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刚上班,刘扬帆就把任南行和方东叫到办公室。刘扬帆说道:“这一段准备到沿海进行考察。一拨北上,一拨南下,我与市长分开,你们去安排一下,等下四点开个常委会专题部署。”

任南行和方东拐到任南行办公室,任南行又叫来陈乐寿和郝新,开始研究北上和南下考察的方案。任南行对陈乐寿说:“北边的考察线路上海一定要去,刘书记、我还有方东,安排这条线,南边的线广州一定要去,郑市长、卢副书记和政府管经济的副市长安排这条线,人大主任和政协主席分成两边,其他安排部门领导,一个组人员不要超过20人,当然工作人员除外。你们按照这个思路去安排,方东把关后,上常委会讨论。”

方东觉得任南行这样安排比较稳妥,就补充道:“前期准备工作要有人做,也就是打前站了,还有考察的主题也要确定,后勤人员也得安排好。”

任南行点点头,说:“对对,这些细节就你们去研究了。”

方东回到办公室,陈乐寿和郝新去做方案了。方东看先前泡的绿茶水太凉了,就重新放了茶叶倒了一杯,坐在位置上看茶芯慢慢涨开,而后涨成茶叶的原状,碧绿碧绿,心想这也是一个绿的小世界,忍不住又吸了两口,正闭起眼睛回味,不想值班室传来嘈杂的声音,方东睁开眼睛,知道又有人上访了,就给值班室打电话询问。值班员说确实是上访群众,人数达30多人。方东说,先把他们都引导到楼下的会议室,通知市信访局雷聪局长也上来。值班员半推半拉地把这拨人弄到会议室,方东赶紧下来。还没进会议室里面就吵吵闹闹。方东咳了两声,坐到主持席上,又咳了两声说道:“我是市委副秘书长、办公室主任方东,你们有什么情况反映,请派一个代表先说,然后再补充,在这里我先讲三条意见:一是按信访条例办,不得扰乱会场秩序;二是有话好好说,不急,不要吵吵闹闹;三是不得攻击政府,当然也不得谩骂我个人,我是因公奉命接访你们,你们不能不高兴就骂我爹我娘,我刚死了爹,请你们理解。”

方东这三条一说,特别是听说老爹刚去世,这下子把大家都镇住了,会议室一下子静下来,刚好一只苍蝇飞进来,在一个上访户头上飞来飞去,嗡嗡的声音大家倒是听得真切。

一个会说普通话的代表先发言,他拉长声音说道,我们是清城县城区的群众代表。清城县搞旅游开发,要征城区的2000亩地。这哪象是搞什么旅游开发,分明是圈地。前几天县工作组进村征地,我们一问征地价才二万,这分明是剥削嘛。工作组的干部说,征地是依法征地,按国家标准补偿,但你们知道吗?这土地是我们的**,我们种种菜就可以养活一家,你征了去,我们喝西北风?这时几位群众又叽叽喳喳起来,有几个人大声插话,会场秩序有些乱了。方东咳了两声,大声说道:“你们这样嚷嚷,事情怎么解决?再这样,我就先走,等你们安静下来我再过来。”众人看方东有些生气,又安静了下来。

群众代表边说,方东边想。这时雷聪也来了,坐在方东旁边。方东觉得群众说的不是没有一定道理,地确实还是圈地多了一些,城区的地每亩二万元的补偿价也低了些,看来这个项目会出问题,得慎重研究才是。

方东看下午的常委会也差不多了,这个接访该停停了,就摆了摆手,大声说道:“乡亲们,你们反映的问题,我们今天才听说,征地的工作也才刚刚开始,经济发展需要用地,没有地是发展不起来的,我们的土地又是国家、集体所有的,征地价也是有规定的,现阶段矛盾很多,都得靠大家互相支持,你们反映的问题,我深表同情、理解。我一定负责向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反映,你们可以给我一个电话号码,我随时与你们联系,向你们通报进展情况,只是今后来访不能来那么多人,既花钱又劳力,不划算啊。”

“那你要保证什么时间给我们反馈,”一个群众大声嚷道。另外也有几人附和。

方东笑着说道:“这个事既不是我拍板的,也不是我市委办的项目,我的职责是给你们反映,你们配合了,我也帮你们说说话,你们不配合,我就正儿八经地反映,你们是让我理解同情地反映呢,还是让我就事论事地反映,你们可得想清楚啊。”

又有群众说:“这个主任讲得在理,我们不必为难他。”这时雷聪站起来,说:“差不多了,差不多了。你们县的领导也在信访局,叫他带你们回去。”说着拍了拍几个群众代表的肩膀,劝着往门外走,其他群众也跟着出去。

