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份又有两场台风从海川市擦边而过，虽然没带来什么雨，但风倒是很大。各县（市、区）街道上的树倒了些，农村房屋的瓦片被刮了一部分，损失都不大。
一早刘扬帆就把任南行和方东叫到办公室部署了任务。一是到海宁区走走，看看受灾户房屋重建情况；二是党代会报告要上常委会讨论；三是要召开全市第三季度经济形势分析会，部署第四季度的经济工作；四是“10.9”全市招商节的筹备情况检查。
任南行和方东从刘扬帆办公室出来，又一起在任南行办公室里商量工作安排。安排完之后，任南行提出市委办科一级干部也要调整调整。方东表示同意，郑新海和郝新科长要脱掉，提两个科长，也调动一下大家的积极性，这项工作交给张常明去实施就行了，然后开个办务成员会议通过一下。任南行也说，让张常明去安排。
其实前一个星期的周末，宋明目得知任南行回到省城，连夜赶了上去，在任南行住的小区整整等了三个小时，到晚上11：30任南行回到家，走到家门口，宋明目从旁边闪了出来，差一点把任南行吓一大跳。任南行还记得自己对宋明目的承诺，有机会一定帮他，就带着宋明目上了楼。宋明目带给任南行十多斤的螃蟹和三条软盒中华烟，又将在方东面前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任南行拍了拍宋明目的肩膀说道:“我会全力支持，方主任那边，你也得走一走。这是对自己人才讲这话的。”宋明目听了十分感动，当即跪了下去，把右手高高举起，发誓道：“今生今世一定永不负恩！”任南行觉得好笑，但也受用，急忙把宋明目拉起来：“唉，何必如此，何必如此！”心里不由一阵感慨，都50多岁的人了，也提拔过成百上千的干部，还没有哪个干部象宋明目那样给自己下跪。
宋明目看塑料袋里的螃蟹在沙沙作响，生怕跑出来，赶紧把袋子提起来放到厨房，想不到这塑料袋经过上上下下的折腾，小裂缝变成大裂缝，被宋明目一提就裂了，几十只螃蟹一下子跑出了六七只。任南行啧了几声，忙和宋明目一起去抓了，一只一只放到桶子里。任南行摇了摇头，说：“以后再也不要拿这些东西了，多麻烦啊！”
宋明目满脸羞愧，又想去把放在沙发上的手提包提起来准备走，不料手提包上的拉链没有拉，因为心里紧张，提包没提好，又丢到地板上，包里的一匝钱一张张散落到地板上。任南行斜着眼睛看了看那一张张百元面值的人民币，宋明目赶紧一张一张抓起来，重新塞到皮包里。任南行不禁哈哈大笑，脑子里突然现出了郑新海笑自己头发被大风一吹丢下来的那一幕，顿时收住了笑，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宋明目赶紧和任南行告辞，任南行看宋明目两手都是泥巴，叫宋明目先洗了手再走。宋明目哪里还敢洗，迅速逃离任南行的房子，心里暗暗叫苦：这一拜，真的拜坏了运气。
卢和一直在思考天洞银矿的事，现在换届选举临近了，查天洞银矿的事，海川市弄不好又要震一震。不干，又真的对不起良心和党性，为这件事，卢和一直骑虎难下，最后还是下了决心，必须向刘扬帆作个汇报，时机由刘扬帆把握。卢和从市纪委赶到刘扬帆办公室，刘扬帆正在看文件，看卢和进来，站起来给卢和倒了杯开水，打趣道：“有何公干啊，卢和同志？”卢和喝了口水，把方正兴反映的事说了一遍。刘扬帆紧锁双眉，站起来踱了几步又坐下，说道：“这些事最近我也有耳闻。可现在即将换届，这一搅就会搅出许多新名堂。但不搅，就怕把带病的人选进市委和县委班子，真的骑虎难下啊。但这件事不急，容我再想想，如何稳妥地处理。老卢啊，你是海川市德高望重的领导，我们要一起面对越来越严峻的现实啊！”卢和站起来，伸出手和刘扬帆紧紧握在一起。
