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提供线索赏金百两,寻到人赏金万两呢,若是我见到便好了。”一个妇女插话进来,满眼闪着精光,仿佛已经看到眼前的金山银山。

沈听淮在寻她?

萧乐晚拿筷的手顿在原地,思绪飘远。

一旁的少年眉头微蹙,大力拉过萧乐晚的手,说:“不准想他,你是我的。”

萧乐晚回过神来,“你师娘今日到?”

“嗯,”裴离疾语气轻松,“师娘医术独步天下,你的毒一定能解。”

萧乐晚低下头,夹起一注青菜放在自己碗里,状似不经意间问:“为什么是我?”

“你说过要娶我。”

萧乐晚瞬间失神,她当时就想抓弄一下裴离疾。

裴离疾见她愣住,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

他靠近萧乐晚的耳边,冷声说:“师娘帮你解毒后,我们就成亲。”

萧乐晚错愕在原地,许久,她放下筷子独自走了出去。

裴离疾跟在她身后出了酒楼。

离鹿鸣的宅子还有几米远时,他终于冷着脸走上前去抓住萧乐晚的手。

“你若是喜欢,我也可以学着他的样子说话,或者我可以换成他的脸。”

萧乐晚转过头,突然有些愧疚。

巫马没有教过裴离疾礼义廉耻,世态人情。

他根本不懂情爱,是她骗了裴离疾,所以裴离疾信了,他并没有错。

她可以慢慢教他。

“不用,”想通后,她露出这半个月来的第一抹笑,“你很好。”

“真的吗?”

见萧乐晚终于露出笑容,裴离疾心中的阴霾顿时消散。

他的手转过来紧紧握着萧乐晚的手,“所以你愿意和我成亲吗?”

萧乐晚说:“裴离疾,我们去买些卷帙,我教你识字。”

“好。”他凝视着她的眼睛,点了点头。

她若是喜欢,他可以学。

……

巫马早早便站在宅子门口,特意换上了托萧乐晚去做的新衣,不断整理。

天知道,知晓虞芝要回来,他心里有多高兴。

终于,远远地看见一辆马车。

他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又很好的掩藏起来,装作毫不在意的走上前去。

“虞芝。”

他喊了一声。

看见马车帘子掀开,他的心跳都停滞了一瞬。

没想到探出头的是裴离疾。

“老头,在这做什么?”

“你师娘?”巫马指了指马车。

“哦,师娘还没来吗?”

他跳下马车,轻飘飘的问。

巫马眼中闪过失望,失望的念叨,“好端端的,乘马车做什么?”

害得他白高兴一场。

萧乐晚探出头来,轻轻掀开帘子将一整车的卷帙展示在巫马眼前。

“我要教他读书识字。”

巫马的目光在萧乐晚身上停留了片刻,扫兴的说:“白费功夫。”

其实裴离疾幼时也是识过字,读过书的。

只是虞芝走后,他便不再看那些了。

按他的话说,与巫马交流,用蛊就可以了,其他的用不到。

巫马打他教训他也没用。

甚至到了后来。

裴离疾蛊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再去教裴离疾读书写字,裴离疾会将巫马用来教训他的,腹泻蛊、痒痒蛊……

近百种无关紧要却让人暂时难受的蛊虫,在他身上用了个遍。

他看得出裴离疾在乎萧乐晚,可他不相信这份在乎能让裴离疾改变本性,静下心来读书。

到了日落,巫马心心念念的马车才缓缓驶进鹿鸣的宅子。

车帘被一只纤细的手轻轻掀开,可下来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女孩。

巫马一眼就认出来,是虞芝书信上时常提起的小徒弟。

亦是虞芝出走后才收的唯一的弟子,林茵。

她眼明心亮,一眼就看出了巫马眼中的期待。

颔首见礼后,她说出虞芝交代她的话,“师傅说,上次的事您还没说是谁的错。”

巫马差点晕了过去,这都九年了,虞芝这小心眼的还记着呢。

他突然后悔上次与虞芝争论了,其实是吵什么,他都忘了,左不过是芝麻蒜皮的小事。

想到这些,他敷衍地抬手,大声道:“是我错了,行了吧!”

说完,车帘又被掀开,露出一张清雅的容颜。

比之九年前,虞芝的两鬓已经有了几丝华发。

她身着淡青色长裙云锦裙,秀发只用一根青色的发带随意束着。

看起来倒是比九年前简朴了,可却让巫马看呆了,眼泪差些夺眶而出。

走近后,见巫马这副神情,虞芝的嘴角勾起一抹扬眉吐气的浅笑。

“老头子,别来无恙!还与不与我吵了?”

巫马的身体微微一颤,目光与虞芝的视线交汇。

那一刹那,他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

“不堵气了,”巫马说:“都一把年纪了,可不能说走就走了。大不了我日后让着你就是了。”

虞芝满意的点点头,随后神情严肃起来,“我去过西域,月半相思散没有解药。”

巫马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回头望了望屋内,看见身后空空如也才低声道:“一点解决之法也没有?”

虞芝摇了摇头,认真的说:“神农蛊可吞万毒,据我所知阿离便得了一只,为何不直接给那位姑娘种下?”

巫马看着她,眼中只有无奈,“他的神农蛊,给那位姑娘的夫君了。莫非真的别无他法了吗?”

虞芝闻言,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她有夫君?”

她眉头紧锁,来时想了千万遍这位姑娘的身世模样,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有夫君。

女子与人私奔若是被抓到可是要浸猪笼的,阿离怎么可以将她拐来?

她又怎么可以跟阿离回来?

退一万步讲,她早已在信中沉明月半相思散是需要两个月解一次毒的。

她来了这,若毒发之日,没有服了阳相思散那位解毒的话,这位姑娘必死无疑。

莫非为了情,不想要命了吗?实在太荒唐了。

她的目光透过巫马,望向屋内那扇紧闭的门,脸上浮现一抹忧色。

“让那位姑娘回去!”思虑片刻,虞芝直接坚定的说出了决定。

巫马声音低沉,一把拉过虞芝,“此事从长计议,你万万不要当着他的面如此劝诫,你最知道他的性子,切勿心急。”