方东收了他们的资料回到办公室,一看时间已是3:30,正好郝新送来考察方案又坐下来审核,郝新站在边上等着,方东改了几个地方,叫郝新赶紧修改完送给秘书长。

常委会议室里,大家都来齐了。

刘扬帆环视了各位常委一眼,严肃地说道:“‘五一’黄金周在本市发生了一些重大的事,特别是‘5.1’特大交通事故,要举一反三,进行安全生产的再检查再落实。如果这次事故车是我们海川市的,我们的责任就大了。但不管如何,死人的指标算是我市的,今年的指标大大超过,我市安全生产的形势十分严峻哪。为了加快发展,掀起海川发展的新一轮创业,在目前我市投资环境持续改善的情况下,我们必须边解放思想,边学习取经,边聚力创业,为此决定南北方向的考察,也拓展一下领导干部的眼界,不然就当井底之蛙了。跟着跑是没有前途的。任秘书长你把考察方案先说说。”

任南行把考察方案念了一遍,方东又作了些补充。

郑玉类等其他常委也提了一些修改意见,刘扬帆要求方东再作些调整,考察方案就算通过了。

常委会后,郑玉类跟着刘扬帆进了办公室,方东心想这是最好的时机了,有什么意见就可以定下来。赶紧也跟了进去,把下午接访的事向两位领导做了汇报。

两位领导听方东说完,刘扬帆当场就表了态度:“这个项目一开始,我就感到有些棘手,地要得多了,城区土地又少,这么多人去哪里就业?将来都购买商品房会不会买得起,现在我们还在搞解困房、经济适用房,就连市里的干部都买不起房子,县里的老百姓还会买得起?玉类同志,方东刚才反映的这个上访问题,政府那边要慎重研究研究,地价要做些调整,确实也太低了点,采取几条综合办法措施补救啊!经济要发展稳定也得抓,这是中央的一贯精神哪!”

郑玉类只好说,再研究研究。

方东下了楼,给清城县的群众代表挂了手机,转达了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的意见。群众看到了解决问题的曙光,便主动离开信访局回县里了。

第二天上午,刘扬帆带着农业局、茶业局的局长和方东一行到海平县左东乡考察茶叶生产工作。

中巴车行驶在国道上,小山包上一丘丘茶树环绕着山包,茶叶长势茂盛,绿油油、青翠翠的,遍地的绿,让人陶醉在春色里。真正是农民朋友用双手绣出的锦绣河山啊。可是山上采茶的农民却很少,刘扬帆望着车窗外的情景,心里很沉重,缓缓地说:“今年春来早,茶叶是大丰收了,但丰收了并没有效益,一斤茶青卖不到一元钱。现在不但耕地抛荒了,就是茶地也要抛荒了。茶叶品种不改造,我市农村一半以上的农民增收就没有希望啦。”

方东在心里暗自涌了一首诗:

茶道千年始,

河山有一半。

苦煞采茶人,

贱价夫如此。

车到了海平县左东乡地界,翁怀同、方正兴等一拨人迎了上来,刘扬帆一行也下了车。刘扬帆往山上指指,说道:“就去这片茶山。”大家跟着刘扬帆上了坡,翁怀同一边往上爬一边向刘扬帆汇报,刘扬帆见翁怀同上气不接下气,汇报十分吃力,吞吞吐吐,就说:“唉呀,老翁,汇报就算了,茶情我也知道。你呀,也太吃力了,要多下乡爬爬山,精干些,汇报就不吃力了。”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翁怀同自己笑得最厉害。爬到一处采茶人比较集中的地方,刘扬帆停了下来,翁怀同赶紧向茶农们介绍:“这是市委的刘书记,关心你们茶叶这一块收入,今天特地来看你们,有什么情况给刘书记汇报汇报。”

刘扬帆擦了一把汗,一位茶农忙倒了一碗茶递给刘扬帆,刘扬帆脖子一仰,喝下了大半碗。方东忙接了碗,刘扬帆说道:“不是汇报,不是汇报,是聊聊天、拉拉呱。”

这位茶农已说开了:“刘书记啊,这个茶真的不值钱了,清明节前的茶叶一斤卖1.5元,今天才五月份,这茶只卖到8角钱,一天的茶钱,一天的功夫,还不如出去打半天工的收入。这个月采一采,后面的茶我们就不采了,心痛啊。”茶农喝了一口茶,继续说:“要是这片茶园砍了改种其他作物又心疼,种其他作物又要投资,资金也紧缺,真个左右为难。以前我一家六口靠茶吃饭。如今茶叶不值钱,真要把这茶叶炒了当饭吃了。”

