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钟佳一下班立刻打电话给陈顺,让他去约张含和周凝兰一起吃饭,就当是自己赔礼道歉。

陈顺先前原本只是说说而已,见钟佳如此认真,以为她逐渐懂事,肯为自己着想,很是欣慰,但如此请客似乎又过于大张旗鼓,使他颇感为难,于是,很委婉地劝说钟佳道,不必这么在意,只要今后态度好点儿,能忍就忍点,利用请客吃饭来道歉倒是不必。

钟佳心里另有打算,怎肯轻易罢休,和陈顺磨了半天,又是撒娇又是下命令,终于迫使陈顺答应试试。

陈顺请张含吃饭的时候,张含正好接到任一鸣的电话,答应任一鸣晚上去新开张的温馨酒楼吃饭,见钟佳陈顺有意,索性也邀请了他们一同前往。至于周凝兰,想必她也不屑于钟佳的请客吃饭,于是索性说明晚上自己愿意当个和事佬,请他们大家吃饭,让陈顺去请周凝兰、钟佳,就说是自己的意思。

周凝兰接到陈顺电话,见是张含请客,去的人又比较多,犹豫了片刻,还是答应了。

到了约定的酒楼,周凝兰一眼看见陈顺和钟佳站在门口,回转身就走。陈顺看见,立刻追了出来,随后,钟佳也赶了出来,钟佳一把拉住她,赔笑道:“凝兰姐,你还在为昨天晚上的事情生气呢?快别这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和我们一起进去吧?”

周凝兰想要拒绝,就在这时,嘎吱一声响,一辆小车在周凝兰身边停了下来,张含和任一鸣从车子里走了下来,见三人拉拉扯扯,知道周凝兰气还没消,也不拆穿,对她道:“大家都来了,就一起进去吧。”周凝兰不好意思再推辞,钟佳一听这话,顺势傍着周凝兰的胳膊拥着她就朝里走,周凝兰被她半推着,身不由己走了进去。

大家进了包厢,陈顺点菜,和周凝兰一起那么久,他自然知道她的喜好,张含见他居然也懂得周凝兰喜欢的小菜,心知他俩关系必然不一般,但他现在已经有钟佳在身边,想必对自己不造成影响,也就不动声色。

这边钟佳早开了啤酒,给众人倒上了。看看菜还没上,大家都不开口,立刻端起酒杯开始敬酒,一会儿敬好姐妹一杯,一会儿敬领导一杯,趁着周凝兰上洗手间之际,有意无意对张含和陈顺道:“女人不醉男人没机会。”陈顺虽然不悦,但担心自己出言反对,易引起张含误会,无奈只得默不作声。

任一鸣见张含和周凝兰似乎都不怎么开心,等周凝兰一回来,就道:“我给大家讲个笑话。有一天,小驴问老驴,为啥我们天天吃干草?而奶牛顿顿精饲料?老驴叹道,咱爷们儿比不了,我们是靠跑腿吃饭,人家是靠胸脯吃饭。”

笑话说完,任一鸣仔细观察众人,张含和周凝兰脸色不变,陈顺只是咧了咧嘴角,倒是钟佳哈哈大笑起来,钟佳正笑着,忽然意识到大家都没动静,只好收住笑,然后指着刚上来的一道菜,道:“来,大家吃菜。”说着就拉着周凝兰要继续喝酒。周凝兰不想喝,她拉着周凝兰的衣服笑着威胁要灌酒,周凝兰以为她不过开开玩笑,也没在意,轻轻用手挡开,没想到钟佳哗啦一声真的就将酒倒在了周凝兰的真丝衣服上,看着衣服上湿漉漉的一片,大伙顿时都愣住了。周凝兰从惊愕中清醒过来,跳起身来,忙不迭抖身上的酒水,脸色更是气得煞白。

陈顺急忙站起来,一边替钟佳道歉一边埋怨钟佳。周凝兰不买账,拎了包就走,张含见了,刷的一下也站了起来,拂袖而去。

任一鸣白了陈顺、钟佳一眼道:“好好的一顿晚饭让你们夫妻俩都给搅了。”跟在张含后面也走了出去。

钟佳见大家都走了,若无其事地一屁股坐了下来,道:“都走了,走了的好。顺,我们俩就坐下来慢慢品尝。”

陈顺瞪了她一眼,拉了她就起来,走到门口,正好见到张含的车子绝尘而去。

钟佳见陈顺看着车子发呆,以为他担心自己得罪了张含,对升迁不利,便一把拉住陈顺的手臂道:“不过就一个秘书长,你怕他怎的。找个时间,我带你去见我干爹,到时候只要他帮你说句话,要比这秘书长管用得多。而且,只要你配合,凭我的交际能力,我保管你以后在各常委的眼中都是一个最佳青年干部。怎么样?”