方东按照刘扬帆和任南行的安排，把市委办公室分管的副秘书长、副主任和陈学美叫来开了个短会，把几场会议安排好，待他们都走后又把党代会报告一个字一个字看了下去，直到上午下班才看好，心想下午就可以给刘扬帆了。
下午，太阳把白玉兰树叶烤得软软的，市委办门口的青石狮子双目圆睁，似乎要喷出火来，刘扬帆和任南行、毕语一行到海宁区检查灾后倒房户的重建工作。方东在办公室又和刘一蕉、刘东进具体讨论了刘东进关于第三季度经济形势分析会上刘扬帆的讲话、陈学美关于“10.9”招商节筹备情况。方东觉得，准备都比较到位，便叫郝新起草经济形势分析会和举办10.9”招商节筹备检查的通知。
散会后，海宁区委办主任马万材带着区委办副主任郑扬笑眯眯地进来，方东一看忙站起来泡茶，马万材将郑扬介绍给方东，又请方东能否赏个脸晚上聚一聚，又说“郑扬在区委办管综合文字好几年，今年才30岁，市委办若要人，是不是把这位同志调上去。”方东看了看郑扬，理个平头，带一副眼镜，170厘米的个头，看上去挺文雅的。郑扬被方东瞧得有些不好意思，腼腆地笑笑。方东站起来拍了一下郑扬的肩膀，说：“等机会吧。”又对马万材说：“最近实在忙，吃饭也没心事啊！等党代会结束后，我们市委办和区委办搞个联欢，皆大欢喜一下，如何？”马万材觉得方东讲的也有些道理，便和方东握手道别。
快下班时，方东又把郑新海叫上来，叮嘱他，把修改后的党代会报告输出两份出来，刘扬帆调研回来后一份给他送去，一份送给任南行把关。
全市第三季度经济形势分析会放在海川宾馆召开，刘扬帆在会上重点讲了四点意见：一是保持经济持续快速发展；二是着力搞好党委换届工作，特别强调不得跑官要官；三是切实关注民生，特别对受灾户要十分关注，务必让他们在春节前搬入新居，市里的经济适用房也必须加快进度；四是加强廉政建设，特别是领导干部不但不能行贿受贿，也不能入股矿山、入股企业经营。这最后一条刘扬帆是有所指的，卢和在主席台上听出了话外之音。
方东在会前就约了几位县委书记，晚上一起吃个饭，方东的意图很清楚，市委办每年都要讨些钱过年过节，最近的节日是中秋节。端午节市委办工会给干部职工发的是200元钱，国庆节和中秋节起码也得200元，总不能输给去年。
方东虽然通知了10个县的县委书记，但大家来一趟海川市也不容易，到方东这边吃饭的只有5位书记，其他的都被别人约走了，吃饭看面子，哪个官大，哪个更有用处的当然就到官大的、更有用的地方去，这是大家不言而自明的，也是无可厚非的。待地点、时间都定好后，方东觉得还是给任南行报告一下，说，今晚请几位县委书记吃个饭，主要是《海川通讯》想搞些协办单位，然后每个单位支持一部分资金，这样中秋节工会才有钱给大家发些福利。任南行没有吭声。待方东这边酒过三巡，任南行又挂来手机，方东走到门外，只听任南行说道：“这个党代会报告写得不行，同时你今晚独自一人请县委书记吃饭，这太没规矩了。下午刘书记还在强调换届纪律的事，这么敏感的时刻，你请来请去，就不怕被领导批评、被人告状？”
方东被任南行这么一说，浑身的血液沸腾了起来，心想这个任南行真是无理取闹，也太没有修养了。想罢义正词严地回道：“任秘书长，你想得太多了。我请他们吃饭，完全是为了市委办，谁搞小圈子，大家心中有数！”说罢就挂了手机，回到座位，端起大杯和几位县委书记又喝了一圈，然后把《海川通讯》与各县（市、区）协办的事说了个大概。几位县委书记早就心中有数，一者要在上面登登文章以显示自己还有些理论水平。二者可以在《海川通讯》上体现自己县的工作。三者与方东关系搞好，期待方东在刘扬帆和其他市委领导那边讲几句好话，起码不背后搞鬼，做神不行做鬼行嘛。