刘扬帆握了握茶农的手,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就扭头一丘一丘茶园跳下去,其他人也跟着跳,几位茶农望着刘扬帆一行的背影,心想领导来了一拨又一拨,丢下几句话就走人,看来也是没有什么盼头,当时要种茶的也是这些领导,心里暗暗骂道:真是多管闲事,可把我们给坑苦了。

方东也跟着刘扬帆一跳一跳下到了公路上。

大家坐上车往左东乡开去。

在左东乡政府的会议室,刘扬帆主持召开了座谈会。大家都做了发言后,刘扬帆总结了几条。首先是绿茶的品种太单一,福云6号茶,种的面积过大;二是茶叶品牌少,知名度不高;三是茶叶发展没有跟上市场,结构调整慢;四是农业特产税免了后,中间商得益了,但优惠政策没有落到农民手上。会议最后落实两件事,一是县里财政拿出一笔资金专门对福云6号进行改种,作为补贴茶农,二是由方东组织几个部门起草一个关于扶持茶叶发展的意见,指导今明两年的茶叶生产。

会议快结束时,方东突然感到腰疼得厉害,额头上一粒粒汗珠象黄豆一样往桌面上滚。刘扬帆见方东脸色有异,忙问:“出什么问题了?”方东皱着眉倒抽着凉气说:“可能腰闪了,疼地厉害。”

刘扬帆马上要求翁怀同派辆车送方东回海川,其他同志继续调研,晚上到海平县听听防汛工作汇报。

方东半躺在小汽车座位上,懊恼不已,心想:也真丢人,英雄、才子,还是英雄好啊,起码英雄的腰比才子的腰好。拿自己开涮了一番,腰疼倒也缓解了一些。

刘得富公司二楼的一间密室里,任南行和一个女子滚成了一团。任南行喷着酒气的嘴乱拱着搜寻女子的嘴。女子咯咯笑着,却不让他对上。任南行“哼哧哼哧”乱啃,身上头上都冒出了汗。那女子推了他一把,娇嗔道:“在桂林都被你折腾个半死了,还这么猴急!”任南行又扑了上去:“好郑见乖郑见,我的宝贝,宝,宝,宝――贝啊!”终于进入郑见的领地,踌躇满志地在郑见身上驰骋起来。酣战正畅,手机却响了起来,任南行哪里顾得着接,兀自让它响着。那电话也不知趣,停了又响,响了又停,停了再响,把任南行搅得心烦意乱,那玩意儿也不听使唤地疲软了。气得他一把抓过电话,吼了声:“干什么?”听对方说了句什么,又吼了一声:“死不了!”一把将手机摔到了墙角。郑见忙问发生了什么事,任南行气呼呼地说:“神经病的郝新,打个屁电话!他方东又不是国宝熊猫,扭了个腰卵大的事,也要汇报。”

郑见听说方东病了,心里象倒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要不是方东那么绝情,无论任南行用了什么手段,她也不会躺到任南行怀里,他该死,是他害得自己这辈子如此悲惨!扭了好,死了才更好!郑见似乎有一阵报复的快感,但瞬间心又如刀割般疼痛起来。他受伤了,一个人在家里没人照顾,该多么难受啊!吃饭怎么办?洗衣换药怎么办?她暗暗骂自己:郑见啊郑见,你真是没出息!

左思右想,还是从任南行怀里爬了起来,笑着对任南行说:“领导,时间差不多了,我还有些事忘了处理,我们得先分个手。”

任南行被这么一折腾,也感力不从心,还是再找机会罢,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女人这玩意儿,只要有了第一次还怕没有第二次吗?想着,用手摸了一把郑见的屁股说:“就是舍不得你这个屁股,我老婆屁股要是有你这么一半的料,我什么女人也不碰了。”郑见低下头轻轻咬着任南行的耳朵:“真坏,都被你睡了,还嘴贫。”

任南行又说:“你那个老公也真是,这么好的老婆也不疼,反倒去弄别的女人。咳,看来都是家花不如野花香!”

