下砸在盘子上,发出稀里哗啦的破碎声,他怒目直视麦卡锡中校:“告诉马歇尔,我不见到他是绝对不会离开的,我都成什么了,我是瘟疫吗?要采取这样隔离的办法。”
麦卡锡中校被发怒的史迪威将军弄得手脚无措,他只好毕恭毕敬地接受这顿好骂。他安抚了史迪威几句之后,便匆匆离开了。
夜深了,史迪威坐在客厅的壁炉边,脸膛被火烤得通红,他不时往炉子里添着劈柴,默默地看着闪动的火苗。
妻子扶着他的肩头劝他到卧室里休息去,他温存地握住妻子的手说:“你去睡吧,我要等,要在这等马歇尔。”
“他不会来的。”
“会来的。我的心里知道他会来的,他的心灵这时也在受折磨,我等着他。”史迪威执拗地坚持着。
妻子说:“你不睡,我也守在这里。”妻子就坐在史迪威脚边的地毯上,把头枕在史迪威的腿上。
史迪威抚摸着妻子的头发,他看见过去那满头的金黄色的头发现在也像自己的头发一样变得灰白干枯了,他无限感慨地说:“老了,我们都老了。”
妻子渐渐地在他腿上睡着了,史迪威还像年轻时那样把温尼弗雷德抱到了卧室里,让她在**安睡。自己又精神抖擞地回到了火炉边。
挂钟已经摆过了12点,史迪威有些疲倦地倒在火炉边的沙发里睡着了。
过了多久,不知道,客厅的门轻轻地被推开了,马歇尔,身材高大的马歇尔轻手轻脚走了进来,掩上了房门,他脱下身上的大衣,坐到了炉边,用火筷子把火拨得更旺,并加进了一些劈柴。他无限悲哀地看着熟睡的史迪威,他太疲倦了,他在缅甸的崇山峻岭中指挥作战,他与蒋介石无休止地扯皮,他太累了,马歇尔对没有能很好地支持自己的朋友而感到深深的不安。
史迪威忽然警觉地睁开了眼睛,他一骨碌地坐了起来。他看清了坐在他身边的马歇尔正在深沉地看着自己,他们彼此这样注视着,仿佛要找到各自身上的变化。
马歇尔轻声问道:“你回来啦?”
“我回来了。”史迪威回答得很平静,但带着疲惫。
“这事让你……”马歇尔欲言又止。
史迪威说:“别说那些事了,你为我所做的努力,我是可以想象得到的。我是说,为什么要采取这种办法对待我,史汀生那老头子避开了我,你也避开我,我真想去找罗斯福本人,要向他说明一些问题。”
“这些都不是军事,这是政治的需要,我希望你能看在我这个老朋友的面上,在大选之前闭住你的嘴,躲得远远地休假去。”
史迪威沉默了。
马歇尔掏出一封信,是赫尔利写给摩根索的信,他交给史迪威:“你看看吧,赫尔利他在信上对摩根索说蒋介石一伙国民党人是一帮法西斯强盗,他也赞扬共产党是与俄国人没有联系的温和的改良派。”
史迪威看了信以后没好气地说:“而他恰恰没有说明他自己为什么要支持这些法西斯强盗把我撵走。”
“我认为,这里面的是非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可是我们现在和蒋介石争辩是与非是没有任何意义的,”马歇尔说,“从这点看,赫尔利的观点有他的道理。”
“我这个无足轻重的军人,像是一块石头,一遇到风浪,随时可以被你们踢掉,我的意义在什么地方呢?”史迪威发怒了。
马歇尔面对青筋暴露,大声嚷嚷的史迪威,一言不发地听着,直到史迪威平静下来以后,他才说:“我想下一步将安排你到太平洋战场上去任职,你看可以吗?”
史迪威接受了。
当马歇尔离开史迪威的时候,史迪威已经答应马歇尔等天一亮就和妻子一起经达拉斯折回加利福尼亚的卡梅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