各位县委书记纷纷表态，回去跟办公室主任交待一下，市委办直接找他们办理就是了。在吃饭过程中各位书记电话也特别多。方东心想自己面子还挺大，请这些人吃饭的人多的是，也真不容易。有几位县委书记提出下面还有应酬要走，方东也不好再留他们下来，最后只剩海宁区的区委书记林先景。两人对饮几杯，林先景也告辞了。全桌只剩方东和陈乐寿两人。陈乐寿看方东无精打采的，心想可能是酒喝多了，本想今晚两人在一起可以向方东提提自己的事，现在也不敢说了，便道：“方主任，最近这一段您也真辛苦，早些回去吧。”方东点点头，叫上车回到家里。
任南行晚上也约了几位县委书记和机关的主局长吃饭，见有的县委书记被方东请了，心里就不高兴了，方东打电话给他报告时，他没有发作，那是自己还没有到约定的酒店，等他到了酒店，来的人稀稀拉拉，他等得不耐烦了，这才发起火来，怪方东事先不报告。有的县委书记晚上要找的是刘扬帆、郑玉类、卢和、林恩封，各个人找法都不一样，这种时候安排吃饭，请吃的人和吃饭的人目的性都十分明确，只不过方东是为了给市委办弄些钱发福利罢了。方东回到家里想了许多，可以确定下来的是自己来了这几个月，与任南行接触久了，才明白这人不好共事，自己处处让他，他却处处不饶人。方东在心里慢慢对任南行生出一股气来，又自我劝慰了一番，但这气却一时半会儿也难以消除。
在换届前的经济形势分析会召开期间，白天开的是经济分析会，晚上各个参会人员各自还有不少的小会。晚上的小会比白天的大会更重要。晚上的酒比白天的话更有吸引力。话从耳朵进去，酒从舌头进去，人的味觉比听觉来得直接。人的酒量虽然不一样，但各自喝的味道和意思更复杂。黄段子一说，就会惹得男男女女，熟悉的不熟悉的都笑开怀。领导在台上讲话，台下在手机里互发黄段子。白天不同意的事，晚上酒一喝就同意了。方东躺在**想着想着慢慢睡了过去。
刘扬帆却没能那么早入睡。他在市委办看党代会报告的初稿，一边看一边还不时有各县的县委书记们来找他。第一个找他的是翁怀同。对翁怀同，刘扬帆对其印象原本就不怎么好，再加上卢和报告的天洞银矿把矿工埋在洞井里，刘扬帆对翁怀同的印象更是坏极了。刘扬帆只是在拿捏，该何时出手比较稳妥，但目前县里要稳住，还离不开翁怀同，便对翁怀同含含糊糊、似是而非地笑笑。第二个来的是谢海波。谢海波心想，刘扬帆关心的防洪堤建设这个工作自己做得不错，清牛山旅游开发也已进入实质阶段，“10?9”招商节就要在县城破土动工，也算是有政绩了吧，污点就是那个楮运乡的挂钩点出了问题，不过事情已经处理过了，应该也没什么事。刘扬帆对谢海波的印象不好也不坏，对谢海波说的意思，刘扬帆有时点点头，有时摇摇头，谢海波还真不知是什么意思，但从刘扬帆眼里传出的意思，是有机会会考虑的。谢海波感到揣摩一个领导不能只听其言，还要观其行，更要察其神哪。没有洞察力，难以把握，要洞察得有水平啊！刘扬帆见了两位县委书记，花了一些时间，报告才看了一半，心想这样被干扰下去，晚上就得开夜班去了，便叫周见替他挡驾，又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想，真正算是有素质、有能力、有魅力、有正气的人应是方东，还有海宁区的林先景，东宁县的县委书记陈永德。刘扬帆心里慢慢清晰起来，人都要慢慢地认识、考察啊。当然也有人反映方东的不是，比如少与外界接触，文字比较强但实践经验不足，简直是放狗屁。市委办的工作主要是服务，天天与外界接触，还要不要工作呐？什么缺少基层经验，他也当过县长啊，县长也当得好好的，文字强能力就差吗？真是欲加其罪何患无词啊！