郑见被戳到了痛处,眉头一皱,跳起来迅速穿好衣裤,和任南行作了个飞吻的动作,快速离开刘得富的公司。

郑见回到家里,在箱子里翻出了方东当年送给她的一本真皮笔记本,翻到扉页,方东挺秀的字迹清晰可辨,心里感慨万千,不禁流下了眼泪:

我愿是你的秀发

一生都留在你的香气里

不管你何时剪辑自己

我都无怨无悔地生长

你想黑色,我绝不红色

你想黄色,我绝不绿色

因为我不愿你太惹人

我永久都想是茂盛的黑色

当秀发有了几丝银色

也是我黑色的结晶

我会慢慢地自残

在黑色的秀发里

保持青春的飞扬

郑见抹了一把眼泪,合上笔记本,放进手提包里,心想晚上一定要去一趟方东家,不管他欢迎不欢迎,总要作个了断。一看手表已是晚上9:30,就急匆匆出了门,刚锁了门,又想,晚上与任南行在一起还没有洗澡,这样子去会方东也太损人了。又开了门到卫生间里冲了澡,换了一套衣服,又想起,方东腰疼,该带些什么,空手总不好。忽然想起前夫车广镇腰疼时,从很乡下的地方找到了一个老医生,老医生开了七贴药膏,用了五贴,车广镇的腰也好得差不多了,只是闹了离婚,郑见得知他是泡其他女人泡出的毛病,就藏了余下的二贴药。现在该派上用场了,要是方东腰好了呢?他能感激我吗?不,不,不需要他的感激,只要他能对自己哪怕只有任南行的十分之一的情,心里就不再恨他!郑见从冰箱的保鲜盒里取出了药膏,打辆的士往方东家里奔去。在车上,郑见看路边匆匆而过的路灯,心乱如麻,想晚上如不是方东腰疼,能与他温存一个晚上也不枉费自己这一生,任南行老说自己天生尤物,为什么方东就没有感觉呢?

方东已睡了三、四个小时,腰疼也有所缓解,听到门铃响,就从**撑着起来,一步一拐地开了门,见是郑见,十分惊讶:“你也知道我腰疼?”

郑见笑笑道:“只有这个时候,我才敢找你这个大主任。当了官不认朋友同学,难怪会腰疼啊!”

方东见郑见话中有话,不自然地说:“也太忙了,实在对不住啊!”说罢想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郑见见状,忙过去搀了方东一把,说道:“不必介意吧,我又不会吃了你,你就躺回**吧,我陪你说说话就好了。”

方东嗫嚅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拐一拐地躺到**,面对郑见,总有点尴尬,也不知如何与郑见说开始。郑见倒是大方地拉了一把椅子在床边坐了下来。郑见长长叹了一口气,方东觉得这口气似乎延续了20多年,放下了20多年心灵上的包袱。果真,郑见说道:“我知道你想当个正人君子。你也听说我离婚了吧,离婚的女人,我知道你怕,其实不必。这20多年我只是挂念着你,因为你跟了孙佳,我放弃了自己的爱情。你知道女人是为一个情字活着,没了情字,就是一具僵尸了,20多年来我便是一具僵尸。”

郑见说着,眼睛也红了,眼泪啪啪地往下掉,方东赶紧从柜子上抽了纸张给郑见。郑见擦了把眼泪,弯下腰把放在地板上的包拎了起来,从包里掏出两贴药膏。“这是从正亿县很乡下的地方找来的治腰疼的特效药,你贴一贴明天就能走了,再贴一贴我看也差不多了,我扶你起来,给你贴上。”说着慢慢扶起方东,这时门铃“叮当,叮当”又响了。方东说:“方洋回来了,都十点半了。这孩子今年高考,也挺苦的。”

郑见出去开了门,方洋见开门的是一个陌生女人,大吃一惊,别着脸理也不理郑见,就去开自己的房门。方东叫了叫方洋,方洋沉着脸进了方东的房间。方东说:“爸爸腰疼,这位办公室的阿姨是爸的老同学,送药过来,你叫声阿姨!”

方洋看了郑见一眼,觉得这个女人比妈妈年轻,眼角隐隐有泪痕,好像刚刚哭过,又给爸爸上药,心下还是有疑虑,硬梆梆地叫了声:“阿姨好!”又盯着方东看了一眼,进了自己房间锁上了门。

郑见不好意思地说:“方洋不会误会吧。”

“不会的,这孩子有头脑。”