陈顺听她乱七八糟说了一通,什么干爹不干爹的,也没在意,只嗯了一声,皱了皱眉头,道:“钟佳,你晚上真是错得离谱。你以为在座的都像你的那群狐朋狗友呢?什么场合也不看看?还道歉呢。我看这误会越弄越大,没法解释了。”

钟佳撇了撇嘴道:“没法解释才好呢。我就是要创造误会。一呢,可以断了你和她之间的念想。二呢,可以给张秘书长创造机会,让他有机会安慰安慰周凝兰,让他们之间的进展加快速度,说不定等他们成了,我还是他们的媒人呢。”

陈顺只当她吃醋,不懂事,心想张秘书长好不容易为自己创造了一个化解误会的机会,结果让钟佳给搞砸了,不仅再次开罪周凝兰,连张含都给得罪了。

钟佳见他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脑袋瓜转了转,忽然一把拉住陈顺道:“阿顺,我想结婚了。我们先订婚吧。”

陈顺一愣,想了想道:“也成,不过吴东东的婚期快到了,我们是不是等他们结婚后再订婚?”

钟佳心想夜长梦多,还是早点儿结婚为好,只要那本证拿到手,不怕陈顺到时候不乖乖听自己的。就撒娇道:“你瞧人家吴东东,比你还小,还早你结婚,要不,我们和他们同一天结婚?”

陈顺犹豫,这也未免太仓促了吧?难不成她怀孕了?可自己和她在一起也不过几天,不可能的。而且自己房子还没装修,怎么结婚?

说到房子问题,钟佳想了想,也是,房子还没装修呢。不过,结婚这件事可真不能再拖了。再拖,只怕事情有变。

张含送走周凝兰,回到家后,正无聊,李明就来了。

原来,李明在市进修校读的远程教育的本科文凭今天终于到手。他找到张含,递上一张银行卡,告诉张含道,这是自己宾馆开办以来第一个月的分红。同时,委婉告诉张含,说自己已经取得本科文凭,是不是可以将自己转干,正式调入市委办秘书科。

张含想了想,表示这件事情自己会考虑,李明这才谢过后离去。

李明走后不久,张含看着手中这张银行卡,凭经验,卡里的钱应该不会少,他想了想,这阵子没去沈从书家,也该去走动走动了。他看了看窗外,沈从书家的灯光平时就反射到对面那户人家的外墙上,看过去,似乎还亮着灯,于是关上门就去了沈从书家。

沈从书习惯在晚上看会儿书再睡觉,见有人敲门,随口问了一句,谁啊?就走过去,见是张含,急忙开了门。

听说沈从书是在看书,张含立刻笑道:没想到沈书记这么好学。聊了几句,就扯上了李明,话里话外,对李明的好学和上进表示了由衷赞赏,并提议将李明转干,沈从书自己也在自学,虽然认为上进是好的,尤其是在市委办,应该可以作为一个榜样进行推介,但又觉得如此破格似乎不合规定,很是犹豫就道:“你找个机会问问组织人事部门,这样做是不是符合组织程序?还有,转干的事,重点要征求市长的意见。如果市长办公会议过得了,至于进市委办,你让干部科进行考察,考察可以的话,按程序办吧。”张含见他说的话和自己预料的差不多,也就十分高兴地告辞了。

第二天,张含带着李明找了市委组织部、人事局、编办等单位,为他们重点介绍了李明。尤其是黄坚市长那里,更是下了大功夫。市长办公会上,李明转干的事宜顺利通过,并以新分配大学生的名义正式安排到市委办。这件事,不啻于深潭中扔进一块大石头,引起市委办下属工作人员私底下议论纷纷。

就在众人为着李明的事情一边道贺,一边讥讽的时候,任一鸣从网上得知自己远程教育剩下的最后一科计算机被卡了,顿时在办公室里大骂起市进修校来。原来,为了让大家顺利过关,市进修校要求所报考的考生每人交三百五十块钱买通关系,并帮助他们联系枪手帮助他们过关考试,没想到任一鸣花了钱,却过不了关。

就在任一鸣大骂的当口,沈从书经过办公室门口,听到他的骂声,心中不悦,心想,这不是等于公开用钱买文凭吗?又想到李明的事情,估计那文凭也就是这么得来的,但木已成舟,也只好就此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