做一名领导关键自身要正，不同的意见要经过头脑过滤加工和认真观察，不能人云亦云，如果是别有用心的人讲的，不就把好人、正人都挤压了吗？把有用之才压了，不但给党和国家造成损失，也会冷了一大批人才，寒了他们的心啊。这往往也是最可怕的事，也是一个地方党委一把手所应警惕的事。一个地方的一把手真正的政绩是什么？是用人，人用好了，队伍带好了，事业不愁不会发展，社会风气就会好转，把大家的积极性也发挥起来，比去抓一两个项目、建一两个形象工程要好得多。社会上都说人人都会当官，这话不假，但要当个好官就不容易了。现在在位的县委书记、县长一天一天照样干得下去，但只要通过几年的考察，好的与差的体现出来的业绩就不一样啊！
这一晚，刘扬帆想了很多很多。
外界风传方东、陈学美、谢才来、刘一蕉可能会到县里当书记。方东全然不觉自己处在风头浪尖，一如既往地工作。陈学美却坐不住了。他想11月中旬换届，必须抓紧活动，不然刘扬帆这一关就无法突破。刘扬帆是水泼不进去的人，没有通过省里的人打招呼，获胜的概率不大。同时外界也有传郑玉类和刘扬帆不是很协调，不说别的，就是开大会，两人讲的一些观点往往不尽一致。另外就是卢和、林恩封，这两人与刘扬帆是捆在一起的，要想有大突破是比较难的。郑玉类这一关虽然没什么问题，但他想的主要是他自己的事，宝也不能全押在他身上。不行，这次一定得杀出一条血路出来。刚好省里明天召开效能建设工作会议，陈学美开完市经济形势分析会后，就立即赶往省里，在路上刻意约了省政府办公厅主任吃晚饭。两人点了鲍鱼、鱼翅等几道上好的菜，边吃边聊，陈学美聊到了自己的事。省厅主任觉得陈学美资历也够了，到县里当个书记也是可以的，表示方便时给刘扬帆推荐推荐。陈学美大为高兴，饭后又约主任去唱歌，歌唱完又是宵夜，回到开会住的武风大酒店时已是凌晨2点。进了房间，灯也没开，一阵疲劳袭了上来，倒在**很快入睡了。次日清早，同房间的东峡市的政府办副主任张小梅上洗手间，迷迷糊糊爬起来，看见一个男同志和衣躺在邻**正打着鼾声，惊叫一声，开了房门跑了出去。这一叫把陈学美也惊醒了过来，一看房间沙发上的衣服是女同志的，感到莫名其妙，再翻服务指南一看，原来会务人员把自己当成女同志和张小梅编在一个房间。
方东早上起来，头有些晕，才知道昨晚衣服没脱就睡了，看看手机，有一条信息是李好昨晚发来的：最近都在干嘛？人家上下活动，你在原地不动，天上不会掉馅饼啊！别不会是表面严谨严肃，内心却波浪汹涌吧？
方东淡淡一笑，将信息删去。
在家里有些慵懒，一到市委办门口，两只青石狮威风凛凛的表情立刻感染了方东，仿佛给方东注入了无限动力和生机。
到办公室才坐下，张常明就跟了进来：“关于秘书科长和综合科长的人选，任秘书长叫我征求你的意见。”
方东慢慢说道：“秘书科长从秘书科里挑一个没问题，综合科科长目前似乎还没有合适的人选，可从县（市、区）里挑一位年龄轻、当过县里综合科长的，最好是海宁区的较好，免得今后调动都是拖儿带女的也麻烦。是不是考核一下海宁区里的郑扬这个人。其他几个副科的干部也一起配上，免得天天都在调干部，既成本高，又没有形成队伍建设整体推进的态势。”
张常明上了楼，将方东的意见报告给任南行，任南行不置可否，对张常明说道：“你先下去吧。”
马万材是个十分爱惜人才的人，他拼命推荐郑扬，就是欣赏郑扬的文字能力和水平，怕这种人老呆在县区一级浪费了。反正区委办文字力量这几年在自己和郑扬的共同努力下，基础已经相当雄厚，走掉一个郑扬不成问题。这天上午，马万材又去了刘东进办公室，刘东进与郑扬也是熟得不得了，马万材一说出郑扬想调入市委办，刘东进就明确表态会全力支持。刘东进又把郑新海叫过来，把马万材的意思说了。郑新海说：“郑扬如能调到综合科当科长，我这担子就轻了，他的水平不亚于我啊。”