郑见继续为方东上药,药膏上身,方东感到腰部一阵火辣,知道这药性来得猛。

郑见郁郁地说:“从师专毕业后,我分配在正亿县的实验小学,一次舞会偶然遇到了车广镇。车广镇当时是城管大队的大队长。他一心追我,追了两年多,我看这人长相还行,工作也很好,为人处事也不错,就和他定了情,半年后就结了婚。开始的半年他表现还不错,可逐渐对我不冷不热起来,而且每晚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迟。一天晚上我跟踪了他,一直跟到一家按摩店,只见他和两个人会合后就进了按摩间,我在门口等了半个小时,他出了房门,还说:‘这小妞很嫩,太爽了。’我冲进了按摩店,车广镇脸色刷白,明白我什么都知道了。当晚我回到了表哥家里。第二天就上法院提出了离婚诉求。车广镇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不断求法院院长推迟开庭,我坚决反对,车广镇看我已铁了心,只好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离了婚,在学校也不好呆,我请求我表哥帮忙,改行到了海平县委办,从事文档工作。车广镇和我离婚后,生活更加**,与社会上的地痞混在一起,刚离婚那些年还时不时打电话到县委办骚扰。后来辞职到了广州,这几年才平静下来。我在海平县呆怕了,又托表哥将我从县委办调到海川市委办。我调到市委办时,你正调往正亿县,我们两人就这样错过了见面的机会,算来20多年没联系了。我也不想去打扰你,可偏偏现在又在同一个单位,好在我们当年的同学关系尚未有人知道。”

方东开口说道:“那有什么关系,身正不怕影子歪嘛。”

郑见不以为然地说:“我无所谓啊!可你是颗政治新星,何必被人拿去议论呢?”

方东也叹了口气:“唉,没想到你的经历那么曲折啊!”

郑见又擦了一把眼泪:“起因是我藏了你的一封信,被车广镇翻了出来,车广镇是眼里揉不进沙子的人,就是这封信开始了我的不幸生活。谁叫我忘不了你呢?”

方东垂下双眼,一时无语。许久,才说道:“你那个表哥挺不错的,困难的时候,都是他在帮你,挺有能耐。”

“你不知道吧?我表哥就是卢和!”

“啊!是卢副书记?”方东诧异地说道,“这个世界也真太小了。”

方洋进了房间,躺在**实际上也睡不着。爸爸怎么搞的,这个时候还在聊,那个阿姨也真不知趣,人家腰疼也要休息嘛。爸爸腰疼应该不至于做那个事。妈妈与她,两人虽然长得各有特点,妈妈显得老气些,但妈妈气质好,她想我爸没门儿!

郑见将这些年的经历说了一遍,眼泪流干了,心也平静了。方东叹了口气,觉得十分疲惫,闭上了眼睛。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方东从枕头柜上拿过手机,一看是孙佳的信息:

看过最美的焰火

才明白平淡更常久

流过最苦的泪水

才会珍惜每一份甜蜜

履行过最傻的盟约

才相信真情永远不变

今生有你为夫

是我无比荣幸

方东淡淡一笑,说:“孙佳每晚来一条信息,有时是一首诗。”

郑见从包里掏出一本笔记本,问方东:“还记得它吗?”见方东一愣,又翻到扉页,念了起来:“我愿是你的秀发,一生都留在你的香气里……”

方东“噢”了一声,不禁心里一阵疼,觉得自己愧对了郑见的一片深情。

郑见这才站起身,笑着说道:“我该走了,说了这么多,心里畅快多了。你还是当你的领导罢,保重。”又把方东手上的笔记本拿了回来,“这个我还是留作纪念。”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方东的房间。

陈乐寿住在方东的楼下,这天晚上陈乐寿与几个同学聚会,喝了一个晚上的酒也有七八分醉意,哼着小曲,正在开房子的门,不巧,郑见从楼梯上下来,两人打了招呼,郑见想解释什么,又不好说,支吾了几句便走了。这愈让陈乐寿觉得她和方东有着说不清道不白的关系。

郑见出了方东的家门,一串眼泪又夺眶而出。方东,你的心真硬,在你面前流了一个晚上的泪,居然连一句安慰都没有!又走了几步,看见有一个绿色的垃圾筒,就从包里掏出方东送的笔记本,撕了两半“嗵”的一声扔了进去。从此了无牵挂,不再受情所困,也算是与方东情感上的最后清算。于是走路的步子越来越快,高跟鞋踩在空旷的街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方东的眼前闪现着几个女人的身影,一会儿是孙佳,一会儿是郑见,忽而又是“5.1”特大交通事故现场穿着红色运动服跳来跳去活跃无比的李好。郑见象一个睡美人,孙佳拖着长长的衣袂在天上飞来飞去,李好和方东手牵着手走向那座象睡美人的山。突然,郑见站了起来,一脚踩到方东的胸膛,方东一下子惊醒过来,摸了一下胸口,隐隐有些作痛。方东心想真无聊,怎么做这样的梦,一会儿又睡过去。等到凌晨七点,闹钟响起时,方东醒了过来,再去回忆昨晚的梦,却一点也记不起来,方东试着起来,觉得浑身轻松了许多,下了床走走,腰倒是不疼了,胸口却有些闷,怪兮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