马万材走后，刘东进和郑新海又去刘一蕉的办公室，刘一蕉知道两人的来意后，说道：“这个郑扬写的调研报告我觉得也有水平，调研和综合文字的能力都很强，我政研室也想要啊。不过还是给综合科，综合科水平高了，我政研室工作也会轻松些。”三人又一起去了方东办公室，看方东脸色有些黄，刘一蕉说：“昨晚又是一夜春风啊！”
方东哈哈大笑：“老婆在北京，如何一夜春风？”
方东想起孙佳作的那首诗，其中有一句“被夜风牵引”顿觉人往往都有些灵犀。
刘东进把三人的来意说了，方东说：“鄙人正有此意，一起努力吧！”
“宋明目当科长的愿望也很强，最近工作也卖力，就是文字上不去……”郑新海不无忧虑地说。
“那调个科，让他去其他科，文字就够用了。”刘东进直率地说。
方东沉默了一会儿：“等碰到秘书长再说吧。”
方东又告诉刘东进下午开常委会讨论党代会工作报告，要准备一下。刘东进点点头，三人退出了方东办公室。方东心想原来刘一蕉和刘东进是哼哈二将，现在多个郑新海，应是桃园三结义了吧。都说文人相轻，这三人还真合得来，与他们在一起，心里也纯净些。
刘扬帆主持党代会报告讨论会，各位常委都参加了。刘东进上午就把稿子分送给各位常委先看，卢和、林恩封，还有宣传部部长、政法法书记、军分区司令都认真看了一遍，并对分管工作都提了些修改意见。郑玉类也粗粗看了一遍，总觉得报告写得太实，有些象政府工作报告。另一方面也看看自己提的一些思路有没有进去。任南行心事根本不在这个报告上，如果这个报告写得好就可以当成自己的成绩，写得不好也可以推到方东身上，根本就无所谓。几位常委谈了各自不同的看法，人大主任和政协主席肯定报告总体写得不错，但人大工作和政协工作的笔墨要加强些。最后轮到郑玉类发言时，郑玉类很认真地说：“报告分了四个部分，第一部分肯定成绩，第二部分形势分析、指导思想、战略思路和工作目标，第三部分是未来五年的重要任务措施，第四部分是党的建设。必须把第二部分和第三部分合并。同时，报告体现的数字太多，我认为不必讲得过细。另外，主要任务的措施部分，必须把城市建设单独作为一大点来写，把重点突出出来。”
袁和平和陈榴不同意郑玉类的部分说法，提出了一些反对意见。其他常委突然又想起要修改的内容，也作了补充发言。最后刘扬帆作了总结，肯定了各位领导看稿很认真、讨论很热烈、改稿很到位，希望市委办、政研室按照各位领导提出的意见，认真组织修改，争取近期再上常委会讨论。
刘扬帆回到办公室，任南行看其他常委都走了，就跟着进去，把房门关了起来。刘扬帆忙问：“老任啊，有何事啊？”
“是有个事，一直想给书记说一说……”任南行吞吞吐吐道。
刘扬帆笑道：“你今天变成小姑娘了？有什么事直说嘛。”
“刘书记，您任书记也有三年多了吧？我在您手下工作十分愉快，今年换届……还有个副书记的职数没有配满，是不是……”任南行说了个大概。
刘扬帆哈哈大笑：“是这个事，你关心自己的事也是对的。干部嘛，总会考虑到自己的前途，提一提能发挥更大作用，为党和人民做更多的事，这我是理解的。你这个岗位做得不错，谢谢你啊，为市委为我服务了三年多，不容易啊。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这一段啊还是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啊？”
任南行点点头说：“谢谢书记，谢谢书记了。”
任南行走后，刘扬帆又陷入了沉思，天洞银矿出了这么大的问题，任南行到底与天洞银矿有多大干系，如果干系一大，这一条线都要倒啊。“是立刻处理还是拖过这个时期，我这个一把手也拿不准呀。”刘扬帆自言自语道。
刘扬帆翻了翻当天的海川日报，头版头条报道自己昨天到海宁区察看灾后重建工作，还配了一幅照片，觉得照片上的自己比现实生活中的自己有活力多了。当领导，特别是一把手有这么几个好处：一是上镜率高。电视上的、报纸上的，现在还多了个载体就是网络上的，好位置都是自己占了，别人是不敢碰的；二是出去围的人多。前拥后涌，一级一级陪同，中央领导三申五令轻车简从，可下面的人不会听啊，要时时发火，才会有所收敛，但有的领导就是有这方面的要求，把下面给弄乱了，下面的人不得不天天揣摩领导的意图；三是做报告听的人广。开什么会，会议规模多大，都由自己说了算，你一做报告，下面必须认真听，不认真听，主持人会强调纪律，你讲的精彩精辟，下面雅雀无声，你看稿子念到结束，同样有热烈的掌声；四是需要办的事许多人愿意跑断腿……退下来了呢？正想着，手机信息提示音响了三声，刘扬帆一看是香港的一位中新社的朋友发来的“领导离任后的写照”：饭有吃的但没有豪华的，酒有喝的但没有成瓶的，烟有抽的但没有成条的，小姐有认识的但没有上床的，朋友有打招呼的但没有进门的。刘扬帆会心一笑，领导想什么就有什么信息飞进来。人还是看淡些，在一个地方当官就多尽一份责，退下来还不是普通老百姓一个？
思绪正如平原跑马，电话却响了，是省政府办公厅主任打来的，特意推荐陈学美来的，说了一通好话。刚放下电话，省财政厅的厅长又打来手机，说办公室电话占线，只好打手机，把谢才来又推荐了一通。刘扬帆笑着说：“好啊，好啊，我能办的尽力办。谢谢你的关心哪，有时间多到海川走一走。”
出了刘扬帆的办公室，任南行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这才想起最近总觉得有一股气压有胸口，原来就是这个副书记的位置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因为这个位置，把方东骂得狗血喷头，与方东的关系又有些紧张。因为这个位置，最近与郑见、缪昭丽在一起行事的本事小了。身在其位凡事只能进不能退，不得不如此啊。现在，许多同学都是正厅了，走在一起总觉得有些自卑，这回，一定要把这个副书记的位置拿下来。
任南行又把与自己有关联的人过滤了一遍，除了方东外，其他人平时都与自己不错，现在的策略是稳住方东、安抚方东，反正方东与自己竞争的不是一个层次。真正的竞争对手是林恩封，这个人与自己一样都是从县委书记这个岗位上来的，只不过自己任常委的时间长些。但他是组织系统的，与省组的关系肯定比自己好，自己的靠山必须比他硬才行。另外，天洞银矿要稳住，虽有告状信，但没有事实根据，又能拿我怎么样？
任南行觉得还要努力一步，不然副书记这顶桂冠可能会落到林恩封头上，心里不禁又有些紧张起来。
张常明神情紧张地来到任南行办公室。任南行把靠在后背上的头正了正，坐正身子，问道：“常明，有何事啊？”
张常明便把方东推荐的综合科长人选郑扬汇报了一下，任南行说道：“有退有进嘛。你考虑一下，拿个方案，去考核一下郑扬，宋明目可以调到督查科任个副科长、主任科员。缪昭丽报个接待处处长。其他的你考虑吧，把空缺的位置都填满了。大家都高兴。”
张常明回到办公室，整理了一个方案，在下班前送给了任南行，任南行说：“这一两天安排个时间，开个办务成员会议，研究一下。”张常明又到方东办公室，把任南行开办务成员会议的时间大体说了一下，还说任南行同意考核郑扬。方东十分高兴，觉得任南行其实也没那么差劲，这个郑扬一调上来，自己文字的担子也会减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